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六年,七月初七,七夕。
东海之上,波澜壮阔。
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劈波斩浪,向着东北方向全速航行。这支舰队由五艘铁甲舰(镇海、定远、致远、经远、来远)为核心,辅以二十艘蒸汽武装商船和十艘满载物资的运输船。
这是中华海军成立以来,航程最远、纬度最高的一次远征。
旗舰“镇海号”的舰桥上,徐尔觉身穿海军大衣,手扶栏杆,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前方。海风比在南京时冷了许多,甚至夹杂着一丝来自北极的寒意。
“报告司令!前方发现陆地!对照海图,应该是朝鲜半岛的济州岛!”大副汇报道。
徐尔觉点了点头,并没有下令停靠。
“不用理会。我们的目标不是朝鲜,是更北边。”徐尔觉指着海图上那个位于日本海北端、像一只巨大的牛角伸入海中的半岛,“执政官说了,那里有一个天然的不冻港,那是咱们中华北大门的门栓。”
海参崴。
这个名字在满语中意为“海边的小渔村”,但在卢象升给徐尔觉的密信中,它被赋予了一个新的、充满霸气的名字——镇东港。
舰队继续北上,穿越了对马海峡。
当这支冒着黑烟、挂着五星红旗的钢铁舰队出现在对马岛附近海域时,正在附近捕鱼的日本渔民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黑船来袭”(虽然此时佩里还没出生,但那种对未知力量的恐惧是相通的)。
消息很快传到了日本江户幕府。
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看着手下递上来的情报——“巨舰如山,无帆而行,吐烟如云,其速如飞”,惊得手中的折扇都掉在了地上。
“这是哪国的船?红毛鬼吗?”
“不……挂的是……中华的旗帜!”
德川家光沉默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中华……又要兴盛了啊。传令沿海各藩,严加防范,但这支舰队若不靠岸、不挑衅,绝不可主动开炮!违者切腹!”
这就是威慑。
中华舰队并没有在日本停留,而是像一把利剑,径直插入了日本海的心脏。
七月十五日,中元节。
舰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彼得大帝湾(此时尚未有此名,暂称海参崴湾)。
当徐尔觉站在舰桥上,通过望远镜看到那个被群山环抱、水深港阔、风平浪静的巨大海湾时,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地方!真是个好地方!”
徐尔觉是懂行的。这个港口,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朝海,而且水深足以停泊万吨巨轮。更重要的是,虽然纬度很高,但受暖流影响,这里终年不冻(或者结冰期很短,且可以用破冰船破除)。
“怪不得执政官对此地念念不忘。”徐尔觉感叹道,“有了这个港口,咱们的舰队就能在北方扎下根,随时可以遏制朝鲜、日本,甚至封锁沙俄的出海口!”
“传令!进港!下锚!”
“呜——!!!”
凄厉的汽笛声惊醒了这片沉睡了千年的荒原。海鸟惊飞,丛林里的野兽四散奔逃。
舰队缓缓驶入海湾。
此时的海参崴,还只是一片荒凉的渔村,只有几个从关内逃难过来的汉人参客和当地的赫哲族渔民。
当他们看到这些巨大的铁船时,一个个吓得跪在沙滩上磕头,以为是海龙王显灵。
徐尔觉带着海军陆战队登陆。
他走到一位跪在地上的老参客面前,扶起他。
“老人家,别怕。我们是中华国防军,是咱们汉人自己的队伍。”
老参客颤抖着抬起头,看着徐尔觉军帽上的国徽,老泪纵横。
“王师……真的是王师啊!咱们这儿,几百年都没见过官兵了!”
徐尔觉看着这片荒凉但肥沃的土地,看着远处茂密的原始森林,心中豪情万丈。
“从今天起,这里归中华管了!”
“工兵营!干活!”
随着一声令下,数千名士兵和水手开始了忙碌的建设。
伐木、采石、平整土地。
短短半个月,一座简易但坚固的军港码头初具雏形。一座座营房拔地而起,甚至还建起了一座高达三十米的灯塔。
七月三十日,灯塔竣工。
夜幕降临。
徐尔觉亲自合上了电闸(发电机随船运来)。
“滋——”
灯塔顶端,那盏巨大的探照灯骤然亮起。
雪白的光柱刺破了北方的黑夜,在大海上扫过。它像是一只明亮的眼睛,替中华帝国守望着这片蓝色的疆土。
光柱所及之处,海浪翻滚,仿佛在向这道光芒致敬。
与此同时,在陆地上。
赵云飞的北伐军先锋——李定国的雪地特种旅,在完成了贝加尔湖的立碑任务后,一路向东,翻越了锡霍特山脉(老爷岭),也抵达了海参崴。
两军会师!
当李定国带着一身风雪,从森林里走出来,看到海湾里停泊的铁甲舰,看到那座高耸的灯塔时,这位硬汉激动得热泪盈眶。
“老徐!你们来了!”李定国冲上去,给了徐尔觉一个熊抱。
“老李!辛苦了!”徐尔觉也激动不已。
这次会师,意义非凡。
它标志着中华帝国完成了对东北亚的海陆大包围。从贝加尔湖到海参崴,从黑龙江到日本海,这一条漫长的边境线,终于被钢铁和意志牢牢锁住。
当晚,海参崴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
陆军和海军的兄弟们围坐在一起,烤着海鱼,喝着烈酒,畅谈着这一路上的艰辛与荣耀。
“老徐,你说咱们这也算是‘封狼居胥’了吧?”李定国喝了一口酒,指着北方的夜空。
“算!当然算!”徐尔觉笑道,“不仅封了狼居胥,咱们还把家安在了大门口!以后谁敢从这儿进犯中华,先问问咱们的舰炮答不答应!”
……
北京,太和殿。
卢象升看着海参崴发回的电报,看着地图上那个刚刚被标注为“镇东市”的红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圆满了。”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
北方的威胁消除了,满清灭了,沙俄退了,海疆稳了。
这个新生的国家,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婴儿期,开始迈向壮年。
“传令下去。”卢象升对身边的秘书说道。
“第一,正式设立‘镇东特别行政区’,归东北行省管辖。鼓励移民,开发渔业和林业。”
“第二,海军第一舰队主力常驻镇东港,改为‘北洋舰队’(虽然后世名声不好,但此时寓意镇守北洋)。任务只有一个:看好日本海,盯着那个岛国(日本)和北边的熊(沙俄)!”
“第三……”
卢象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战争结束了。接下来,该搞搞建设了。”
“通知政务院,筹备‘中华第一次立宪大会’。我要给这个国家,立一个万世不移的规矩!”
兴武六年的秋天,海参崴的灯塔亮了。
它照亮的不仅仅是一片海湾,更是一个古老民族走向海洋、走向世界的雄心壮志。
而在遥远的西方,工业革命的浪潮正在席卷欧洲。
但在东方,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先进的工业帝国,已经完成了它的奠基礼,正准备以巨人的姿态,登上世界舞台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