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长枪飘如风,鲜衣怒马少年时。
姬雪至今仍旧记得在那个夜晚,在她第一次面临绝境之时,那个好看的少年第一次拿起了武器,使出了足以惊艳她一生的枪法。
以姬雪如今的功力,想要模仿那一枪“少年时”并非难事,只是东方凌尘说过,这一枪的秘诀说穿了,便是与使枪人的心境有关。
只有能够感悟到那股少年之气,才能将那一枪的威力尽数发挥出来。
姬雪的机会只有一次,她能够感觉得出,肩头的毒素已经开始向着手臂蔓延,一旦她的手臂失去知觉,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姬雪将全身真气集中在血龙枪上,金色的火焰也被全部收入枪身之内,只留下那红到发亮的长枪。
傀不清楚为何姬雪的身上忽然全是破绽,但他是个杀手,杀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解决掉对方的机会。
傀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林间移动,他与两个傀儡的身形相互交叠,虚虚实实,假假真真。一枚暗器射向姬雪的面门,血龙枪轻轻一挑,将暗器拨开,紧接着两个活傀儡前后夹击而来。
看似一虚一实的攻击,实则两者都是虚招。姬雪清楚,真正隐藏的杀机是躲藏在两具傀儡影中的那个男人!
在傀的勾爪即将隔开姬雪咽喉的瞬间,她足尖轻点纵身一跃,如同灵活的白猫出现在三“人”的身后。
“少年持枪战沙场,烽火连天映红妆!这一枪,名曰烽火红妆!”
燎原之势的长枪刺穿三具胸膛,枪身之中隐藏的金色火焰瞬间腾起,将它们包围其中。火焰燃烧油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傀的面具之下传来炼狱恶鬼般的哀嚎。
带着面具的男人拼命挣扎,想要将夹住他的两个傀儡推开。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来自于傀儡的报复,两个烧焦的傀儡手臂因着高温导致肌肉收缩,本能的抬起,竟将夹在中间的傀给死死抱住。
就这样,三人如同烤串一般插在了血龙枪上,傀的哀嚎声渐渐小了下去。
姬雪离身拔枪,烈焰在夜幕中划出一道红线。为了以防万一,姬雪一枪扫过,三颗头颅与那焦炭一般的尸身彻底分离,滚落到一旁。
夜风卷着焦糊味,姬雪拄枪站在残骸中,看傀儡躯壳化为灰烬,抬手抹掉血污,枪尖火焰映着她眼底寒意。
最后一点的纯质阳炎已然熄灭,林中又恢复了一片漆黑。姬雪拄着长枪,想要去寻东方凌尘,然而她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好像被绑上了两块巨石,每挪动一步都是那么的费劲。
“该死,好像是毒发了。”姬雪的手脚有些麻木,眼神也变得迷离。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事,药王谷的百草丹的效果还是值得信赖的,就是起效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想要寻一棵大树稍微靠一会儿,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她的眸中隐约看到了那个挺拔的人影。
“东方......凌尘......”
少女柔软的身子倒在了东方凌尘的怀里,这不是他第一次抱着她,即便二人的身上都是血污、一脸的狼狈,可东方凌尘的心跳还是忍不住的快了起来。
他有些嫌弃的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焦尸,抱着姬雪走远了些,才找到一块合适的巨石,将她小心翼翼的靠在石块上。
东方凌尘取出一个丹匣,里面有三个格子,这是离开剑心冢时,华锦丫头送他的药。绿色的醒神丸他刚刚破除慕雨墨的孤墟时已经吃了,他拿出第二枚红色的灵芝丹放进了姬雪的口中,随即一按下巴上的穴位,药丸便顺着姬雪的喉咙咽了下去。
虽然他以前挺想尝试一下话本里那些用嘴喂药的名场面,不过今天的确没有什么心情做这种无聊的事。
至于药盒里面的第三颗药丸,华锦说叫三日丸,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吃了都能保住三天的命,东方凌尘研究过,这药的原理和他自己配的“东鹏”其实差不多,都是透支人体极限潜能的药物,只不过这三日丸的药效更强,副作用自然也就更大。
东方凌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药丸吃了下去,他现在并没有到濒死状态,所以药物的反噬并不会要了他的命,最多今天之后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看着姬雪有些脏的脸,东方凌尘伸手想去替她擦一擦脸上的血污,谁料他忘记了自己也没洗手,姬雪顿时变成了一个小花猫。
他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拿起血龙枪。金色的火焰再度在枪身上燃起,东方凌尘以姬雪为中心画下了一个金色的圆圈,只要姬雪躺在圈中,纯质阳炎便可以保护她不被发现。
这还是他模仿傲来三少学的技能,不过是弱配版的罢了。
做完这一切,他将血龙枪又放回了姬雪的身边,独自一人回到了刚才血战的河边。苏暮雨的尸身依旧矗立在那里,地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支离破碎的尸身,那条预示着暗河的河流中,鲜血已经将河水染成了红色。
后来的一场血战中,东方凌尘如恶鬼般杀进了包围圈中,无情收割着那些来自黑暗中的杀手,最终,八个他叫不上名字的家伙全部把命留在了这里,而慕雨墨以孤虚阵将东方凌尘短暂的困住,自己则是带着重伤的谢继刀逃了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东方凌尘总觉得天上的月亮也有些隐隐泛着红光。他已经记不得今晚杀了多少人了,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心中的那口气还是憋在那里,让他如鲠在喉。
暗河的精锐也许死的差不多了,也该去找苏昌河了。
当然,慕雨墨和谢继刀的命迟早也是他的。
东方凌尘拖着一身血污的身子,宛若地狱修罗,行走在遍布尸骸的道路上,月光将他的身影衬的更加孤寂。
“父亲的仇,雷门的仇,雪月城的仇,唐莲的仇......”
“苏昌河,等着,我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