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月坐在车内，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李菲菲”。
她摁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月月！我的大总裁！事情办完了吗？”李菲菲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差点把车内音响震出电火花。
“办完了。”秦清月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她还在回味刚才校长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八百个心眼子。
“怎么样怎么样？捐了一千万，校长是不是把你当财神爷供起来了？有没有对你进行三跪九叩的仪式？”
秦清月：“……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霸总小说？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哎呀，我这不是好奇嘛！”李菲菲嘿嘿一笑，“一千万啊！想当初咱们四个在宿舍里就你对钱最斤斤计较。现在你直接捐了个八位数，真不愧是我李菲菲的好姐妹，出息了！”
秦清月没接这个话茬。
提钱多俗啊。
她现在只想把秦朗那个大孝子打包送去参加《变形计》，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秦清月切换了话题。
“下午吧，百年校庆的正式庆典不是在下午和晚上嘛。至于白天的那些展览和社团活动，对我们这种饱经社会毒打的打工人来说，吸引力约等于零。”李菲菲在那头咂了咂嘴，“不过，月月你可以去逛逛啊。”
“我逛什么？”
“逛逛你们经管院的成果展啊！万一看到哪个小学弟的项目特别有潜力，你直接一个天使投资砸下去，当场认领一个未来的商业巨子！这叫什么？这叫‘养成系’的快乐！”
秦清-无语-清月：“我谢谢你，我没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哎呀，就算不找项目，找找人也行啊！”李菲菲的语气突然变得猥琐起来，“我可听说了，这届新生质量很高，小奶狗、小狼狗应有尽有。你去溜达一圈，说不定就能邂逅一个八块腹肌、人鱼线清晰、眼里带着清澈愚蠢的漂亮小哥哥！”
“……”秦清月沉默了。
她现在听到“新生”两个字，脑子里就自动播放秦朗那张欠揍的脸，连带着对整个新生群体都产生了生理性不适。
李菲菲还在那边激情输出：“你想想，开着你的豪车，穿着你的高定，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不经意间撞见一个穿着白衬衫、满身少年气的男大学生……哎哟，这不就是妥妥的在逃女主角吗？月月，冲啊！为我们的爱情！”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拉黑。”秦清月面无表情。
“别别别，我的金主大人！”李菲菲立刻求饶，“我不说了，我闭嘴！我们下午见！爱你哟，木啊！”
电话挂断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秦清月看着窗外。
车辆如同被压缩的罐头沙丁鱼，密密麻麻地挤在停车场里，几乎找不到一丝缝隙。她庆幸自己来得早，不然光是找车位就得耗上一个小时。
百年校庆，果然是人山人海。
她坐在车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哪。
回公司？没门。
回家？太闲。
去逛校园？李菲菲的提议虽然离谱，但好像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总不能一直待在车里coS一个沉默的兵马俑吧？
正想着，车窗被人“叩叩”敲了两下。
秦清月转过头，看到车外站着一个保安大叔正在与候在门边的茉莉沟通。
他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又指了指后面一辆焦急等待的黑色奔驰。
意思很明显：你们走不走？不走也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后面还有人等着投胎呢。
秦清月降下车窗。
保安大叔正好给茉莉说道：“姑娘，你们要是不走，能不能往前挪挪？你们这车停得太靠后了，占了两个车位的屁股，后面那车进不来。”
秦清月：“……”
行，连保安大叔都开始嫌弃她了。
周羽见她降下车窗立马走过来，弯腰靠近。
秦清月：“你陪我去学校里逛逛吧。”
“好的。”
明白秦清月的打算，周羽立马去和茉莉交代。
茉莉回到车上，启动车子，往前挪了半米，然后干脆利落地熄火。
周羽帮秦清月打开车门。
秦清月下车、周羽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不就是逛校园吗？
逛就逛。
她倒要看看，这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妖魔鬼怪。
秦清月踩着高跟鞋，重新踏入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路上，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面孔和叽叽喳喳的笑声。
她信步走到经管院的楼下。
楼前广场上搭了几个蓝色的帐篷，拉着“经管学院科创成果展”的横幅。
一群学生围在一个展位前，似乎在讨论什么，气氛异常热烈。
秦清月的好奇心被勾起了一点。
她走了过去，从人群的缝隙中往里看。
展位桌子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个设计得花里胡哨的App界面。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老实的男生，正在激情澎湃地进行路演。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请看我们团队开发的这款App——‘赛博功德箱’！”
秦清月脚步一顿。
她感觉自己的dNA动了。
那个男生还在继续介绍：“在这个快节奏、高压力的社会，每个人心中都或多或少积压着一些负面情绪。你想骂老板，又怕被开除；你想怼同事，又怕影响人际关系。怎么办？来我们的‘赛博功德箱’！”
他指着屏幕：“在这里，你可以匿名吐槽，可以尽情开麦！每骂一句，系统都会自动为你敲一次电子木鱼，增加一点赛博功德！”
围观的学生发出一阵惊叹。
“牛逼啊！这个我需要！”
“骂人还能积功德？这是什么带薪拉屎的天才设计？”
男生推了推眼镜，脸上是学霸独有的自信：“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们App最大的亮点，是独创的‘判官系统’！”
秦清月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听那男生慷慨激昂地宣布：“我们会定期评选出‘月度判官’！只要你的吐槽够犀利，够解气，获得了足够多的点赞，你就有机会成为我们的‘赛博判官’！享受全平台置顶、专属头衔的无上荣耀！”
秦清月嘴角抽搐，她总感觉对方在阴阳怪气自己。
骂得真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