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发现，每次有病人在某个床位离世，接下来的几个夜班，那个被封锁的床位附近，总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
有时候，会听到隔帘后面传来轻微的叹息声；有时候，监护仪会莫名其妙地发出警报，可前去查看时，仪器却一切正常；还有一次，我给隔壁床病人换药，竟然看到封锁的隔帘后面，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这些事情，我不敢跟医生说，只能和相熟的护士私下交流。她们大多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选择沉默。
李姐告诉我：“干我们这行，见得多了，有些事情，别深究，别多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那些东西也不会为难我们。”
可有些时候，麻烦总会主动找上门来。
那是我在ccU轮岗的第三个月，1床的一位老奶奶因严重心律失常离世了。老奶奶走得很安详，凌晨五点多，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处理完后事，护士长让我和李姐一起，把1床封锁起来，更换床单被褥，进行彻底消毒。
1床的位置很特殊，紧挨着病房里的公共厕所。厕所是独立的小房间，里面有一个呼叫铃按钮，方便病人或家属需要时使用。消毒完1床，已经是早上七点多，我和李姐都松了口气，以为接下来的夜班能稍微平静一些。
可我万万没想到，真正的惊魂之夜，还在后面。
那天晚上，轮到我和一位叫陈瑶的前辈一起值夜班。陈瑶比我早工作两年，性子很泼辣，平时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总嘲笑我胆子小。
晚上十点多，ccU里的病人大多已经入睡，只有监护仪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我和陈瑶坐在护士站里，一边核对医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听说了吗？1床那个老奶奶，生前最依赖厕所的呼叫铃，半夜总爱按铃让护士扶她去厕所。”陈瑶喝了一口咖啡，漫不经心地说。
“真的吗？”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1床的方向。1床的隔帘紧闭着，像一道冰冷的屏障，挡住了里面的一切。
“可不是嘛，”陈瑶点点头，“她子女不在身边，晚上害怕，每次去厕所都要按铃让护士陪着。李姐跟我说，她去世前一晚，还按了三次呼叫铃呢。”
我没再接话，心里却莫名地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1床的方向，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那种感觉，和当初在4床墙后听到敲墙声时一模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ccU里变得更加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裹了裹白大褂，试图驱散那种莫名的寒意，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呼叫铃声，突然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叮铃铃——叮铃铃——”
是厕所的呼叫铃！
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ccU的平静。我和陈瑶同时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ccU里的病人，除了1床是空的，其他七床都住着人。可这些病人，要么是卧床不起，需要护士协助才能移动；要么是意识不清，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到厕所去按呼叫铃。而家属，按照规定，晚上十点后就已经被清出了ccU，整个病房里，只有我和陈瑶两个值班人员！
那么，是谁按了厕所的呼叫铃？
“这……这是谁啊？”陈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泼辣。她虽然胆子大，可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不知道……”我吓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停地打颤，“会不会是……是仪器故障？”
“不可能！”陈瑶立刻否定，“呼叫铃是独立线路，很少出故障，而且刚才的铃声很清晰，明显是有人按了按钮！”
呼叫铃还在不停地响着，“叮铃铃——叮铃铃——”，像是在催促我们，又像是在嘲笑我们的恐惧。我和陈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去……去看看？”陈瑶犹豫了很久，才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我……我不敢……”我紧紧地抓住陈瑶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万一……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怎么办？”
“不看也不行啊，”陈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万一真的是病人出事了呢？我们是护士，不能不管。”
她说完，从护士站的抽屉里拿出一根拖把，紧紧地握在手里，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走吧，我们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陈瑶身后，一步步向厕所走去。ccU的走廊很短，可那天晚上，我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恐惧。监护仪的“滴滴”声在耳边放大，像是无数个鬼魂在低声吟唱，隔帘的影子在灯光下晃动，像是一个个蛰伏的怪物。
厕所就在1床隔壁，紧挨着被封锁的1床隔帘。走到厕所门口，呼叫铃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刺耳的铃声不断地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头晕目眩。我下意识地看向1床的隔帘，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准……准备好……”陈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握紧拖把，猛地推开了厕所的门！
厕所里的灯是感应灯，门一推开，灯光瞬间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了整个空间。我和陈瑶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厕所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