弘历听着这哭声红着眼眶背过身去，心里跟堵了棉絮似的，闷的发疼。
高曦月从前都是一副娇嗔痴缠的模样，他还从来没听过贵妃这样绝望的哭声。
和卓轻轻拍着高曦月的后背：“姐姐，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也好，也好过你日后被她利用害人。”
高曦月被富察琅嬅主仆利用害了不少人，早点划清界限也好。
弘历眼皮子一颤，他知道和卓这是想到了自己，她自己也是被皇后背叛，将她十多年的忠心弃之如履。
满室的复杂情绪散发不出去，就在这时，太医突然出声：“皇上，贵妃娘娘，宓妃娘娘，微臣还有发现。”
弘历猛的转身看向太医：“你说，是贵妃还是宓妃的身子有佯？”
还有问题？
高曦月的哭声像被人突然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脸上挂着还未滴落的泪珠，她跟和卓一起转头看向太医。
他是什么意思？
太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皇上，贵妃娘娘的身体里有大量破坏气血的药，那并不是零陵香导致的，而是另一种药。从贵妃娘娘身体里累积的药量来看，这药看样子已经用了多年”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高曦月头上，她只觉得耳边嗡嗡的，眼前又一黑，差点又没晕过去。
和卓眼疾手快的扶着该系月，看向弘历：“皇上，据臣妾所知，贵妃姐姐常年喝调理身子的药，是不是那个药被人做了手脚？”
终于有太医看出高曦月的不对了，齐汝那个二五仔，缺了大德。
“齐汝？”
高曦月和弘历同时惊讶出声。
高曦月的声音里带着还未平息的哭腔，而弘历的声音里则是带着不敢相信的震惊。
弘历看着高曦月没有血色的唇瓣，齐汝是他派给高曦月的，但他并没有吩咐过齐汝做这样的事。
那也就是说，齐汝被人收买，借着给高曦月调理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谋害贵妃。
偏偏他信任齐汝，没想着多派两个太医给贵妃，因此让齐汝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就这么一年一年的将贵妃的身子弄成这样。
高曦月看着弘历那震惊到瞳孔微颤的样子就知道，齐汝这么做不是皇上吩咐的。
可不是皇上吩咐的，那究竟是谁在害她，难不成是富察琅嬅做的，为的就是有双重保障？
弘历眼前发黑，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怒火：“进宝，去把齐汝叫来。”
齐汝是他的人，他的人未经他的允许，谋害贵妃。
都到了这一步，他如何还不明白，齐汝被人收买背叛了他。
那人今日能让齐汝谋害贵妃，若是哪日看他不顺眼，是否也会让齐汝给他下药？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得给高斌、高曦月一个交代。
“是。”
高曦月拽着和卓衣袖的指尖发白，她无助的看向和卓：“她们为什么这么容不下我？”
皇后给她的零陵香，不知道谁的破坏气血的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们要这么对她？
和卓垂着眼，遮住眼底的冷意：“姐姐，她们越容不下你，你就越得好好的。”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高斌。
富察琅嬅是觉得高斌位高权重，担心高曦月一旦有了孩子，届时母凭子贵会压不住她，也担心高曦月的孩子和永琏争夺皇位，动摇永琏嫡子的地位。
甄嬛给高曦月的药里加东西，是因为高斌带头提议胧月抚蒙的事，想让高斌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总之这俩都逮着软柿子捏，就可着高曦月欺负。
长春宫离永寿宫很近，富察琅嬅很快被抬了过来。
看着弘历那严肃的脸色，富察琅嬅心里咯噔一下
她脑子转动的飞快，细细盘了一圈，她最近没做什么，皇上这样应该不是冲着她的。
可惜，在她脚步踏进正殿大门时，这个猜想就被那个应声碎裂的茶盏砸了个一干二净。
富察琅嬅条件反射的跪下：“皇上，发生了何事，臣妾做了何事，惹皇上动怒？”
富察琅嬅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心里不断的盘算着，后宫现在又不归她管，有事不是应该去找贵妃和宓妃吗？
弘历听到这话，猛的将手边的赤金镯子掼到她小腹上：“何事，皇后，看看这东西可否眼熟？”
坏事做多了，一时半会想不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是吧。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皇后刚刚进来的时候，眼珠子一直颤动着，那明显是在想事情的表现。
富察琅嬅看着从旗装上滑落的赤金镯子，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是零陵香被他们发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十多年前做的事，今日会被发现，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会让这零陵香暴露？
富察琅嬅攥紧了手，本就没什么肉的手泛着不正常的青。
混乱的思绪，让她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辩驳。
弘历看她这样，眼底的怒火直冲云霄，张嘴就是一顿暴怒：“皇后，贵妃自潜邸就对你忠心耿耿，跟着你鞍前马后，奉你的话为准则，你做这事的时候良心被狗吃了？”
高曦月可是自进府就依附皇后的，从没有过二心。
富察琅嬅被这劈头盖脸的话说的眼前发黑，她身子晃了晃，险些瘫坐在地上。
弘历指着里间，手因为过分用力青筋暴起一节一节：“高曦月这些年为了要个孩子，喝了多少的苦汤药，你看着她喝那一碗碗药的时候，你口口声声希望她早日有孕的时候，你就不亏心吗？”
那时候皇后是不是觉得贵妃愚蠢至极？
是，高曦月在就皇后眼里可不就是愚蠢至极，可她的那些个愚蠢，是她的一腔真心。
一腔真心喂了狗，这如何叫高曦月不恨？
绝嗣，相当于杀子之仇，他都没这个脸让高曦月放下这怨恨。
他甚至都不敢再听一次高曦月的哭声，那里面的绝望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弘历的脑子里回想起高曦月刚刚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音量瞬间飙高，里面带着愤怒的颤音：“你从她进府那一日起，就绝了她有孩子的期望，你是怎么有脸一遍遍的对她说，希望她早日有孕的？”
一个自幼有寒疾的身子，又被零陵香侵染十多年，高曦月那点子的微末希望，早就在零陵香的熏染里，被磨得一点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