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透过窗棂钻进蹴鞠伯府,正屋内燃着银丝炭,暖融融的烟气裹着苦艾药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贝骄宁侧卧在铺着貂绒褥子的拔步床上,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眉头微蹙,呼吸带着轻微的喘息。司文郎坐在床沿,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腕,指腹感受着她微凉的肌肤与略显急促的脉搏,眼底满是掩不住的焦灼。
“都怪我,万邦杯赛场风大,该拦着你不让你久站的。”司文郎低声自责,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暖炉,轻轻贴在贝骄宁的掌心,“再暖暖,莫清和医官说,发了汗就好了。”暖炉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带着温润的触感,贝骄宁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老东西,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没那么娇弱。当年在苏州踢雨战,浑身湿透都没事,这点风寒算什么。”
【可当年你才二十出头,如今都七十好几了。】司文郎心里发酸,却不敢说出口,只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他望着贝骄宁鬓边的银丝,想起当年那个女扮男装、在泥地赛场上带球狂奔的“贝三郎”,眼眶微微发热。那时的她,眼神锐利如刀,带球的身姿灵动如鹿,哪像现在这样连呼吸都要费力气。
莫清和医官提着药箱进来,给贝骄宁诊脉后,眉头微舒:“伯爷放心,女球王脉象平稳了些,只是年事已高,风寒侵体较深,需得静养,切不可再劳心费神。”他放下新熬好的汤药,叮嘱道,“这药需趁热喝,每日三次,连服五日。”
司文郎点头应下,端起药碗,用银匙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贝骄宁嘴边。汤药苦涩的气味弥漫开来,贝骄宁皱了皱眉,却还是张口喝下。“苦吧?”司文郎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当年你为了练凌空抽射,把舌头咬破了都不喊疼,怎么现在喝个药还皱眉头?”
贝骄宁含着蜜饯,甜意冲淡了苦涩,她望着司文郎苍老却依旧温柔的脸,忽然想起一件事:“还记得当年在省城打黑赛,你为了救我,被铁头张的人打断了腿,躺在破庙里,我喂你喝药,你也是这样嫌苦,非要我给你唱曲儿才肯喝。”
【怎么能不记得。】司文郎心中泛起暖流,那段日子虽苦,却是他们情谊最深的见证。“后来你唱的什么来着?”他故意问道,想逗她开心。贝骄宁白了他一眼:“还能是什么,你教我的《蹴鞠谣》呗,唱得跑调,你还笑我,结果被我一脚踹下床。”说着,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司文郎连忙替她顺气,拍着她的后背:“慢点说,别激动。”
趁着贝骄宁休息的间隙,司文郎悄悄走出正屋,对守在门外的石敢当吩咐道:“府外加强戒备,尤其是西南角的巷口,昨日万邦杯赛场那几个荷兰暗探,大概率还在附近徘徊。”石敢当躬身应道:“先生放心,我已经让师兄带人布下暗哨,一旦有陌生人靠近,立刻拿下。”
司文郎点点头,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个小小的球门——那是前几日他特意让人搭的,想着等天气好,陪贝骄宁踢几脚慢球。【荷兰人贼心不死,骄宁还病着,我绝不能让他们伤了她。】他握紧拳头,体内沉寂已久的“蹴鞠进化系统”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一道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宿主强烈守护意愿,激活被动技能‘球魂护佑’:可形成无形气场,抵御外敌侵扰,为亲近之人驱散病痛,技能持续时间:直至宿主主动关闭。”
一股温和的力量从司文郎体内涌出,顺着门缝钻进正屋,笼罩在贝骄宁身上。贝骄宁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司文郎回到床前,看到她睡得安稳,心中稍定,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开始给她讲年轻时的赛场趣事:“还记得那次跟英格兰队踢决赛,你被撞晕了,醒来后非要上场,我拦都拦不住。结果你一脚凌空抽射,把球踢穿了球网,裁判都看傻了……”
贝骄宁在睡梦中听着,嘴角微微上扬。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醒来,精神好了许多,声音也有力了些:“老东西,光说我,怎么不说你当年在泥地赛场,为了赢铁头张,硬生生用头把球顶进了球门,满头是血还傻笑。”
司文郎哈哈大笑:“那不是为了给你挣药钱嘛,你弟弟的病可耽误不得。”他顿了顿,眼神温柔下来,“骄宁,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在院子里踢一场,就我们两个,像当年在破庙后面那样。”
贝骄宁眼中闪过一丝憧憬,用力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可不会让着你。当年你总说我踢不过你,这次我要让你输得口服心服。”她伸手握住司文郎的手,掌心的温度渐渐回升,“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为了我冒险,我们都老了,该享享清福了。”
【只要能陪着你,怎样都好。】司文郎握紧她的手,刚想说话,突然听到院墙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石敢当的声音立刻响起:“什么人!”紧接着是兵刃交锋的脆响。司文郎脸色一变,却见贝骄宁反而安抚道:“别慌,敢当他们能应付。我们接着说,当年你求婚的时候,是不是紧张得腿都软了?”
司文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心中的紧张被她的从容冲淡。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只要他们并肩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没过多久,石敢当推门进来,抱拳道:“先生,女球王,抓住两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身上藏着迷药,想翻墙进来。”
司文郎眼神一沉:“带下去严加审问,问清楚他们的计划。”石敢当应下退去。贝骄宁望着司文郎,笑着说:“你看,我说没事吧。老东西,等我病好,那场球可不能赖账。”
司文郎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不赖账,一定陪你踢到尽兴。”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暖融融的。贝骄宁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在院子里踢球的场景。可他们都没发现,被抓住的黑衣人腰间,藏着一枚刻着英国公府纹章的令牌——荷兰人,终究还是和旧敌联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