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密密匝匝,无声飞旋。
远处的山峦犹如一片“雪海”,在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里,显得愈发的沉静。
近处的胡杨与沙枣树,每一根枝条都裹了厚厚的雪,仿佛玉树琼枝。
“驾,驾,驾!”
就在令人沉醉的雪景中,一阵闷沉的马蹄声传来,雪中出现了十几名骑士。
为首的年轻骑士脸盘狭长、眼窝深陷、鼻头高耸,身上穿着灰黑色的铁甲,头上戴着灰黑色的兜鍪。
这个灰白色其实是因为凉州漆料不足,熟铁长时间在空气中氧化所造成的。
“什长,过了前面的山岭就是冥水(疏勒河)了,就能看到部落的炊烟了!”
队伍里,有人忍不住激动的喊了起来。
“是呀,终于回家了!”
为首的骑士闻言,不由的勒停了战马,眯着眼睛看向了银白的沙丘,那里是部落的方向。
他叫赵胡,今年十八岁,出身于敦煌郡的一个羌人小部落。
羌人的主要活动区域是陇西和祁连山以西大片区域,也就是所谓羌中道,或者更西边的区域。
在祁连山以东,主要是匈奴人和鲜卑人的势力范围,他们羌人一直是被欺压的对象。
特别是这几年,天气变的越来越寒冷,收获越来越少,压迫却越来越严重,部落都快生存不下去了。
而在部落内部,他们家更是属于受剥削的存在,从一出生他就是族长家的羊奴,生存状况可想而知。
去年镇北大将军赵统招兵,不分种族,只要选上了就分田分牧场。
生活贫苦他自然也是有梦想的,当即背起了大弓,跨上战马,约着族中的少年一起跑到敦煌报名。
加入凉州军以后,他先后南下和魏军作战,又远征西域,讨伐胡人部落更是数不胜数。
他因为作战勇敢,箭术出色,从一名小卒一路被提拔为什长。
这次回到凉州,骠骑大将军体恤他们,允许所有士卒轮批回家探亲。
“什长,我们快回去吧!”
随着的羌兵,多数是家中条件不好的,不然也不会舍命投靠汉军。
作为羌人,他们以往加入汉军那就是义从,也就是所谓的炮灰,打最难打的仗,吃最差的伙食,得最少得赏赐。
谁知道这次遇到了赵统,打仗死人少不说,还每战必胜,有功必赏。
“对,什长,阿大阿姆恐怕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看以后族中哪些人,谁还敢欺负我们!”
在这个乱世,钱不是最重要,粮食也不是最重要的,遇到一个能赏识自己,公平对待的好领导最重要。
他们‘见过世面’的人决定了,这辈子誓死拥护大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那种。
“哈哈哈,羌猎儿说的是!我们人人骑着上等战马,什长还穿着铁甲,恐怕族长见了也得行礼!”
出发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是步行,但是因为赵统的藏马于民政策,所有立功的士卒基本都奖励了战马。
这个战马如果在战场上受伤,受损,苑监还负责免费医治和更换。
至于铁甲的话,因为产量限制,现在除了校尉以上免费发,剩下就是一些战功卓着者能有,其他的就只能自己花钱购买。
比如赵胡就因为在西域之战,独自射杀一头大象,才被赏赐的。
“回去之后严守军纪,敢有胡作非为在,我手中的剑不答应了。”
赵胡环顾了一下身后众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知道了!”众人嘻哈了起来。
“如果有人议论汉人,诽谤大将军怎么办?”人群中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羌人和汉人双方,征战了上百年,虽然后面有收编的部分部落,但是更多的是敌对方。
他们以前在部落的时候,没少以蛐蛐汉人为乐,赵统这个明面上的统治者,更是首当其冲。
“哼,临行前,军正有言,敢有诽谤大将军者杀无赦!更何况我等现在皆是汉人,谁敢议论汉人,就是坏我等的前程,就是我们的敌人!”赵胡眼神凌厉了起来,大声的喊道。
“是,什长!”所有人应声喝道。
东南西北跑了这么一圈,他们可是知道了汉人的强大,领土亿万万顷,人口亿万万人。
就连贵霜帝国那么强大,都被打的臣服,更别说被打的苟延残喘的南匈奴,逃跑的鲜卑人。
最锋利的武器,最坚固的铁甲……其他的方面更别说了,衣食住行,皆是当世第一。
他们可不想成为汉人的敌人,他们只想加入,成为汉人。
“走吧,天黑前赶回部落,说不定还能吃口热乎的!”
赵胡见众人严肃了起来,也是放下了心。
“啊哦!哦哦哦——”
一行人兴奋的发起怪叫,再次催马冲进了雪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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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西南边二十里处,从祁连山中流出的氐置水,附近有一个三千人左右的大部落。
这一天,几十骑冒着风雪冲入了营地。冰雪在他们的盔甲融化后,形成了一层冰霜。
“阿爷,阿爷,我回来了!”
为首的矮胖骑士跳下战马,一头扎入了营地中最大,最高的一座帐篷。
“顺,你回来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汉子,看见来人,激动从毛皮主座上站起来。
“好呀,长的更加的壮实了,也显的更加的威武了,不愧是我大匈奴的勇士!”
呼延桑看着儿子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的坚毅,身体更加的强壮,还有儿子身后的这些匈奴勇士,一个个顶盔掼甲,龙骧虎步?,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想当初,儿子在部落只知道走马遛狗,所以他才将他赶去了军营,现在看到他出息了,老怀感慰。
“阿爷,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匈奴勇士,我现在是大汉凉州狼骑营的一等虎贲,死在我手上的匈奴人没有一百也八十!大匈奴的勇士,狗都不当!”
“南匈奴的各部都快被打没了,羌渠部落更是被灭族了!须卜部落你知道不知道,南匈奴的王庭,现在也已经没了!”
“下一个应该就是鲜卑人,要么就是东边的魏国!”
“我算是看清了,只要有骠骑将军在一天,这天下那就是大汉的!”
“阿爷,你不会以为那些农田和牧场是白给的吧?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先予后取?”
“这次回来除了看你,还要让全族的人都加入汉籍,为大将军效力!”
……
“啊,你…你这个……”
呼延桑双目圆睁,嘴角微微张开,右手指着呼延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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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像呼延部落的情况,在无数的部落中上演,就连鲜卑秃发部落,慕容部落,匈奴的部落都没有落下。
大部落还好,他们直接面对赵统,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那股压力,自然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而那些小部落,之前他们慑于赵统的兵锋,虚与委蛇,甚至还想着,有了土地就有了势力,有赵统帮他们养兵,更是壮大自己。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加入汉军的人,好像是被人洗脑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汉人。
还有部落的那些普通部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分了田地的人,今年很多部落没有饿死人。
现在看到这些参军的人,不但没有被送死,还一个个大包小包,神采飞扬的回来,再也没有了顾虑,一门心思的要加入汉籍。
凉州自此彻底的平定下来,州府政令上下通行无阻,开始兴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