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没停,校门口那面旗子还在哗啦啦地甩。我站在路灯底下,手机屏幕亮着,定位红点正往江氏生物大楼滑过去。
这玩意儿是我塞在周明录音笔里的反向追踪程序传回来的信号。她以为删了数据就干净了,可她不知道——我最擅长的,不是黑系统,是埋种子。
“发了吗?”江叙白的声音从耳机里冒出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还没。”我走进街角便利店,买了瓶冰水,贴在脸上降温,“先得把饵做大一点。”
他轻笑一声:“又要搞事?”
“不是我要搞事,是他们送上门。”我把矿泉水放回货架,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手指飞快敲代码,“你说,要是有人挂出‘顾氏基因实验原始数据’拍卖,起拍价两百万,会不会有人来接单?”
“会。”他说得干脆,“而且来的不会是小鱼小虾。”
“所以我把价格直接拉到两千万。”我按下回车,页面刷新,暗网论坛多了一条新帖:【双生子基因优化计划全记录|限时竞拍|仅此一份】。
底下还配了张图——是冷冻舱编号b3-07的照片,模糊但能看清轮廓。
“你疯了?”江叙白声音沉了半拍,“这价格比军火还贵。”
“贵才正常。”我翘起嘴角,“越离谱越像真的。谁都知道Silent不接虚活,敢标这个数,说明手里有硬货。”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叮”了一声。
有人下单了。
全额支付,匿名账户,Ip跳转了七层代理服务器,看着挺专业,可还是漏了马脚——最后接入节点,指向顾氏集团核心机房。
“来了。”我盯着屏幕,“而且没藏好。”
“他们知道你在查。”江叙白语气变了,“这不是交易,是试探。”
“我知道。”我冷笑,“但他们忘了,病毒也能当嫁妆。”
我在压缩包里埋了个递归型反向渗透程序,名字叫“影蛛2.0”。它不像普通木马那么张扬,下载后不会立刻激活,而是伪装成系统日志静默运行,等对方一连内网,就开始反向扫描权限路径。
十五分钟后,追踪界面跳出一条新链路。
“拿到了。”我眯眼,“他们不仅点了链接,还打开了文件。现在‘影蛛’已经顺着数据库爬进了主控台,正在回传服务器结构图。”
“你要找什么?”
“入口。”我调出三维拓扑图,“上次通风管逃生路线是b7,这次我要找到物理通道对应的地面出口。他们不怕我拿到数据,怕的是我摸上门。”
江叙白沉默几秒:“我陪你去。”
“别闹。”我合上电脑,“你现在该回医院复查。”
“我已经查过了。”他说,“伤口没事。”
“撒谎。”我直接调出记忆回放。
三天前,医院走廊监控画面在我脑中自动播放。江叙白穿着病号服走过转角,右手无意识扶了下左臂静脉处。那个动作很轻,一般人不会注意,但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袖口卷起一截,皮肤上有针孔痕迹,边缘泛青。
而现在,他的手腕又渗出血迹,位置和那天注射点完全重合。
“你被打了新药。”我语气冷下来,“是不是顾明远那边研发的抑制剂?专门针对你们这种‘优化体’?”
他没否认。
“所以更不能去。”我说,“万一中途发作,拖后腿的是我。”
“那正好。”他忽然笑了,“你不是一直嫌我嘴毒?等我晕过去,世界清净了。”
我翻白眼:“你以为我很想听你闭嘴?”
“那你是在乎我?”他反问。
“我是怕任务失败。”我瞪着屏幕,“而且……你要是倒了,谁帮我扛消防斧?”
他低笑一声:“行,听你的。但这次,让我当诱饵。”
我愣住。
“你说过,敌人最喜欢盯着Silent。”他声音沉稳,“但如果Silent旁边多了个活靶子呢?比如江氏继承人突然出现在目标区域,你觉得他们会先抓谁?”
“你这是拿自己当炮灰。”
“不。”他纠正,“是战术性暴露。你躲在后面收网,我在前面引火。这才是配合。”
我盯着地图上那个红点,心跳有点乱。
以前都是我一个人走夜路,躲监控、绕关卡、背黑锅。没人信我,也没人挡在我前面。可现在这个人,明明知道前方是坑,还非要把脚伸进去。
“可以。”我终于开口,“但你必须听我指挥。一旦出现心悸、眩晕、肌肉抽搐,立刻撤离。不准逞强,不准耍帅,不准说‘我还撑得住’这种废话。”
“成交。”他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下次行动,别再穿那件米色针织衫了。太显眼,像只招猫惹狗的小绵羊。”
“你管得着吗?”我啪地合上电脑,“再说我哪次不是全身而退?”
“上次差点被火烧成叉烧。”他提醒。
“那是意外!”
“嗯,我的错。”他居然认了,“没及时扑倒你。”
我一时语塞,干脆转移话题:“准备一下,天亮前动手。我现在调用师父留下的废弃节点池,借三十七个旧Ip轮替跳转,绕开量子加密隧道。”
“需要我做什么?”
“等我指令。”我拔下U盘,塞进袖口黑绳里,“还有……带件厚外套。地下三层,冷得很。”
电脑重启,我输入一串密钥,唤醒“夜枭”当年布在暗网边缘的三十多个废弃中继站。这些节点早就没人维护,像是网络坟场里的老棺材,可它们有个好处——不在任何官方备案名单上。
“影蛛”通过这些“死Ip”接力传输数据流,形成伪随机跳跃轨迹,成功绕过防火墙监测。
服务器最终定位弹出:
城东工业区,地下三层建筑,电力供应独立,无对外登记用途。
我放大结构图,心跳慢了半拍。
通风管道走向、承重柱分布、应急电源位置……和我记忆回放里1998年实验室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找到了。”我低声说,“入口在b7通风管,和上次一样。”
“他们故意的。”江叙白声音绷紧,“这是个局。”
“我知道。”我抓起背包,“所以这次我不走通风管。”
“那你走哪?”
“炸墙。”我勾唇一笑,“上次他们用汽油围我们,这次我请他们吃c4。”
“你哪来的c4?”
“陈宇修电脑时落下的。”我眨眨眼,“顺手牵羊,不犯法吧?”
他叹气:“你早计划好了。”
“从养母家阁楼发现录音机那天就开始了。”我站起身,拉开窗帘。
外头天还没亮,城市像块冷却的铁。
我掏出手机,把坐标发给他:“两点钟方向,一栋灰色厂房。我在屋顶等你。”
“收到。”
我背上包,锁门下楼。
风吹得眼睛有点酸,我抬手揉了揉,掌心还压着U盘的棱角。
十三年前他们把我推出产房,以为我能被随便换掉。
八年前我靠黑客单混暗网,以为只要够强就能活下去。
现在我才明白——
一个人逃命叫求生,两个人冲阵,才叫反击。
巷子尽头拐角,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
车窗降下,江叙白坐在驾驶座,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月牙形胎记。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上车。”
我没动:“你手臂还流血。”
“小事。”他掀开外套,伤口确实又裂开了,纱布被血浸透。
我走过去,从包里掏出一瓶喷雾,直接按在他伤口上。
“嘶——”他皱眉。
“别动。”我撕开新纱布缠上去,“这药是我自己配的,含神经阻断剂,能压住药物反应。但只能撑三小时。”
“够用了。”他系好扣子,“接下来怎么打?”
“你吸引守卫注意力,我去主控室切断备用电源。”我坐进副驾,“没有电,他们的清除程序启动不了。”
“如果他们不开门呢?”
“那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快递到家式爆破’。”我拿出一个小盒子,按下按钮。
滴滴两声,远处厂房外墙角落腾起一团火光。
烟雾升起时,我看见二楼窗口闪过一道激光扫描光束。
“他们在监视。”江叙白踩下油门,“准备好了吗?”
我握紧U盘,点头。
车速骤增,直冲工业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