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京观的余威尚未散尽,北伐大军的兵锋已如灼热的烙铁,深深切入阴山以南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然而,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
就在张辽、赵铁鹰稳扎稳打,清扫外围之时,霍去病率领的五万骑兵,已然如同一支离弦的致命箭矢,穿透了胡人稀疏的外围防线,直插其腹地。
他们昼伏夜出,凭借赵铁鹰提供的精确地图和向导,巧妙地避开了一些大型部落的游牧区,行军路线飘忽不定。七日内,他们连续捣毁了三个为胡人前线提供牛羊马匹的中型部落,焚毁其草料场,解救被掳汉民数百,并再次筑起京观,将恐慌如同瘟疫般向着草原深处传播。
消息终于传到了位于阴山北麓、一片水草丰美之地驻扎的胡人左贤王呼衍灼耳中。
巨大的狼头王帐内,铺着完整的雪熊皮。呼衍灼正值壮年,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此刻他正暴怒地将手中盛满马奶酒的银碗砸在地上,醇香的酒液溅了跪在帐中的几名千骑长一身。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呼衍灼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几千勇士,被一群两条腿的汉狗像宰羊一样砍了脑袋!现在更有人敢深入到我的地盘,烧我的部落,杀我的子民!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名千骑长硬着头皮回道:“左贤王息怒!那支汉军骑兵……不一样。他们的马更快,甲更硬,箭射得又远又准,尤其是那些穿白袍的,简直……简直是魔鬼!”
“魔鬼?”呼衍灼一脚将他踹翻,狞笑道,“我不管他们是神是鬼!敢来,就要把命留下!传令下去!”
他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光:“让儿郎们别再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了!他们不是喜欢烧吗?不是喜欢杀吗?秃鹫部落、野狼部落,还有黑河部,把他们的人都撒出去,像赶猎物一样,把这只汉军老鼠,给我逼到‘死亡沼泽’的方向去!本王要在那里,亲手拧下他们首领的脑袋,用他的头骨做酒碗!”
一条恶毒的绞索,开始悄然向霍去病所部收
霍去病很快察觉到了异常。原本零散的胡人游骑,开始变得有组织起来,他们并不正面接战,而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袭扰,逼迫着骑兵队伍向一个特定的方向移动。
“将军,情况不对。”副将指着羊皮地图上的一片标记区域,面色凝重,“胡人在把我们往西南方向驱赶,再往前不到百里,就是‘死亡沼泽’和‘困狼谷’一带,那里地形复杂,沼泽遍布,不利于骑兵展开,一旦被堵住……”
霍去病看着地图,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兴奋。他用手指点了点那片被称为“困狼谷”的入口:“他们想在这里困住我们?”
“是,此地易守难攻,入口狭窄,内有沼泽,若被大军堵住谷口,我等……”
“那就这里!”霍去病打断他,银枪的枪尖重重戳在困狼谷的入口处,“他们想瓮中捉鳖,就看这瓮,够不够结实,这鳖,会不会反过来咬断他们的手!”
他立刻下令:“全军加速,做出仓皇逃窜的假象,进入困狼谷!白马义从,随我占据谷口两侧制高点!其余骑兵,在谷内开阔处列阵,准备迎敌!”
霍去病的将令如同他本人一样,充满了冒险与进攻性。大军依令而行,迅速进入了困狼谷。
果然,就在北疆骑兵进入山谷后不到两个时辰,谷外烟尘大作,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胡人骑兵,数量远超霍去病所部,粗略看去,不下七八万之众!为首的,正是左贤王呼衍灼的王旗!
呼衍灼看着前方那看似绝地的山谷,以及谷口那些严阵以待的汉军骑兵,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进去了?好!很好!给我封死谷口!我要活活饿死他们,困死他们!”
然而,他低估了霍去病,也低估了北疆骑兵的装备与战力。
胡人试图冲击谷口,但狭窄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兵力优势。而占据了两侧高地的白马义从,则发挥了恐怖的火力。改良后的强弩射程远超胡人弓箭,精准的点射将一个个试图靠近的胡人军官和勇士射落马下。加上霍去病亲自坐镇,银枪所指,必有胡人殒命,谷口一时间尸积如山,胡人竟难以越雷池一步。
但霍去病所部毕竟人少,且携带的箭矢有限,被彻底围困,形势依然危
几乎在霍去病被围的同时,远在数百里外的张辽中军大营,收到了黑冰台探子拼死送出的鸽信。
“霍将军被胡人主力围于困狼谷!”消息传来,中军大帐气氛瞬间凝重。
张辽面色沉静,但握着军报的手指微微发白。他立刻摊开地图,与赵铁鹰快速商议。
“困狼谷……此地险要,去病选择在此固守,是想倚仗地利,消耗胡人,为我们争取时间。”赵铁鹰指着地图,语速飞快,“但胡人兵力占优,久守必失!”
“不能等!”张辽斩钉截铁,“主公将骑兵主力交予去病,绝不能有失!传令全军,抛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五日干粮和必备军械,轻装疾行!目标,困狼谷!”
“可是大将军,我军多为步卒,如此强行军,恐怕……”一名参军面露忧色。
“没有恐怕!”张辽目光如刀,“就算是爬,也要在三天内赶到困狼谷!告诉将士们,他们的袍泽正在血战,正在等我们!此战,关乎北伐全局,更关乎我北疆军魂!”
命令下达,北疆步兵主力展现出了惊人的纪律性和韧性。在张辽和赵铁鹰的亲自督促下,大军如同上了发条,开始以每日近百里(约合现代40公里)的恐怖速度,向着困狼谷方向强行军。沿途小股胡人的骚扰,根本无法迟滞这支救友心切、杀气腾腾的钢铁洪流。
困狼谷内,激战已持续了两天两夜。
白马义从的箭矢几乎耗尽,开始与试图攀爬山坡的胡人进行惨烈的白刃战。谷内的骑兵也数次发起反冲击,试图打开缺口,但都被兵力占优的胡人压了回来。伤亡开始增加,形势岌岌可危。
呼衍灼志得意满,认为歼灭这支汉军精锐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第三天黎明,天色将亮未亮之时,谷外的胡人大营后方,突然响起了连绵不绝、低沉如雷的战鼓声!以及山呼海啸般的“杀”声!
无数火把如同繁星般在胡人后阵亮起,黑色的北疆军旗在晨风中招展!张辽、赵铁鹰率领的步兵主力,竟以超出胡人预料的速度,奇迹般地赶到了!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困狼谷内,已经疲惫不堪的北疆骑兵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
“陷阵营!破阵!”张辽立于战车之上,挥刀前指。
养精蓄锐的陷阵营重甲步兵,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对着混乱的胡人后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击!与此同时,赵铁鹰指挥弩手进行覆盖式射击,压制试图组织反击的胡人。
谷内,霍去病眼中精光爆射,翻身上马,银枪高举:“全军听令!随我——杀出去!”
内外夹击!
原本志在必得的胡人大军,瞬间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前有困兽犹斗的北疆精锐骑兵突围,后有如狼似虎的北疆主力步兵猛攻,指挥系统近乎瘫痪。
呼衍灼又惊又怒,试图稳住阵脚,但在两面夹击之下,败局已定。他亲眼看到自己麾下最勇猛的几个千骑长,在那些黑衣重甲步兵面前如同纸糊般被撕碎,看到汉军的弩箭如同泼水般射倒他的勇士。
“左贤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卫死死拉住他的马缰。
呼衍灼看着兵败如山倒的战场,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终于在亲卫的死命护卫下,带着残兵败将,向着阴山以北仓皇逃窜。
经过大半日的鏖战,围困霍去病的近八万胡人大军,被彻底击溃,阵斩超过三万,俘虏近万,缴获牛羊马匹、军械物资无数。左贤王呼衍灼的主力遭受重创!
张辽与霍去病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会师。
“文远,来得及时!”霍去病虽然甲胄染血,但眼神依旧锐利。
“险之又险!”张辽看着霍去病及其部下疲惫却昂扬的状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此战,北疆军以出色的战术配合、顽强的意志和强大的执行力,完成了一场经典的里应外合,以少胜多,重创胡人一路主力,极大地振奋了军心,也彻底打开了北伐的局面。
一面巨大的“刘”字王旗,被高高竖立在困狼谷的谷口,迎风招展。旗下,是缴获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以及垂头丧气的胡人俘虏。
阴山以南,龙旗初扬,胡人胆寒。北伐大业,迈出了至关重要、坚实无比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