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的手指停在控制晶石上面，远处的号角声还在山谷里响。他没有下令进攻。敌军的先锋部队突然转向，后退了三公里，动作整齐，一点不乱。
他把手收回来，手心全是汗。生命之种在他脑子里轻轻震动，像心跳一样稳。他马上连上幽影斥候的眼睛，确认情况——敌人的主力还在，撤退路线也很清楚，不是逃跑，是故意退的。
“凯瑟琳。”他在心里喊她的名字。
“我看到了。”她的声音直接传进他脑子里。
段逸走出指挥塔，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每一步都很稳。他知道这一仗没打起来，但更危险了。敌人不想正面打，他们在等机会。
他走到最高处时，凯瑟琳已经站在那里。她肩上有灰，剑还握在手里，没有收进剑鞘。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清。
“他们不是撤。”她说，“是等。”
段逸点头。他也这么想。
风从东边吹来，有点湿，还有点铁锈味。艾莉安娜来了，银发被风吹到脸上。她蹲下，手指碰了碰地面，闭眼几秒。
“风里有不对劲的味道。”她站起来，站到段逸左边。
布伦希尔德背着工具包从另一边跳上来，靴子踩在石头上发出响声。她拍了下段逸肩膀，说话很干脆：“三座弩炮修好了，随时能用。我还加了保险，不怕被人干扰。”
她说完把包放下，拿出一个小东西，往地上一按。远处一座塔亮起红光，又很快灭了。
米娅最后一个来。她走得很轻，站到段逸身边，尾巴慢慢绕上他的手臂。她的猫耳动了动，眼睛看着山谷里的雾。
五个人站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段逸看着前方。天亮了，雾慢慢散开，露出昨天训练留下的痕迹——翻过的土、断掉的箭、烧坏的盾。真正的战斗没发生，气氛却比开战还紧张。
他打开生命之种网络，扫了一遍整个区域。三百名强化士兵解除了战斗状态，开始轮班休息。三分之一的人留在岗位上，拿着武器警戒。陷阱网还是开着的，地下的荆棘也在继续长。符文工匠正在换弩箭上的符文，保证三天内不会失效。
“启动低频警戒。”他在网络里下令，“所有人保持视野共享，发现异常立刻报告。”
命令发出去后，他关掉大部分连接，只留着凯瑟琳、艾莉安娜、布伦希尔德和米娅的信号，还有五个幽影斥候的侦察点。
“他们为什么退？”布伦希尔德问。
“因为我们准备得太好。”凯瑟琳说，“他们以为我们会乱，结果我们早就布置好了。他们的先锋只是试试，发现没机会就走了。”
“不只是试探。”艾莉安娜摇头，“我刚才感觉到了风的变化。有人在动用自然的力量，掩盖行军的痕迹。普通军队做不到这个。”
段逸听着，没打断。他在想之前的情报。影教的精神信标出现在西北矿洞，有腐化能量，但没看到大部队集结。敌人的行动太干净，太准。
“有人在指挥。”他说，“这不是单纯的打仗，是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计划？”布伦希尔德皱眉。
“我不知道。”段逸说，“但现在可以肯定，他们不会再强攻。下次出现，可能是从内部，或者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米娅突然抬头，耳朵竖起来。她松开段逸的手臂，指向东南方向的一片枯林。
段逸立刻连上那边的林语者。画面传来——地上有一道浅痕，像是有人拖东西走过。痕迹很新，不到半小时。
“派两个幽影斥候过去。”他说，“不要靠近，只看。”
命令发出后，他看向其他人。“我们不能放松。这种安静，是假的。”
“那就别信。”凯瑟琳说，“我们继续加固防线，同时查有没有内鬼。Y-07最近行为不对，我已经让人盯着了。”
“我可以帮忙。”艾莉安娜说，“用神术做个检查，不会惊动对方。”
布伦希尔德拍拍工具包：“我也再查一遍通讯系统。如果他们用精神信标传消息，我的设备能抓到信号。”
段逸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站在这里。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他们都明白——绿裔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运气。
“接下来。”他说，“我们不等他们来，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这片地方不好惹。”
“我在桥点一号埋了新的信号石。”艾莉安娜说，“如果其他种族愿意谈，我们可以先联系。”
“技术没问题。”布伦希尔德点头，“只要材料够，我能做更多防御装置。”
“军队也可以再练。”凯瑟琳说，“这次我可以带实战组，不用模拟。”
米娅轻轻拉了拉段逸的袖子。她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号——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手势。
段逸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知道接下来不会太平。敌人退了，但威胁更大了。真正的难处不是打仗，而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守住每一寸。
他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太阳升起来了，雾散了一半。山谷空荡荡的，像一张白纸。
突然，一个幽影斥候传回画面——枯林边上，一块石头被挪动过。下面露出半块黑布，上面绣着一个十字。
段逸瞳孔一缩。
黑曜十字徽章。
影教的人还在活动。
他刚要下令，米娅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她呼吸变快，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
段逸连上她的感官。
她看到的不是树林，不是布料，而是一个穿斗篷的人，站在树后，手里拿着发光的仪器，正对着领地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