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恩情，顾家没齿难忘。殿下的仇，顾家也记下了。”顾西舟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宣帝不仁，我顾家也无需再讲君臣之义。”
“今日朝堂之事，若殿下不愿，顾某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让您嫁给那个上官瑞。殿下若想报仇，顾家上下，愿为您马前卒，助您一臂之力。”
这番话，无异于将整个顾家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齐明玉的身上。
这既是还她的人情，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顾家从此海阔天空；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好家伙，顾西舟这是要跟我上同一条贼船啊！还是直接奔着船长室来的！】秋水不由得惊诧。
不可否认。
齐明玉（秋水）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计划，正在朝着一个她从未预想过的方向狂奔而去。
弑君。
这两个字，重如泰山。
这个计划，本来她是想要和鬼面来秘密实施的。
理想中的情况，这一世的顾西舟将在她的助力和运作下成为新君，乌娅成为他的一个妃嫔，不会再下那个劳什子诅咒。
没有了诅咒，就没有了前后1000年的纠葛。
但是，完成了任务还不够。
系统有任务完成的质量评价。
秋水回想起之前系统发布的任务信息。
……
【任务发布：解救因鸳鸯重生佩陷入循环的所有人。】
【任务完成质量评价规则：1.若成功解救所有循环人物，评价为合格，奖励解除与循环系统的绑定，回归正常生活。】
【2.若成功解救所有循环人物，且无人员伤亡，评价为良好，奖励解除与循环系统的绑定，回归正常生活，并赠送惊喜人生大礼包1个。】
【3.若成功解救所有循环人物，无人员伤亡，且得到目标人物谅解，评价为优秀，奖励解除与循环系统的绑定，回归正常生活，赠送惊喜人生大礼包1个，并可自由选择重生起点。】
……
秋水的目标是起码得到一个“良好”评价，拿到一个人生大礼包。
虽然不知道礼包里面是什么，但是肯定是攸关命运的好东西。
至于“优秀”评价，那个可以“自由选择重生起点”的字眼……
很诱人！
但想要达成“优秀”，意味着，她必须要化解乌娅的仇恨，得到她的谅解……
如果条件允许，她得尝试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乌娅，这些人前世的恩怨情仇，取得她的“理解”。
这难度不小，但不是毫无可能。
毕竟事在人为。
齐明玉（秋水）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诸般念头，但在顾西舟看来，却是度秒如年。
他在拿着顾家全族上下的命运和才见过两面的齐明玉“谈合作”。
“殿下，可想好了？”顾西舟低沉问。
想好？
本来，她只想阻止上官瑞的死亡，阻止乌娅的黑化，让顾西舟能安然无恙。
她以为，只要她小心周旋，就能改变所有人的悲剧。
可现在，顾西舟递给了她一把最锋利的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捅破这片天。
如果答应，便是九死一生，血流成河。
整个大齐的命运，都可能因此改写。
如果不答应，她就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杀掉宣帝，化解乌娅仇恨，并且保住上官瑞性命，未来依旧叵测。
秋水的灵魂在齐明玉的身体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犹豫。
她见识过死亡，经历过绝望，所以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安稳。
如果有别的选择，她绝不想走上这条最极端的路。
因为这条路，牵扯到了顾家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还有顾家军队的命运。
顾西舟的才干足以匹配帝王之位，但是“弑君”上位和“推举”上位，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她想给顾西舟最好的结局。
无论是以齐明玉的身份，还是以秋水的身份。
无论是千年前的顾西舟，还是千年后的尚若临。
他们都值得最好的！
“顾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齐明玉（秋水）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恢复了长公主的端庄与疏离。
“此事干系重大，非同儿戏。我需要时间考虑。”
“应该的。”顾西舟点头，他能理解她的谨慎，“殿下何时想清楚，随时可以派人去我府上递个信。在此之前，顾家会按兵不动，静候佳音。”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承诺，有期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殿下，保重。”
说完，顾西舟便转身离开。
只留下齐明玉一人，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顾西舟……你这是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没有时间深思熟虑。
齐明玉（秋水）站在宫道上，看着顾西舟的背影，脑子里过电影一般闪过诸多画面。
她不得不承认，顾西舟这一手，比上官瑞那看似深情的阳谋，要高明得多，也真诚得多。
她原本想疏远顾西舟，结果他不仅没疏远，反而带着整个顾家，义无反顾地靠了过来，真诚地想要做她的同盟。
“顾西舟——”
齐明玉（秋水）的直觉，让她叫住了顾西舟。
顾西舟转身，很意外齐明玉这么快就考虑好了。
“殿下……”
顾西舟刚吐出两个字，视野里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就动了。
不是皇家长公主惯有的端庄仪态，而是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急切，朝着他快步跑了过来。
宫道悠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逆着光，金线绣成的凤凰在裙摆上随着她的跑动而展翅欲飞，头顶繁复的珠钗玉饰也跃动着。
那一步步，仿佛不是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而是踏在了他的心跳节点上。
顾西舟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见过战场上万马奔腾，见过朝堂上暗流汹涌，却从未见过一位公主，会为了一个尚未明确的决定，如此失态地奔跑。
这副景象，荒唐，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呼……呼……”
齐明玉（秋水）刹住脚步，一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这身行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跑这么几步路，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顾西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齐明玉。
看着她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一缕碎发不听话地贴在她光洁的额角，看着她那双总是藏着太多心事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顾西舟，”齐明玉（秋水）站直了身体，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好了。”
顾西舟眼底深处微不可察地一动。
“我们可以做战友。”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重新开始流动。
顾西舟紧绷的下颌线，似乎也松弛了半分。
他早就料到她会答应，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然而，齐明玉（秋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准备好的一切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但是！”齐明玉（秋水）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不容置喙，“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是我们合作的底线，没有商量的余地。”
“殿下请讲。”顾西舟沉声应道。
他想过她会要兵权，要承诺，要顾家未来的效忠。
可齐明玉（秋水）却一字一顿，说出了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
“事成之后，你，顾西舟，”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他的心底，“要做大齐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