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龙椅之侧,悄然多设了一张紫檀圈椅。
当叶星阑牵着司南月的手,无视满朝文武或惊骇、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让她在自己身侧并肩而坐时,整个大胤朝堂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垂帘?不。那是将女子隔绝于权力之外的象征。摄政王给予王妃的,是光明正大、平起平坐的“顾问”之位,如同他手中最锋利也最契合的剑鞘。
初时,质疑声如潮水般汹涌。言官引经据典,痛陈“牝鸡司晨”之祸;老臣捶胸顿足,哀叹礼法崩坏;世家代表更是脸色铁青,视司南月如洪水猛兽。
叶星阑的反应,只有冰冷的两个字:“聒噪。”
他的眼神扫过,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瞬间冻结了所有喧嚣。那股属于“冷面阎王”的铁血威压,无需言语,便足以让整个大殿噤若寒蝉。反对?可以。拿出比王妃更好的方案,或者,承受摄政王的雷霆之怒。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所谓的祖制礼法,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司南月,就在这片寂静与无形的压力中,缓缓抬眸。她的目光清澈、沉静,没有半分怯懦,亦无丝毫跋扈,只有一种洞悉世事的睿智与悲悯。
她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她谈农事,提出“均田免赋、改良农具、推广轮作、兴修大型水利”之策,条条切中当下土地兼并、水利废弛、农具落后的时弊,数据详实,逻辑严密,听得户部尚书眼放精光。她论商事,主张“降低商税关卡、规范市易、扶持手工业、开辟海上丝路”,描绘出一幅货通天下、财富涌流的蓝图,让掌管国库的官员心跳加速。她讲吏治,提出“严考成、设监察、高薪养廉、广开寒门晋升之途”,直指贪腐横行的根源,令清流振奋,让蠹虫胆寒。她倡教育,呼吁“州府广设官学、编纂实用教材、鼓励民间办学、不拘一格降人才”,其眼界之开阔,思路之超前,令翰林院的老学究们瞠目结舌,继而陷入深思。
她的言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只有直指核心的犀利与切实可行的路径。她引用的不是圣人之言,而是活生生的民生疾苦与国朝积弊。每一次开口,都像在沉闷腐朽的朝堂上投下一颗惊雷,炸开一片新天地。
叶星阑全程沉默,只是专注地听着。当司南月话音落下,他便立刻开口,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王妃所言,即本王之意。着有司即刻拟订细则,颁行天下。推诿懈怠者,斩;阳奉阴违者,诛!”
他便是她最强大的后盾,最锋利的刀刃。任何试图阻挠新政的魑魅魍魉,都在他冰冷的目光和雷霆的手段下灰飞烟灭。贪墨巨万的尚书?抄家灭族,以儆效尤。阻挠均田的豪强?铁蹄踏破庄园,土地尽数分予佃农。阳奉阴违的地方官?绣衣使者带着王命旗牌,快马而至,人头落地!
而司南月,则在叶星阑扫清障碍后,以她的智慧与仁德,化解矛盾,凝聚人心。她亲自接见因新政惶惑不安的士绅,以理服人,以利导之;她深入民间,倾听百姓疾苦,及时调整政策细节;她慧眼识才,不拘一格提拔那些出身寒微却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充实到各级衙门。她身上仿佛带着无形的“祥瑞”之气,所到之处,争执往往能平和解决,难题总能柳暗花明。连最顽固的老臣,也不得不私下承认:“王妃之智,近乎于妖…不,近乎于圣!”
御书房内,小皇帝叶承煜正襟危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案前并坐的两人。
叶星阑批阅着奏章,司南月则拿着一本启蒙读物,声音温和地讲解着为君之道、爱民之理。
偶尔,叶承煜会提出稚嫩却充满灵气的问题,司南月总是耐心解答,叶星阑虽沉默,但眼底的冰寒在看向承煜时,会不自觉地融化一丝。
“皇叔,皇婶,” 小皇帝指着奏折上一处关于河工预算的条目,“这里说要用三十万两白银,可是上月同样的工程在江南只用了二十五万两,为什么这里贵这么多呀?” 他仰着小脸,满是求知欲。
司南月眼中闪过欣慰的笑意,叶星阑则直接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道:“着御史台、工部彻查此预算明细,核减虚耗,胆敢贪渎者,严惩不贷!” 言简意赅,却给小皇帝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运河重新贯通,漕运如龙,南粮北调再无阻滞。新式曲辕犁、筒车在田野间普及,粮食产量节节攀升。
市集空前繁荣,商旅络绎不绝,新开辟的海港帆樯如林,异域奇珍与大胤物产交汇流通。各地官学书声琅琅,寒门子弟看到了鱼跃龙门的希望。贪腐之风被狠狠遏制,吏治为之一清。百姓的脸上不再是麻木与愁苦,而是洋溢着希望的笑容。街巷之间,孩童传唱着不知谁编的歌谣:“紫微星耀帝后临,海晏河清享太平……”
“帝后”——这是民间对并肩缔造这煌煌盛世的摄政王与王妃,最朴素也最崇高的尊称。叶星阑的“阎王”之名,在百姓口中渐渐变成了敬畏与爱戴并存的“圣王”;而司南月,则是“贤德泽被苍生”的“神女”王妃。
朝堂之下,深宫之中,是属于两人的蜜罐。
晨光熹微,寝殿内。
叶星阑执着螺黛,动作笨拙却无比专注地为坐在妆台前的司南月描画眉梢。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异常柔和,仿佛在进行一项比批阅十万火急军报还要重要百倍的仪式。司南月闭着眼,唇角噙着甜蜜的笑意,偶尔故意蹙眉:“歪了歪了!阿阑你是不是故意的?”
“本王的夫人,怎样都好看。” 叶星阑面不改色,指尖拂过她的脸颊,低沉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撩人心弦。
午后的听雪轩(早已不是当初的冷宫模样,被叶星阑下令扩建修葺得精致温暖,遍植她喜爱的花木)小厨房,飘出诱人的香气。司南月系着围裙,亲自守着砂锅,炖着叶星阑最爱的雪蛤莲子羹。她偶尔尝一口,被烫得吐了吐舌头,那鲜活娇俏的模样,让斜倚在门框上“监工”的叶星阑眸色渐深。他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月儿煮的,毒药本王也甘之如饴。”
“呸呸呸,乱说话!” 司南月嗔怪地用手肘轻轻顶他,换来他更紧的拥抱和落在发间的轻吻。
春光明媚,京郊皇家猎苑。叶星阑一袭劲装,策马如风,司南月被他牢牢圈在身前,披风猎猎作响。她张开手臂,感受着风拂过面颊的自由,笑声如银铃般洒落。叶星阑低头,看着她飞扬的发丝和明亮的眼眸,心中涨满的满足感,胜过征服万里河山。他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语:“抓紧了,带你去摘最高处的那朵云霞。”
最“离谱”的莫过于御书房。批阅奏折本是极严肃之事。可摄政王殿下偏不。他非要抱着司南月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执笔批阅。司南月起初还挣扎:“像什么样子!让大臣们看见…”
“看见又如何?” 叶星阑挑眉,理直气壮,“本王抱着自己的王妃,天经地义。”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让她渐渐软了身子,只好红着脸,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偶尔指点一下奏折中的关窍。叶星阑的下巴时不时蹭蹭她的发顶,批阅奏章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偶尔,司南月也会使点小性子。或许是叶星阑忙于军务冷落了她半日,或许是他不小心弄坏了她新培育的一株奇花。她会故意背对着他,不跟他说话,或者把给他准备的糕点自己全吃掉。每当这时,朝堂上令风云变色的摄政王,便化身成了最笨拙也最执着的“哄妻郎”。他会放下一切公务,围着她打转,笨手笨脚地道歉,搜罗各种奇珍异宝讨她欢心,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学小猫叫(虽然学得极其难听),直到把司南月逗得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才算罢休。他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而在司南月的识海深处。
曾经不断发布冰冷任务、试图剥离她情感的系统000,如今彻底陷入了沉寂。那代表它存在的光标黯淡无光,数据流仿佛凝固。偶尔,当司南月与叶星阑之间的情意浓烈到极致,或者当她的麒麟之力无声无息地影响着国运民生时,系统000的界面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发出几声几乎不可闻的、充满混乱杂音的“滋…滋滋…异…常…无法…解…析…”,然后迅速归于死寂。
它仿佛被这超越理解、超越规则、强大到令它本源数据都感到战栗的“异常”彻底压制,陷入了某种宕机般的“认命”状态,安静得如同一块沉入深海万年的顽石。
胤朝的江山,在这对灵魂伴侣的携手治理下,如一幅壮丽的画卷徐徐展开。海晏河清,物阜民丰,文教昌盛,武备修明。紫禁城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金色的光晕,映照着这前所未有的盛世气象。而缔造这一切的“帝后”,他们的身影早已超越了庙堂之高,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胤朝子民的心中,成为这个时代最辉煌的传奇,与最甜蜜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