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整个人像是从无菌实验室里直接打包送过来的，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消毒水的清冷味。
“你要走了？”他的声音跟他的气质一样，干净，但没什么温度。
秦清月点点头，脸上挂着标准的社交微笑：“嗯，家里服务器炸了，我得赶紧回去做灾备。”
她用的还是刚才搪塞张瑶她们的借口，主打一个剧本复用，节能减排。
夏辰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服务器？”
“对啊。”秦清月一脸严肃，仿佛在探讨什么国家级重点项目，“我养的电子宠物还在上面挂机呢，掉线一分钟，损失好几个亿的经验值，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夏辰：“……”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好像一台精密仪器遇到了无法解析的乱码。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系统。
“你今晚……”他顿了顿，好像在选择一个合适的词，“……很漂亮。”
秦清月挑了挑眉。
哟，铁树开花了？这位自带制冷效果的清冷医生，居然会夸人了？
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真的吗？哪里漂亮？是我这身价值六位数的裙子漂亮，还是我脸上这层厚度堪比城墙的粉底漂亮？”
夏辰被她这套不按常理出牌的组合拳打懵了。
他像是没想到夸人还会遇到附加题，而且还是个二选一的陷阱题。
“……是你。”他最终憋出两个字。
秦清月注意到，他耳根的位置，泛起了一点可疑的颜色。
哦吼！
发现了华点。
这位高冷哥，居然是个纯情选手？
这不比看那些中年男人互相吹捧有意思多了？
秦清月
往前凑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某种医用皂液的冷冽香气。
“夏医生，”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正经的调侃，“你是在夸我吗？”
夏辰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微倾，但脚下没动，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僵持。
“嗯。”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
秦清月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她伸出食指，指尖轻轻点向他的胸口，隔着一层西装面料，能感觉到布料下肌肉的瞬间紧绷。
“那你夸人的时候，为什么耳朵会红啊？”她眨了眨眼，语气无辜，“是因为冷气开太足了吗？”
夏辰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垂下眼，不敢看她，活像一个被当场抓包的小学生。那点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蔓延到了脖子。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清月觉得好玩极了。
这哥们儿，在手术台上估计是那种“给我一把刀，我能给地球做开颅”的王者，怎么到了情场上，就变成了“你别过来，我怕”的青铜？
这反差萌，简直是在她的xp上疯狂蹦迪。
“夏医生，你这样不行啊。”秦清-情感导师-月上线，一本正经地开始教学，“追女孩子，不能这么害羞。要勇！要猛！要脸皮厚！”
她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哦”的表情。
“下次夸人，要直视对方的眼睛，语气要坚定，要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真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搞得跟做贼心虚似的。”
夏辰终于抬起头，眼神有点飘忽，但还是强撑着看向她。
“我……知道了。”
秦清月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行了，不逗你了，我真得走了。”
她绕过他，准备离开。
“等等！”
夏辰又一次叫住了她。
秦清月回头：“又怎么了？夏医生，还有什么课后辅导需要我提供吗？咨询费很贵的哦。”
夏辰这次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周六，市中心美术馆有一个新的画展，是关于后现代数字艺术的。”
“哦？”秦清月来了点兴趣，“然后呢？”
“你有空吗？”他问。
秦清月笑了。
好家伙，现学现卖是吧？这学习能力可以啊。
她歪着头想了想。
嗯，周六，好像确实没什么安排。与其在家“家里蹲大学”里搞学术研究，去看看画展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精神食粮嘛，不嫌多。
“看我心情。”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到时候再联系。”
说完，她冲他挥了挥手，潇洒地转身，提着裙摆，消失在宴会厅门口的光影里。
夏辰站在原地，看着秦清月离开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烫的耳廓。
明月悬空，月明星稀。
剧组里人声鼎沸，尘土飞扬。
秦朗感觉自己像根被遗忘在角落的电线杆，举着反光板，百无聊赖地给女主角的下巴颏补光。
王导正对着监视器，唾沫星子横飞，咆哮的声音盖过了发电机的轰鸣。
这日子，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
秦朗掏出手机，决定给自己的朋友圈注入一点艺术的气息。他精心找了个角度，把自己帅气的侧脸、远处王导专注的背影以及忙碌的场务都框了进去，咔嚓一张。
配文得有格调。
他想了想，敲下一行字：【艺术的诞生，往往伴随着无序的喧嚣与极致的秩序。】
完美。
他满意地按下发送，仿佛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举板子的工具人，而是掌控全局的幕后大手。
朋友圈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红点就亮了。
哟，这么快就有人来点赞了？
他点开一看，是发小李狗蛋的评论：【朗哥，你不是说今天带我去迪士尼一日游？咋回事，这都放我多久的鸽子了？】
淦！
秦朗的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姐给的门票还被他小心收在行李箱里呢。
他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迅速回复：【计划有变，工作为重。\/奋斗】
为了掩饰尴尬，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刷新朋友圈，企图用海量的信息冲刷掉李狗蛋那条该死的评论。
划拉，划拉，划拉……
他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是夏晚晚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