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台录音机不能丢。
我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爆炸。热浪把我掀飞出去,摔在地上。耳朵嗡嗡响,嘴里有股血腥味。
“沈知意!”
是江叙白在喊我。下一秒他冲过来,用肩膀把我撞进一个半塌的集装箱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被一块铁皮打中胸口,整个人飞出去,砸在钢架上。
“你疯了吗?!”我爬起来想过去。
他躺在地上,血从胸口流出来。他的衬衫破了,左胸那个月牙形的胎记在发光,像是吸收了周围的热和冲击。我一愣,脑子里突然闪过十年前的画面——两个婴儿躺在实验室的舱里,胸口发出蓝光,连成一线。
我明白了:“这东西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启动!你一个人扛什么?”
我冲过去撕开他的衣服。伤口看不清,但胎记还在闪,越来越快。远处又传来几声闷响,第二波爆炸要来了。
“江叙白!醒醒!”我拍他的脸,“别装死!现在不是演戏的时候!”
他眼皮动了动,嘴角扯了一下:“这次……换你活。”
“换你妹!”我一把抓住他后颈,“谁让你替我死?命是你家的吗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我不再废话,低头亲了上去。
嘴唇碰到他的瞬间,很冷。我咬破了他的下唇,尝到血味。接着我胸口一烫,蓝光炸开,顺着身体往上冲。我用手按住他背上的胎记,两股光像电流碰在一起,啪的一声连上了。
一道透明的墙立刻出现,把我们包住。
第三波爆炸响起,火浪撞在墙上,碎铁片飞到一半停住,然后熔化成小球,最后变成灰。头顶的集装箱砸下来,在离我们半米的地方停下,慢慢变形滑开。
江承禹站在远处,手里拿着一张纸,看着我们,没说话。
我们瘫在地上,手还扣着,喘得厉害。他的血没止住,流了一地。我的嘴也破了,混着铁锈味,又咸又苦。
“你……”他睁开眼,声音很哑,“亲得挺狠。”
“闭嘴。”我擦了擦嘴角,“要不是你逞英雄,会这样?”
“我不是英雄。”他笑了笑,“我是备胎,你自己说的。”
我心里一紧,没吭声。
风吹来一股焦味。录音机还在原地,外壳烧黑了,按钮却是好的。我想走过去,刚撑起身子,江叙白突然拉住我手腕。
“别去。”他说,“你现在碰它,可能会触发陷阱。”
“你怎么知道?”
“直觉。”他咳了两声,吐出血沫,“顾明远那种人,不会只放三颗炸弹。他会留个‘惊喜’给最后一个碰录音机的人。”
我盯着那台机器,心里发毛。
他喘了口气,又说:“而且……你现在是我共犯了,得听我一句。”
“谁跟你共犯?”我甩他手,“刚才那是急救!懂不懂?心肺复苏都有人工呼吸,我们这是医疗行为。”
“哦。”他点头,“那你咬我嘴,是怕我缺氧?”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放光你剩下的血。”
他笑了下,结果疼得抽气。
我没甩开他,靠回集装箱上,头有点晕。胸口的胎记还在发热,好像有根线把我和他连在一起。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更像是快要断的绳子。
江承禹走过来,在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合体继承者……激活了。”他说,“清道夫系统已经收到信号。”
“所以你们等了十三年,就为了看我们俩抱在一起发光?”我冷笑,“挺幼稚的。”
“这不是光。”他摇头,“是校准。你们的基因链断太久,必须靠共鸣重新连接。刚才那一吻,等于重启程序。”
“程序?”我挑眉,“我们是电脑?还得插U盘开机?”
“差不多。”他指了指我脖子上的吊坠,“它本来就是钥匙,只是以前没匹配成功。直到你和江叙白完成血契。”
我摸了摸吊坠,边缘裂了,露出金属,上面刻着“ZS&xY”。我一直当它是纪念品,现在才知道,可能是编号。
江叙白坐直了些,脸色很差,眼神却冷:“所以你们这些‘守陵人’,其实就是等着收尸的管理员?等我们自己拼好密码,给你们开门?”
江承禹没否认:“没有双生共鸣,实验室永远不会开。”
“那我不干呢?”我说,“我现在就走,不玩了行不行?”
“不行。”他答得快,“你们已经激活基因锁,接下来七十二小时是融合期。如果不在时间内完成记忆同步,你们会因为神经错乱而死。”
我们都没说话。
“你早不说?”我瞪他。
“我以为你知道。”他一脸平静,“这是基本设定。”
“你妈的基本设定!”我气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别人脑子里自带说明书?”
江叙白忽然抬手,按在我后颈。我一怔,他手在抖,但力气很稳。
“别怕。”他说,“反正都走到这儿了,大不了一起死。”
“谁怕了?”我打掉他手,“我只是觉得你们恶心。拿小孩做实验就算了,还说得跟命中注定一样。什么‘基因决定命运’,放屁!我要真是命该如此,早就死在养母家阁楼了。”
“可你现在活着。”他看着我,“活得不错,还把我坑惨了。”
我噎住。
远处警笛响起,红蓝光扫过废墟。江承禹转身要走,临走前说:“录音机里有第一代实验日志,但只有你们一起碰才能播放。剩下的路……自己选。”
他走了。
我看着那台黑乎乎的机器,心跳有点乱。
江叙白靠在我肩上,呼吸重了些:“要试试吗?”
“试什么?”
“听听小时候,到底是谁先哭的。”
我翻白眼:“这时候你还讲笑话?”
“不然呢?”他轻声说,“躺着等死?还是趁还能说话,多气你几句?”
我没回答,扶着他站起来。我们一步一步走向录音机,手一直没松。
地上全是碎玻璃和电线,踩上去咯吱响。离机器还有两步,我忽然停下。
“等等。”我说,“万一里面是顾明远的遗言怎么办?来一句‘孩子们,哥哥爱你们’?”
“那我就删了它。”他冷笑,“我当过黑客,技术继承一下不过分。”
我差点笑出声,结果嘴疼,吸了口气。
他抬手擦掉我唇边的血:“疼就说,憋着伤身。”
“你以为你是谁?心理老师?”
“不。”他盯着我,“我是你dNA里的bug,删不掉的那种。”
我们同时伸手,指尖几乎同时碰到播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