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双手往前推，混沌之瞳完全睁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眉心冲出，直接涌入法阵第三层。青铜色的符文开始剧烈震动，原本稳定流动的光纹忽然倒着转，像是封印在反抗。三块命石的共鸣断了，能量通道出现裂缝，维恩胸口一闷，嘴里泛起血腥味。他没有停，反而加大力量，让融合后的能量强行冲进核心。
塞琳娜靠在石柱上，手指动不了。她看到维恩身体晃了一下，知道他正在承受反噬。她意识模糊，但还能感觉到周围。她咬住嘴唇，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残余的空间之力压缩成一个环形护盾，轻轻盖在维恩和法阵之间。这层护盾很薄，几乎看不见，但减慢了能量外泄的速度。她闭上眼，呼吸变得微弱。
法阵中心的光点开始扭曲，节奏乱了。第一层红色符文倒流，第二层深蓝纹路闪个不停，整个法阵发出低沉的嗡鸣。地面震动越来越强，裂缝从中心向外延伸，发出细碎的声音。维恩能感觉到封印快撑不住了，那种被压了千年的黑暗正想冲出来。他的双臂发麻，肌肉抽搐，但他站着没动。
黑雾从裂缝里冒出来，不是烟也不是气，是一种会吃掉光的东西。它慢慢上升，在空中凝聚成形。维恩抬头看，左眼的暗金光芒变弱，右眼的银白光芒也在抖。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敌人，是一个超出理解的存在。他咬破舌尖，疼让他清醒一点，然后切断混沌之瞳的力量输出。但已经注入的能量收不回来，还在冲击封印。
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了。有十丈高，轮廓模糊，由很多转动的眼球和交错的触须组成。它没有脸，也没有声音，但每一次呼吸都让空间裂开。维恩单膝跪地，膝盖砸在碎石上，但他马上挺直身子。他把晨曦和暮影两把匕首交叉放在胸前，刀刃反射出微弱的光，照出虚影的真实样子。他低声说：“你不是神……只是被遗忘的噩梦。”
塞琳娜听到了这句话。她睁开眼，看见那庞大的虚影俯视祭坛，周围的空间在崩塌。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她撑着石柱，一点点站起来。腿很软，但她没停下。她一步一步走向维恩，脚步慢但坚定。每走一步，地面就轻轻震一下。她终于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手掌贴在一起，魔力悄悄融合。
维恩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他们不用说话，也不用商量。一起经历过太多生死，早就有了默契。他站直身体，把双刀收回腰间。他看着虚影，眼神清楚，不再犹豫。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虚影没有立刻攻击。它放出强大的意念，直接冲进维恩的脑子里。画面闪过：千年前的神战末日，龙族自爆封印，人类献祭百万生灵镇压邪神……最后停在他拿着双刀站在废墟中，身后是燃烧的世界。这是命运的暗示，也是心灵的诱惑——“你终将成为新的伪神”。
维恩闭眼抵抗。他想起艾丹打铁的样子，想起伊格尼斯教他控制暗黑之力时说的话，还有艾莉亚冰封前递给他的残典纸页。他心里默念：“我不是来成神的，我是来阻止你们的。”他睁开眼，目光坚定。他握紧塞琳娜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他知道只要她在，他就不会迷失。
塞琳娜轻声说：“你还记得灰烬镇那晚吗？你说过，只要还能站着，就没人能逼我们低头。”维恩点点头，没说话。他们并肩站着，面对伪神的目光。他们的身影很小，却像钉子一样扎在裂开的大地上。整个地下空间因为虚影的出现不断震动，石头不停掉落，空气好像都静止了。
虚影缓缓抬起一只由黑雾组成的手，指向他们。维恩察觉到危险，立刻把塞琳娜拉到身后。他举起右手，混沌之瞳再次出现，这次只睁了一半。一道无形的波扩散出去，撞上虚影的压迫感。空气中响起一声闷响，像玻璃碎了。他们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裂缝向四周散开。
塞琳娜喘得更厉害，脸色更白了。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她松开维恩的手，从怀里拿出那半块星辉家族的徽记。金属已经没光了，但她还是紧紧抓着。她低声说：“如果我倒下，别管我。”维恩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但没回应。他知道她不会让他分心，他也知道，只要他还站着，她就不会真正倒下。
维恩转回头，面对虚影。他深吸一口气，把体内剩下的力量全都调动起来。混沌之瞳完全睁开，眉心的裂口缓缓张开，释放出像星云一样的光芒。他不再防守，而是主动迎上去。他的脚陷进地面，靴子和碎石摩擦发出刺耳声。他的衣服被风吹得乱飞，黑袍的一角已经被撕破。
虚影发出无声的怒吼。空间在它周围扭成漩涡，裂缝越来越大。维恩双眼剧痛，左眼看不清，右眼也只能勉强看到东西。但他站着没动。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也知道结果可能只有一个。他握紧双刀，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塞琳娜靠着石柱，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还握着徽记。她呼吸越来越慢，意识开始模糊。但她一直睁着眼，看着维恩的背影。她看见他举起双刀，刀尖对准虚影。她想说什么，但喉咙发紧，只能发出一点点气息。
维恩的刀尖指着虚影的心脏位置。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他迈出一步，踩在破裂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在混沌光芒中的身影格外清晰。虚影低下头，无数眼球同时盯着他。他们之间的空气开始扭曲，像是要撕裂。
维恩嘴角流出一丝血。他抬起左手，擦掉血迹。动作很慢，但很稳。他又迈一步，离虚影更近了。他的右眼彻底失去光亮，只剩左眼还能看到一点。他感觉身体快要散了，灵枢快断了。但他没有停。
塞琳娜的手指动了一下。她想站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她只能看着，看着那个曾在雨夜救下她的少年，一步步走向那个无法形容的存在。她眼角滑下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