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辆停在街角的黑车,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了三遍。
信号追踪器显示,它已经在这儿蹲了四十三分钟。没熄火,没下车,连雨刷都没动过一下——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等人的样子。
江叙白站在我身后,枪口还对着窗外,声音压得很低:“别回消息,他们就在等你确认到场。”
我点头,顺手把班级群刚弹出的“生日快乐”表情包截了个图,发到朋友圈,配文:“谢谢大家,今晚游轮见~”
发送成功。
三秒后,手腕上的黑绳震动了一下,绿灯闪了两下。
他们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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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是那种老式豪华艇,甲板铺着红毯,栏杆擦得锃亮,看起来像明星婚礼专用款。我拎着小包走上跳板时,迎面飘来一股甜腻的奶油香。
和我家蛋糕一模一样。
我嘴角扯了下,没说话,径直往主厅走。江叙白落后半步,手里多了个黑色手提箱,说是“音响设备”,其实里面塞的是电磁干扰器。
大厅里没人。
水晶吊灯亮着,香槟塔摆好了,连dJ台都架了起来,可一个宾客都没有。
只有中央餐桌上的蛋糕,正对着门口,像在等我。
奶油上还是那三个字母:d-E-A-d,斜杠N,刀柄插着狐狸面具贴纸。
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蛋糕边缘。
凉的。
说明刚送来不久。
江叙白忽然拽了我一把,我踉跄后退两步,下一秒,头顶的吊灯“砰”地炸开,火花噼里啪啪往下掉。
紧接着,整艘船猛地一震。
轰——!
甲板右侧炸出一个大洞,木屑和铁皮飞得到处都是,冲击波把我掀翻在地。江叙白扑过来把我压在身下,耳朵嗡嗡响,嘴里有股血腥味。
他嘴唇破了,血顺着下巴滴在我校服领口。
我立刻启动记忆回放。
画面倒带,定格在爆炸前0.5秒——通风口角落,一道极细的红光闪过,像是激光感应器被触发。
遥控引爆。
不是意外。
我翻身把他按在地上,捏开他嘴检查舌根颜色。有点发紫,呼吸变浅,肌肉开始僵硬。
神经毒素b型,麻痹中枢神经,三小时内不处理会呼吸衰竭。
我从袖口夹层掏出一支透明凝胶,是师父特制的解毒剂,但必须通过黏膜吸收才有效。
现在没时间犹豫了。
我低头就吻了上去。
不是温柔的那种,是直接撬开他牙关,把凝胶渡进去,然后咬破自己舌尖,让血混着药一起流进他嘴里。
江叙白瞳孔猛地收缩,手本能想推我,但我死死扣住他后颈,不让他躲。
五秒,十秒,十五秒。
直到他喉结动了动,吞咽了一下。
我才松开。
他喘了口气,眼神还有点懵:“你……”
“闭嘴。”我抹了把嘴边的血,“再废话我就亲第二次。”
他愣了两秒,居然笑了下:“行啊,沈知意,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没理他,拉着他往船尾爬。水声越来越近,甲板已经开始倾斜。
刚翻过护栏,底下传来一阵电流杂音。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水下喇叭里飘上来,带着金属共振的扭曲感:
“找到尸体,加钱。”
是顾明远。
我浑身一冷。
他不止在船上布了炸弹,还在水下装了扩音系统,说明早算准我们会跳海。
更可怕的是,他连我们落水后的逃生路线都监控着。
我拉着江叙白贴着船底游,尽量减少动静。海水冰凉,校服吸水后沉得要命,我干脆解开外套扔了,只留针织衫。
游到一半,江叙白突然抽搐了一下,手臂僵住。
毒素还没完全代谢。
我赶紧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别出声。”
然后再次吻上去。
这次是真的为了遮脸。
水下摄像头红外扫描,靠的是热源轮廓。只要我们脸贴脸,体温融合,系统就分不清是不是目标。
而且……我趁机把藏在牙套里的微型信号发射器吐进他嘴里,让他含着。
这是师父给的保命玩意儿,能模拟心跳频率,伪装死亡状态。
做完这些,我拽着他继续往前挪。
船体底部有渔网缠着,我用黑绳里的U盘当刀片,一点点割断。江叙白脚踝被划了道口子,血在水里晕开,像一朵慢放的花。
远处传来摩托艇的声音,有人开始搜。
我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掐进他掌心。
他反手握回来,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我的骨头。
但我们谁都没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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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气快撑不住了。
肺像被火烧,脑袋一阵阵发晕。江叙白的状态更糟,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手指无意识地抽动。
我知道他快不行了。
得浮上去换气,但一旦露头,就会被发现。
我咬了咬牙,抬起手,轻轻捏住他下巴,然后凑上去,第三次吻了他。
这次很轻,像提醒,也像威胁。
我用舌尖顶了顶他牙关,刺激神经反射,逼他保持清醒。
他睫毛颤了颤,终于睁眼。
我在他耳边说:“你还欠我一个生日愿望。”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嗯,手指慢慢收紧,勾住我手腕。
我们同时蹬腿,向上浮去。
海水涌动,阳光刺眼。
当我们破水而出的瞬间,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
但我不敢放松。
环顾四周,游轮侧舷歪斜着,正在缓缓下沉。水面漂着碎片和泡沫,像一场荒诞的派对现场。
江叙白靠在我肩上,呼吸还不稳,但已经能自己撑着了。
我正想开口,忽然看见他口袋里露出一角照片。
湿透了,但还能看清——两个婴儿保温舱,并排躺着。
其中一个戴着银吊坠,标签写着G-07。
另一个,是G-08。
照片背面,一行手写字洇了水,却依旧清晰:
“欢迎回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