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雪落了半尺厚,石板路被埋在下面,只露出青灰色的轮廓,像条冬眠的蛇。王铁匠的铁匠铺却暖得很,炉膛里的火“噼啪”响,映得满墙铁器泛红光。他正给路生打造小玩意儿,一把迷你铁锄,锄刃磨得光溜溜,能照见人影。
“等开春雪化了,就让他拿着这锄去灵壤地玩,”王铁匠擦了擦铁锄上的灰,“从小就认认咱吃饭的家伙,长大了才知道日子得靠手挣。”路生坐在旁边的竹筐里,抓着块烧红的炭渣在石板地上划,留下一道道黑痕,像在学写字。
张婶带着妇女们在学堂的空地上扫雪,扫帚划过石板,露出一块干净的青灰色。“周先生说,孩子们得出来活动活动,”她往手心哈着气,“不然总在屋里待着,容易生病。”扫出的空地上,孩子们正堆雪人,用灵珠种的穗子当雪人的帽子,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喜气。
刘石和徒弟在检查被雪压弯的树枝,用锯子把过密的枝桠锯掉。“这些树枝能当柴烧,”他把锯好的木头往推车里装,“学堂的炉子正缺柴,送去正好。”徒弟踩着雪往石板路上撒炉灰,“撒点灰不打滑,孩子们玩着也安全。”
墨渊带着凌恒去各家看看过冬的情况。张屠户家的腊肉挂了满满一梁,油顺着肉皮往下滴,在石板地上积了小小的油点。“今年肉多,”张屠户笑着递过块熏肠,“给孩子们切着吃,补补身子。”凌恒在账本上记着各家的储备,每一笔都透着富足。
晌午,周先生留大家在学堂吃饭,煮的是灵珠种面做的疙瘩汤,里面加了腊肉和干菜,香气漫了整间屋子。孩子们围坐在石板搭的桌子旁,吃得呼噜响。“这汤得多煮会儿,”周先生给孩子们添汤,“面疙瘩才软和,冬天吃着暖胃。”
李郎中背着药箱来串门,手里拿着包新配的药膏。“给路生的,”他递给王铁匠媳妇,“这孩子总在石板地上爬,膝盖容易冻裂,抹点药膏能好得快。”他又给墨渊号脉,“你气血有点虚,得多喝灵珠种煮的粥,补补元气。”
下午,雪停了,太阳出来了,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石板路的雪开始融化,露出一道道水痕,像流泪的脸。孩子们在雪水里踩来踩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却笑得更欢。王铁匠索性把铁匠铺的炉子搬到门口,让孩子们烤火取暖。
“你看这雪化的,”墨渊站在晒场边,看着融化的雪水顺着排水沟往灵脉溪流,“明年开春,灵壤地准保不缺水,又是个好收成。”凌恒点头:“苏老板捎信说,南边也下了雪,他的绸缎卖得好,开春想多进些灵珠种面,做新式糕点。”
夕阳西下时,雪水在石板路上结成薄冰,像铺了层玻璃。各家都亮起了灯,窗户透出的光映在冰上,闪闪烁烁的。王铁匠把路生裹在怀里,往家走,铁锄挂在腰间,叮当作响,像在给这暖冬伴奏。
墨渊往回走时,见学堂的灯还亮着,周先生正带着孩子们读诗,声音顺着石板路飘出来,清清脆脆的。他知道,这暖冬暖的不只是屋子,更是人心——有充足的储备,有热闹的相聚,有对开春的盼头,再冷的冬天也过得有滋有味。
夜色降临时,铁匠铺的炉火还没灭,红光映在雪地上,像块温暖的补丁。墨渊知道,这个冬天会慢慢过去,等雪化了,石板路露出本来面目,灵壤地的新苗探出头,青石镇的日子又会顺着这条路,往更暖、更热闹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