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悟坤训新兵 铁血铸纪律
新兵训练场设在废弃矿坑的第三天，孙悟坤拧断了一个逃兵的脖子。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那是个从“灰鼠”商队投奔来的年轻人，叫阿亮，据说以前在自由城邦联盟的巡逻队里混过两年。受不了凌晨四点的全装越野，更受不了孙悟坤那双看死人一样的眼睛。
凌晨第二次紧急集合时，阿亮没出现。孙悟坤让队伍原地待命，自己拎着根手腕粗的螺纹钢棍，走进了矿坑深处的阴影。
十分钟后，他拖着阿亮的尸体走回集合点，把尸体扔在队列前。阿亮的脖子扭成一个不正常的角度，眼睛还睁着，里面凝固着惊恐。
五十个新兵，没人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孙悟坤把钢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脸上那道疤在矿坑应急灯的冷光下，像条蜈蚣。
“逃兵，死。”
声音不高，砸在每个人心上。
“觉得我狠？”孙悟坤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发白的脸，“等牛氏的‘剃刀’把你们按在地上，用动力甲的靴子踩碎你们肋骨的时候，你们才会知道什么叫狠。”
他走到尸体旁，用靴子尖踢了踢阿亮瘫软的手：“这小子，昨晚偷了仓库半包压缩饼干，摸走了两枚手雷，还拆了东边围墙的警报线——以为我不知道。”
几个站在前排的新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在想什么。”孙悟坤扔掉钢棍，双手背在身后，“觉得我是个疯子，是个屠夫。觉得在废土上混了这么多年，谁手上没几条人命？用得着你来教？”
他冷笑一声：“是，你们杀过人。杀过落单的流浪汉，抢过小聚落的粮，跟别的佣兵团火并过。但你们那叫杀人吗？那叫斗殴，叫抢劫，叫恃强凌弱。”
“真正的战争，”他顿了顿，一字一顿，“是要你去杀那些全副武装、训练有素、而且一门心思想要你命的人。是要你在枪林弹雨里保持冷静，在队友肠子流出来的时候还能扣扳机，在所有人都想逃的时候，你得往前顶。”
队列里有人咽了口唾沫。
“从今天起，忘掉你们以前的活法。”孙悟坤的声音在矿坑里回荡，“在这里，只有三条规矩：第一，服从。第二，活命。第三，杀敌。顺序不能错。”
他指向矿坑深处：“看到那些废弃的矿洞、破碎的传送带、锈穿了的机械残骸了吗？在你们眼里这是训练场。在我眼里，这是坟场。练不好的人，迟早埋在这儿。”
训练正式开始。
第一天，倒下了八个。
不是受伤，是纯粹累瘫。二十公斤负重，二十公里越野，路线不是平地，是沿着矿坑边缘的陡坡上下，还要穿越三条塌了一半的隧道。孙悟坤开着辆破旧的摩托跟在队伍后面，手里拿着根皮带，谁慢了就抽过去，不抽人，抽装备——背囊、水壶、枪托。皮带抽在金属上的声音，比抽在身上更让人心悸。
“废物！没吃饭吗？牛氏的巡逻队就在五公里外，你们这速度，连当靶子都嫌慢！”
第二天，倒下了五个。
战术匍匐训练。在铺满碎石和玻璃渣的地面上，低姿爬行五十米。孙悟坤蹲在终点，抬着手腕看表。有人动作慢了，他抓起一把碎石就撒过去：“抬头？嫌子弹找不着你脑袋？”
更狠的是，爬到一半，他会突然往队伍旁边扔训练雷——不是真雷，但会爆出巨响和刺眼的闪光。第一次扔的时候，三个新兵吓得跳起来，转身就跑。
孙悟坤抬手就是三枪。
子弹打在他们脚边，溅起的碎石打得小腿生疼。
“跑？战场上你跑得过子弹？”他走过去，一脚踹在一个瘫软的新兵腰眼上，“给老子爬回去！重来！爬不完，今晚没饭吃！”
第三天，开始见血。
近身格斗训练。孙悟坤亲自下场。
他挑了队伍里最壮的一个——铁砧手下的一个汉子，叫大牛，胳膊比孙悟坤大腿还粗。两人站在划出来的圆圈里，孙悟坤连护具都没戴。
“来，用你最大的力气。”孙悟坤朝大牛勾勾手指。
大牛吼了一声扑上去。结果三秒钟后，他就被孙悟坤拧着胳膊按在地上，脸贴着碎石，动弹不得。
“蛮力有用？”孙悟坤松开手，站起身，“战场上，比你壮的人多了去了。要动脑子。”
他走到队列前，开始分解动作：“看到我刚才用的那招了吗？不是擒拿，是破坏重心。他扑过来的时候，我侧身，左手托他肘，右脚绊他支撑腿——简单吗？简单。但你们得练到不用想，身体自己就能做出来。”
他让两人一组对练。不到十分钟，矿坑里就充斥着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摔倒在地的撞击声、还有压抑的痛哼。
孙悟坤在人群里穿梭，看到动作不对的，直接上手纠正——下手很重，往往伴随着关节错位的咔吧声。
“软绵绵的没吃饭吗？敌人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一个来自小聚落的青年被打得鼻血长流，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孙悟坤走过去，蹲下，盯着他的眼睛：“哭什么？”
“我……我打不过……”青年抽噎着。
“打不过就练。”孙悟坤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没再吼，“但你现在坐在这儿哭，等牛氏的兵来了，他们不会给你哭的时间。他们会用枪托砸碎你的牙，然后用刺刀捅穿你的肚子。”
青年愣愣地看着他。
孙悟坤站起身，朝所有人喊：“疼吗？疼就记住！记住这股疼，等上了战场，你们就会知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不是漂亮话，是他妈的保命口诀！”
晚上的理论课，气氛稍微缓和些。
五十个人围坐在矿坑底部升起的篝火旁，大多鼻青脸肿，身上缠着绷带。孙悟坤没坐，站着，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示意图。
“今天讲怎么设置预警陷阱。”他用树枝点了点地面，“废土上，不是只有人才危险。变异生物、辐射风暴、塌方……随便哪个都能要你的命。”
他画了几个简单的机关：“最简单的，用细线绊雷。但牛氏的兵都戴热成像，晚上这招不好使。得用复合的——绊线连着铃铛，铃铛下面埋发烟罐。人绊倒了，铃铛响，烟冒出来，既报警，又能干扰热成像。”
有人举手：“教官，没那么多材料怎么办？”
“就地取材。”孙悟坤扔掉树枝，“罐头盒、碎玻璃、钢丝、甚至你自己的尿——混进泥土里抹在皮肤上，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热成像。别笑，这都是用命换来的经验。”
他讲得很细。怎么通过风向判断远处是否有车辆，怎么通过地面震动推测来袭人数，怎么在受伤时用止血带、怎么分辨伤口感染……没有一句废话，每一句都像刻刀，往这些新兵脑子里刻。
讲到一半，矿坑外传来隐约的爆炸声——很远，闷闷的，像是隔着几座山。
所有人都抬起头。
孙悟坤也停了停，侧耳听了两秒，然后继续讲：“东南方向，大概十五公里。应该是咱们‘刺蜂’小队得手了。炸了牛氏的一个补给站。”
新兵们眼睛亮了。
“高兴什么？”孙悟坤泼冷水，“你们现在上去，就是送死。知道人家‘刺蜂’小队练了多久吗？知道他们为了这次行动，提前趴在山沟里冻了两天两夜吗？”
他环视众人：“想有一天也能这么干？那就给我往死里练。”
夜深了，训练结束。新兵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营房——其实就是几个用防水布搭起来的棚子。孙悟坤没走，他坐在篝火边，用磨刀石一下一下地磨他那把短刀。
赵铁柱从阴影里走出来，递给他一个水壶：“今天是不是太狠了？我看有好几个，晚上吃饭时手抖得拿不住勺子。”
孙悟坤接过水壶，灌了一口。水很凉。
“现在狠，好过将来死。”他声音低沉，“老赵，你打过仗，知道战场上最怕什么吗？”
赵铁柱在他旁边坐下：“怕死呗。”
“怕犹豫。”孙悟坤看着篝火，“枪一响，脑子一片空白，该开枪时愣神，该躲时发呆——这种人死得最快。我得把这些人的‘愣神’给打掉，打到他们听见爆炸就往掩体扑，看见敌人就下意识找射击角度。”
他顿了顿：“唐哥把最精锐的五十个人交给我，不是让我养出五十个打手。是要我炼出五十把刀，将来要插进牛魔王心窝里的刀。”
赵铁柱沉默了一会儿：“那个阿亮……”
“是奸细。”孙悟坤打断他，“昨晚他往外发报，被我截了。内容是要把训练场的位置报给牛氏的一个外围线人。我本来想留着他钓大鱼，但今早他偷手雷，是想制造混乱趁机跑。”
他磨刀的动作停了停：“非常时期，不能留隐患。”
篝火噼啪作响。
远处传来哨兵换岗的口令声，短促，清晰。
“对了，”赵铁柱想起什么，“白玲那边传来消息，‘星火网’的第四个节点架设成功了。咱们这儿虽然偏，但也能收到断续的信号了。”
“好事。”孙悟坤收起磨刀石，站起身，“明天训练内容：小队协同突击。你把咱们那两挺老机枪搬出来，让他们体验体验被交叉火力压制的滋味。”
赵铁柱咧嘴笑了：“你这可真是往死里整啊。”
“整不死就行。”孙悟坤拍拍屁股上的灰，朝营房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告诉炊事班，明天早饭，每人多加半个土豆。练得狠，得吃点实在的。”
他的背影消失在阴影里。
赵铁柱坐在篝火边，看着那堆渐渐熄灭的火。他想起一个月前，孙悟坤刚接手这批新兵时，这些人站都站不直，眼神飘忽，像一群凑在一起的流浪狗。
现在呢？
虽然还是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虽然每天累得像死狗，但至少，他们开始像一支队伍了。集合时知道排队形了，听到口令知道立刻执行了，受伤了知道互相包扎了。
铁砧说得对，孙悟坤这人，狠是真狠，但也真能练出东西。
远处传来隐约的鼾声，还有人在梦里磨牙。
赵铁柱站起身，踩灭火堆。
夜还很长。明天的训练会更狠。
但这支刚刚成型的队伍，正一点点长出骨头，长出爪牙。
正是：矿坑深幽炼刃锋，血汗浇铸骨铮铮。厉喝破胆削惰气，夜火传薪授残生。逃奸须用雷霆手，活命全凭本领硬。雏鹰羽渐丰将满，他日搏击向长空。（第16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