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风的身影彻底融入石门流转的混沌气流,一种截然不同的感知包裹了他。不再是门外那片相对“温和”的混沌源地,而是仿佛沉入了混沌的母胎,宇宙的起点。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与空间的刻度,只有最原始、最磅礴、不断奔涌创造与归墟的本源混沌能量。每一缕气流,都重若星辰,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也带着将万物拉回原初的寂灭。
即便是已初步“身纳乾坤”、与混沌高度契合的林风,也感到自身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仿佛随时会被这最本源的洪流同化、分解,回归那永恒的“无”。
他全力运转混沌道体,将“身即混沌”的领悟催发到极致,才勉强在这狂暴的本源海中稳住身形,如同一个不协调的异物,艰难地感知着四周。
“璇玑……灵儿……”
他的神念在这片本源海中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扩散出数百丈。他必须尽快找到先一步进入的南宫璇玑、紫灵儿和星骸龙巢。
循着那一丝微弱的、因共同对抗外敌而产生的因果联系,以及星骸龙巢与此地同源却独特的气息,林风在这片无尽的混沌中艰难地跋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前方,狂暴的混沌气流忽然变得相对平缓,形成了一片暂时的“安全区”。而在那片区域的中心,星骸龙巢正静静悬浮着,表面的裂纹在浓郁的本源混沌滋养下,竟在缓慢地自我修复。龙巢外围,南宫璇玑和紫灵儿正盘膝而坐,周身笼罩着混沌气流,显然也在借助此地环境修炼或抵御压力。
看到林风安然出现,两女同时睁开美眸,眼中流露出惊喜与如释重负。
“林风!”
“林殿主!”
林风一步踏入这片安全区,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力顿时一轻。他看向两女,尤其是气息明显凝练了不少的南宫璇玑,微微点头:“你们没事就好。”
“我们无碍,此地虽压力巨大,但于修行大有裨益。”南宫璇玑起身,帝袍在混沌中微漾,她看着林风,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那与周遭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独特气韵,“你……似乎有所不同了。”
林风简略将门外悟道、身纳乾坤之事告知。
紫灵儿听闻,美眸中异彩连连,更是庆幸自己选择了与林风合作。她指着这片安全区的深处,那里混沌之气更加浓郁,甚至隐隐凝聚成液滴:“林殿主,南宫姐姐,你们看那里。”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混沌气旋的中心,悬浮着三团最为璀璨、最为核心的光源!
左侧,是一点仿佛能点燃灵魂、永不熄灭的微弱火星,散发着文明传承、希望不灭的意志——文明之火!
右侧,是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贯穿了过去未来现在、承载着宇宙生灭规律的波动——时空之痕!
而居中的,则是一缕细微到极致、却仿佛是所有混沌起源、万物母气的——太初之气!
这三者,并非实体,而是三种宇宙本源规则的显化!是比门外那三大混沌至宝虚影,更加接近大道本质的存在!
“文明之火……时空之痕……太初之气……”林风心神震动,瞬间明悟,这,才是“万门之壁”后隐藏的终极宝藏!是超越皇境,乃至理解并应对“大寂灭”的关键!
然而,就在三人为这终极奥秘而心神摇曳之际——
异变突生!
那缕居中的“太初之气”忽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其散发出的气息不再纯粹,反而夹杂进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混乱、吞噬与终结的意蕴!一道模糊、扭曲、充满了无尽恶意的黑影,正试图从那缕太初之气的核心渗透出来!
“是‘影’!它在污染太初本源!”紫灵儿失声惊呼,脸色煞白。她手中的碎片与那被污染的核心产生剧烈共鸣,发出痛苦的震颤。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混乱,仿佛由无数负面情绪和扭曲规则凝聚而成的意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三人的心神!
“没用的……一切终将归于寂灭……”
“混沌……亦将被吞噬……”
“加入……成为‘影’的一部分……”
充满了诱惑与绝望的低语,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试图瓦解他们的道心,引诱他们堕入黑暗!
“守护心神!”林风厉喝一声,混沌道体光芒大放,将那负面意志强行排斥在外。南宫璇玑帝威凛然,紫灵儿也紧守灵台,勉力支撑。
但那股源自太初本源的污染力量太强了!那黑影如同附骨之疽,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太初之气,一旦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阻止它!”林风眼神决绝。他能感觉到,这或许是“影”侵蚀万物规则的一个关键节点,也是“盘”当年未能彻底解决的隐患!
他尝试调动自身力量,甚至引动周遭混沌本源,去净化那缕太初之气。然而,那“影”之力极其诡异,如同病毒,与太初之气几乎融为一体,强行净化,很可能导致太初本源受损,甚至提前引发不可预知的灾劫。
就在这危急关头——
嗡!
林风指间,那枚跟随着南宫璇玑等人进入的古戒(碎片已融入石门),忽然自主飞起,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同时,林风识海深处,那得自初代守墓人“盘”的混沌源石(石盘),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一道模糊却顶天立地的虚影,自混沌源石中一步踏出,与那古戒的光芒融合,显化在林风身前。
虽面容模糊,但那熟悉的、开天辟地、守护万灵的气息,正是初代守墓人——“盘”!
并非残念,更像是一段预设的、在特定条件下触发的守护印记!
“盘”的虚影看了一眼那被侵蚀的太初之气,又看向林风,眼神中带着欣慰、决然,以及一丝……托付。
他没有言语,只是抬起手指,对着那缕太初之气,轻轻一点。
这一点,仿佛耗尽了虚影所有的力量,他的身形瞬间黯淡下去。但这一点之中,却蕴含了他毕生的道悟、牺牲的意志,以及对后来者最纯粹的祝福与……传承!
一道纯净到极致、蕴含着“牺牲”与“守护”真意的混沌之光,如同春风化雨,温柔地洒落在被侵蚀的太初之气上。
那原本顽固的“影”之污染,在这道蕴含着初代牺牲意志的光芒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开始剧烈地挣扎、消融!
“就是现在!”林风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盘”的用意。净化,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与之对应的、纯粹的意志与道心!
他踏步上前,将自身那“身纳乾坤”、包容万物的混沌意志,与“盘”遗留的牺牲守护之意融合,化作一道更加磅礴、更加温暖的混沌洪流,紧随其后,彻底冲刷向那缕太初之气!
南宫璇玑与紫灵儿也心有灵犀,同时将自身最坚定的守护信念注入其中。
在三股纯净意志的联合冲刷下,那“影”的污染终于被彻底逼出、净化!那缕太初之气恢复了原本的纯净与古老,甚至因为经历了这番洗礼,显得更加灵动、更加深邃。
“盘”的虚影对着林风,露出了一个模糊却清晰的微笑,最终彻底消散,化作点点光芒,融入了林风的混沌道体与识海中的源石。
一股更加完整、更加庞大的关于混沌、关于守护、关于归墟与“影”的传承信息,如同江河汇海,涌入林风的心神。
他明白了,“影”并非外来之物,而是宇宙寂灭规则失控后,孕育出的混乱意识,是秩序的影子,是终末的具现。而归墟镇守、守墓人一脉存在的意义,便是平衡秩序与寂灭,在必然的终结中,守护文明的火种,等待新生的契机。
这文明之火、时空之痕、太初之气,便是希望所在。
林风缓缓睁开眼,眸中仿佛有混沌开辟,文明兴衰。他看向身旁两位同样经历了一场心灵洗礼的女子,目光坚定。
“我们该离开了。”他轻声道,“这里的力量,还不是我们现在能够承载的。但种子已经播下。”
他伸手,那缕被净化后的太初之气分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细流,融入他的混沌道体。文明之火与时空之痕也各自分离出一点微光,分别没入南宫璇玑与紫灵儿的眉心。这不是力量的赋予,而是认可与印记。
获得了本源规则的初步认可,周围的混沌压力骤减。星骸龙巢发出一声欢快的龙吟,通道在前方打开。
林风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混沌本源之地,带着传承、责任与新的力量,踏上了归途。
门外,还有未尽的战斗与等待守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