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前脚到方家,陈如一家后脚也到了。
李蓉没有提前给方易之说情况,到了就帮忙翻翻草药。
方易之见又来三个人,还是一家三口,以为是谁生病了,招呼他们坐下。
陈如一家进门后李蓉把大门关上,还栓上了。
方易之看见了:......想干什么?打老头啊?
李蓉去正堂搬了几个凳子放在诊脉的桌子周围。
李蓉:“大家请坐,大爷您也坐。”
方易之看了又看:怎么还反客为主了呢?
“小山叔叔,你要玩狗吗?”小小跑过来拉钱泰。
李蓉把孩子赶走,“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小山叔叔有正事。”
李蓉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五人位当中的主位,右手边是方易之和钱老三,左手边是陈如和钱泰。
李蓉:“好了,请方大爷说一下,如果有人受了内伤,十年过后,把脉可以把出来吗?”
方易之瞪了她一眼:“升堂呢你?”
李蓉:“差不多差不多,请方大爷回答。”
方易之倒是没计较,转头问钱老三:“你身体不舒服?我给你把把脉。”
李蓉制止:“咳咳,请方大爷回答问题。”
方易之转回来回答问题:“十年?如果没有养好,从气血和脉象上看还是能看的出来。如果内伤不重,又调养得当,十年过去,我看不出来。”
李蓉听懂了:“好的,以方大爷您的经验,钱叔十年前受伤,如果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以钱家目前的条件和您开过的药来评估,钱叔的内伤算是调养好了吗?”
钱老三受内伤?他怎么不知道?
方易之指了指钱老三:“他?”
李蓉点头。
方易之:“他没受内伤啊。十年前不就腿折了吗?就是治的不太好,瘸得严重些,下雨阴天冷天腿疼得厉害些,哪有什么内伤。”
这回换李蓉惊呆了,“啊?” “您怎么确定的?您都没把脉呢。”
方易之转头问钱家三个人:“老三受伤第一天到回家治伤一共用了几天?”
这事陈如知道:“十八天。在城里换了最后一次药,第二十五天,老三拄拐来您这里换药的。”
方易之:“这不就结了。哪有人受了严重的内伤二十五日就能拄拐下地了?而且我当时给老三把脉了,没有内伤,就骨折、皮外伤、有些体虚,皮外伤都快好了。”
话一完,陈如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钱泰的拳头捏的吱吱作响。
钱老三也想起来,他来换药的时候,方郎中都没有说内伤的事情,给他换了药就说‘咋成这样了’。
李蓉激动的扒拉住方易之的衣服:“大爷大爷,您确定吗?”这是重大发现。
方易之:“确定啊!你们之前的治病的药方还在吗?拿来我看看就知道了。”
陈如哭着说没有药方,郎中说在医馆治病医馆买药没有药方。
方易之叹了一口气:“哪里看病都要有药方,药方要给你们的,你们来看病我也给你们写药方的呀。哪怕是游方郎中、村里的郎中也得写药方的,不然治死人怎么办?这是乾元六年高祖亲自颁布的行医要则。当然,要是在战场上救人就不写了,等打仗结束了也得补上的。”
李蓉再次激动:“真的?!那就是药方必须有?!那这个药方医馆会留着吗?” 钱老三受伤都十年了。
方易之觉得这丫头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
方易之:“要留。如果起了争执,就核对药方,双方药方一致才算有效,如果有一方涂改,那就再请其他郎中核实。”
哇哦,原来古代也有这样的意识吗?这可太棒了。
李蓉:“大爷,那如果说药方太多或者说写不过来,或者丢了怎么办?”
方易之:“写不过来?不存在,城里的医馆那是有医童的,第二份药方不是郎中自己写就是医童抄写一遍后,药方才会给病人。”
“丢了?那就得分情况来看,如果病人的还在,医馆的丢了,那是保存不当,有故意损毁之嫌;病人的丢了,那没什么大事,病好了,一般也没人去看。”
“但是如果病人的丢了以此要找医馆的麻烦,无理取闹者查实后会坐牢的,还要赔偿医馆的损失。”
李蓉:“那么这个药方一般会留几年呢?”
方易之:“十年到十五年,一般留不了这么多年的医馆,或者时间到了要销毁药方,这是要上报衙门的。”
严谨!
怎么感觉来听了一场科普课呢?
李蓉问陈如:“婶子,你确定医馆没有给任何药方是吗?那么在医馆看病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你在医馆看过病呢?收条有吗?就是你花了一百两银子的收条?有没有给?”
一听完陈如还在反应,方易之坐不住了。
方易之:“什么?一百两?老三这骨折花了一百两?” 还不如给他呢,至少他来治,钱老三不会这么瘸!
李蓉给他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要一百两的事情,方易之听完只感觉:自己可真是个好人啊。
方易之:“谁告诉你们的,城里治病要先交一百两?” 高祖知道了都得气活了。
是,如果受伤非常严重,需要名贵药材滋补,也很难说要花多少钱,一直治不好又想要治的话,确实是个无底洞。
但是钱老三这个,不至于一百两,他治十个骨折也没有一百两。
陈如都没有力气激动了,今天接收的消息太多了:“那个郎中说的,说要用药好几天才会好,没有定金不给用药?”
李蓉:“对了,大爷,钱叔还说他在医馆的时候很昏沉,醒不过来?”
方易之又仔细问了一些钱老三的情况,问他有没有撞到头,摔到颈椎之类的,钱老三都说没有。
他也不好说是什么情况,那时候他都没上手给他看过。
陈如又说没有给什么药方,那十年前的事他也没法说。
李蓉看他们三个蔫蔫的:“那这样,后天,婶子你跟我去一趟城里,就去那个医馆,你就当你去看病,就要给钱叔看病的那个郎中给你看,您还记得是谁吧?”
陈如:“记得记得,胡郎中。”
李蓉:“那行,我们先看看那个胡郎中到底还在不在那个医馆行医了,那个医馆叫什么名字?”
陈如:“仁济堂。”
就这么定了。
李蓉:“那这事咱们慢慢查,先说好谁也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找到实证再说,找不到实证前不要露出马脚让人察觉,最后功亏一篑。更重要的事是,这件事目前没有任何明显的证据指向钱家,不要去找钱家的麻烦导致局面翻转。”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目前可什么证据都没有。
等所有人答应后,李蓉把钱泰叫到一边问他,前两次钱良让他办事,有没有谁看见过他和钱良在一块。
钱泰说没有,钱良回来是单独回来的,他去城里也没在钱良家见。
李蓉交代钱泰,如果以后钱良咬出他,让他承认每次钱良找他之后,他都告诉了她。
如果事情是钱家做的,那就是她先利用陈如家的事破开这个局面,如果钱良乱咬一通说出了钱泰的事,用这个理由保下钱泰应该可以?
陈如走前还跟方易之道歉,说那时候不是不信他,是钱满骗了他们,让他们以为是方易之先说的治不了。
方易之倒是没什么,就是太可惜钱老三的腿和一百两银子,他们家也真是遭老罪了。
陈如一家走后,李蓉把方易之迎上了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