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异变陡生!
殿外四周忽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数百名身着黑衣的武士从暗处涌出,手持兵刃,迅速将整个赏月场地团团围住!
禁军中一部分人突然倒戈,与同伴厮杀起来,另一部分则迅速向高台靠拢,却不是保护皇帝,而是与黑衣人汇合!
“护驾!护驾!”有忠心的侍卫高声呼喊,但场面已经失控。
皇帝身边的侍卫长拔剑高呼:“有刺客!保护皇上!”
然而更多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训练有素,出手狠辣,转眼间就将忠于皇帝的侍卫压制下去。
百官与家眷惊慌失措,女眷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混乱。
南晏修早已起身,他身边的亲卫迅速集结,形成一道屏障。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对墨昱低声道:“按计划行事,先控制局面。”
“是!”
墨昱一声令下,隐藏在宾客中的王府亲卫立刻行动,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与此同时,奉天殿四周忽然升起数道绿色信号弹,
那是南晏修事先安排的人手发出的信号,表示已按计划控制各宫门。
然而局势的发展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南景司从容不迫地走上高台,站在皇帝面前,微微一笑:
“父皇,今夜月色甚美,正是禅位的好时机。”
皇帝脸色铁青:“逆子!你竟敢谋反!”
“谋反?”南景司轻笑,“儿臣不过是顺应天意。父皇年事已高,该享享清福了。这江山,就让儿臣来替您打理吧。”
皇后惊怒交加:“景司!你疯了吗?这是你父皇!”
“母后,”南景司看向皇后,眼神复杂,
“您放心,儿臣不会伤害您。只要父皇写下退位诏书,您依然是尊贵的太后。”
“休想!”皇帝怒喝,“朕就是死,也不会把江山交给你这个逆子!”
南景司的笑容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儿臣不孝了。”
他抬手一挥,高台四周忽然出现数十名弓弩手,箭矢齐齐对准皇帝、皇后和玉妃。
与此同时,更多黑衣人涌入庭院,与南晏修的人马展开激战。
刀光剑影,血花四溅,原本祥和的中秋之夜瞬间变成修罗场。
沈霜刃在混乱中迅速判断形势。
她看到南晏修正带人向高台冲杀,但黑衣人数量众多,一时难以突破。
豕骨阁的人按照计划,正在暗中清除南景司布置在关键位置的弓弩手和暗哨。
高台上,皇帝身边的侍卫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
眼看一名黑衣人就要突破防线,直取皇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那是南景司身边的贴身暗卫雒羽,他一直潜伏在阴影中,此刻终于出手!
雒羽的目标很明确:皇帝和玉妃。
他双手各持一柄淬毒短刃,身形如电,瞬间突破侍卫的防线,直扑皇帝面门!
同时左手一扬,三枚淬毒袖箭射向玉妃!
“母妃小心!”南晏修在台下厉声高呼,却被重重黑衣人拦住,无法及时救援。
沈霜刃离高台较近,她看得分明,雒羽这一击志在必得,皇帝和玉妃危在旦夕!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身形暴起,施展轻功,如一道白色惊鸿直扑高台!
“郡主不可!”青莹在身后惊呼,但已经来不及了。
沈霜刃的速度极快,她在空中旋身,右手一挥,数枚银针射出,精准地打飞了射向皇帝的两枚袖箭。
但第三枚袖箭角度刁钻,直取玉妃咽喉,她已经来不及完全拦下!
电光石火之间,沈霜刃做出了选择。
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玉妃面前!
“噗嗤——”
淬毒的袖箭深深没入沈霜刃的左肩,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被玉妃扶住。
“昭儿!”玉妃惊呼,看着她肩头迅速涌出的鲜血。
几乎是同时,雒羽的短刃已经刺到皇帝面前。
皇帝身边的最后一名侍卫拼死挡下一击,却被雒羽一脚踹飞。
皇帝毕竟年迈,躲闪不及,右臂被短刃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龙袍。
“父皇!”南晏修目眦欲裂,疯狂砍杀面前的敌人,却仍被重重围困。
南景司缓步走上高台,看着受伤的皇帝和沈霜刃,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花城紧随其后,一把将虚弱的沈霜刃从玉妃怀中拽出,短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住手!”南景司高声道。
混战渐渐停歇。
南晏修的人马被分割包围,虽然仍在抵抗,但已处于劣势。
暗处的一些身影见沈霜刃被擒,动作明显一滞,似在等待某种指示。
南景司走到皇帝面前,居高临下:“父皇,您看到了?大势已去。写下退位诏书,儿臣可以饶您和玉妃一命。否则……”
他瞥了一眼被花城控制的沈霜刃,“这位昭和郡主,还有三弟,恐怕都要为您陪葬。”
皇帝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却依然挺直脊梁:“逆子……朕就是死,也不会……”
“父皇!”南晏修厉声打断,“不可!诏书可以写,但您必须保证母妃和昭和郡主的安全!”
南景司笑了:“三弟果然是聪明人。”
他示意花城将沈霜刃带到高台边缘,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父皇,您看,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又是刚为沈家平反的功臣,若是今日死在这里,岂不是可惜?还有三弟,您最疼爱的儿子……”
皇帝看着肩头血流不止、面色逐渐发青的沈霜刃,又看了看台下被重重包围的南晏修,眼中闪过痛苦的挣扎。
自己右臂的伤口灼痛刺骨,却远不及心头那骤然崩开的裂隙。
那裂隙深处,尘封十年的画面裹挟着血色扑面而来——
勤政殿内,那道轻飘飘却重如雷霆的朱批:“沈氏通敌,证据确凿。着,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他那时在想什么?
想的是边关急报上的惨烈,想的是朝堂上汹汹的流言,想的是皇权的不可置疑,想的是……宁错杀,不纵漏。
沈铮那张刚毅却瞬间灰败的脸,这十年来,他刻意不去想起,用“帝王心术”、“江山为重”一层层包裹、掩埋,仿佛从未存在。
可此刻,在这被亲生儿子篡位逼宫的奉天台上,在这同样被刀剑加身、众叛亲离的绝境里,那些面孔却无比清晰地浮现。
他看着被利刃挟持、为他挡箭而中毒的沈昭。
那是沈家仅存的血脉,是他为了弥补或者说安抚那桩冤案才赐予封号的“昭和郡主”。
她刚才扑过来时,眼神里没有对天家的畏惧,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护卫。
就像……就像当年沈铮在猎场,为他挡开那支冷箭时一样。
“报应……”
这个他平生最不屑、视为弱者借口的词,此刻却像冰锥,狠狠凿进他的心脏。
不是天道的报应,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他冤杀忠良,寒了天下义士之心,更亲手示范了何为“权力之下无亲情”。
今日南景司的弑父逼宫,何尝不是将他当年对待沈家的那种“铁血果决”学了十成十?
甚至更加青出于蓝。
十年了。
他第一次允许“悔意”这两个字,如同毒藤,缠绕住他早已刚硬如铁的心肠。
不是模糊的歉疚,而是尖锐的、迟来的认知:他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荒谬。
一句轻率的定罪,毁掉的不仅是一个家族的性命和名誉,更是朝堂的忠直脊梁,或许……
还有自己王朝的某种“气数”。
沈家冤案,像一道深深的诅咒,始于他的笔端,如今,终于反噬到他自身,噬咬着他的皇权、他的性命、他珍视的妻儿。
玉妃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流满面:“陛下……昭儿她……”
良久,皇帝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拿纸笔来。”
南景司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挥手让人送上早已备好的诏书和笔墨。
皇帝颤抖着手,在退位诏书上签下名字,盖上传国玉玺。
当玉玺落下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龙椅上。
南景司拿起诏书,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转身面对台下百官,高举诏书:
“先皇年事已高,自愿禅位于朕!从今日起,朕便是大盛朝的新君!”
百官面面相觑,有人惊惶,有人愤怒,也有人暗自窃喜。
但在刀剑的威逼下,无人敢出声反对。
南景司志得意满,他走到高台中央,准备宣读诏书,正式登基。
这一刻,他等了十年,谋划了十年,终于即将实现。
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