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永辰靠在石柱上,看着阮泽林三人,尤其是感受到他们身上那虽然内敛却明显更加强大、更加深邃的气息,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好奇,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胡永辰咧嘴笑了笑,虽然依旧苍白,但总算有了点平时的影子:“看来......你们这趟......收获不小啊。里面......到底啥情况?感觉......天都快被你们捅破了。”
阮泽林沉吟片刻,选择性地将高原秘境内的部分见闻告知,省略了关于世界之力本质和“奇迹种子”的核心秘密,只描述了环境的奇异、遭遇的强大守护者(时空魔兽等),以及最终抵达“世界尽头”看到混沌光幕的震撼。即便如此,也足以让胡永辰听得目瞪口呆。
“乖乖......世界尽头?混沌光幕?听起来比我这外面打生打死刺激多了......”胡永辰咂咂嘴,随即又关切地问,“那......接下来啥打算?”
阮泽林的目光扫过周围依旧弥漫的、带着腐朽气息的迷雾,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更加荒凉死寂的西北大地,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的收获需要时间沉淀,永辰你的伤势也需要静养。先回灵都。”
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持续近一个月的西北之行,经历了太多生死考验,精神与身体都已逼近极限。
灵都,那个相对熟悉和安全的城市,此刻成为了他们最渴望的归宿。
9月20日,清晨。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地穿透铅灰色、仿佛永恒不散的稀薄雾霭,洒在这片荒凉死寂的遗迹边缘时,阮泽林、林舒、冯轻,以及状态稍有好转、但仍需阮泽林不时搀扶的胡永辰,四人并肩站立。
他们身后,是那片吞噬了无数探险者、隐藏着世界级秘密的广袤而危险的西北荒原与连绵山脉。身前,则是漫长而未知的归途。
来时八月中旬,暑气未消,满怀探寻与变强的渴望;归时九月将半,秋风渐起,带走的是一身风霜、满心沧桑,以及足以颠覆认知的秘密与沉甸甸的责任。
“走了。”阮泽林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
四人转身,迈开了返回灵都的步伐。身影在渐亮的晨光与弥漫的雾气中,逐渐拉长,模糊,最终消失在荒原的地平线上。
西北之行,暂告一段落。
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西北之行篇结束)
......
灵都(时间点:以前,灵都被怪物入侵之前)
“李晏的资源?哼,不过是一场肮脏的交易,各取所需。只要能得到让我超越阮泽林的力量,暂时向权力低头又如何?卷入那些我原本不屑一顾的阴谋诡计又如何?
只要我最终能够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碾压一切规则,强大到让所有人都只能仰视我的背影,强大到让整个灵都都在我的意志下颤抖......”
匡超傲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晕,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他亲手描绘的血色未来图景。
黑暗中,匡超傲猛地攥紧了手中那张冰冷的银色通讯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卡片边缘细微的能量纹路,隔着皮肤传来一种近乎催眠的、令人心悸的悸动,仿佛连接着某个深不见底的欲望深渊。
“没错......就是这样。”一个冰冷、直接、仿佛从匡超傲骨髓深处渗出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幽幽响起,没有语调起伏,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肯定,“力量......才是唯一的真实......唯一的真理......”
匡超傲身体微微一颤,这次他清晰地“听”到了。不是幻听!这声音如此真切,如同毒蛇吐信,直接舔舐着他的灵魂。
是那个东西......它又来了!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扭曲的、破罐子破摔般的兴奋与认同。
这声音,认同了他的选择!
残存的、属于昔日“才子”的、建立在逻辑与骄傲之上的最后一丝犹豫,在这内外交攻的诱惑与压力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彻底碎裂、崩解、化为齑粉。
匡超傲不再需要自我说服,不再需要将那肮脏的交易粉饰为“策略”。他就是要拥抱这黑暗!
将这黑暗作为燃料,点燃焚毁一切、包括焚毁旧日自我的复仇之火!
“嗡——”
不再有丝毫迟疑,匡超傲将一缕微弱却决绝的能量注入通讯卡。
卡片表面的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幽蓝色的、仿佛来自冥界的光晕,在匡超傲面前投射出一道微型的、不断扭曲变幻的加密光屏。
光屏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造型诡异的、仿佛由无数尖叫面孔缠绕而成的符文标记——那是李晏留下的联络印记。
匡超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用尽可能平静、却难掩一丝沙哑与冰冷的语气,对着光屏说道:“李司长。我,匡超傲。你的提议......我接受了。”
光屏那头的符文标记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仿佛活了过来。
片刻的死寂后,李晏那温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匡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把握机遇。鄙人……甚是欣慰。”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既如此,便是自己人了。明日丑时三刻,‘废弃的第七能量调节站’,东侧第三排水口。会有‘引路人’接应。记住,独自前来,勿要声张。”
话音落下,加密光屏瞬间熄灭,通讯卡恢复冰冷,房间重归黑暗,只有匡超傲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擂动。
次日,丑时三刻。
灵都早已陷入沉睡,只有能量塔永恒的嗡鸣如同城市的呼吸。
“废弃的第七能量调节站”位于“生产”区与“融创”区交界的灰色地带,早已荒废多年,巨大的金属结构锈迹斑斑,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巨兽的尸骸,散发着荒凉与死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