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璟王府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晏华裳独坐窗前,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动,感受着京城文运之气的流动。
忽然,她眉心微蹙——原本清正祥和的文运,此刻竟被一股污浊的黑雾缠绕,隐隐传来冤魂呜咽之声。
“科举案果然有蹊跷……”她喃喃低语,取出一枚古旧铜钱掷向案几。
铜钱在桌上旋转数圈,竟“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卦象大凶!
“主子!”惊雨推门而入,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急忙上前搀扶,“您又动用玄术了?王爷吩咐过,您身子还未痊愈……”
晏华裳摆了摆手,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更衣,我要去见白姑娘。”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惊雨知道劝不住,只得低声应下。
——必须尽快查清科场污秽的源头!
---
地宫深处,寒玉榻上。
沈玦静卧其中,眉间那道金色纹路忽明忽暗。就在文运被污的刹那,他修长的手指微微颤动,仿佛要挣脱什么束缚,最终却还是归于沉寂。
---
城南茶肆的雅间里,烛火摇曳。
白芷妍将密信推到晏华裳面前,神色凝重:“三日前科举放榜,中举者大半是权贵子弟。落榜书生今晨集体跪在贡院前喊冤,说考题早已泄露。”
晏华裳纤细的指尖抚过信纸上的名单,闭目凝神。
片刻后,她猛地睁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对!其中三人命格已断,分明是半月前就该横死之人!”
白芷妍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有人用邪术替考?”
“不止替考。”晏华裳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一道诡异的血纹,“若将书生气运炼为傀儡,再借科场龙气滋养邪物……”
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心口,一缕鲜血自唇角溢出。
“华裳!”
“无妨……”她拭去血迹,脸色又白了几分,“方才窥探天机,遭了反噬。”
白芷妍急忙取出丹药递过去,却被她推开。
“今夜我要入梦探贡院,你帮我护法。”晏华裳的语气不容拒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地宫方向。
每次施展玄术,她都会想起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人,心头像是被什么揪着,又酸又涩。
---
子时的璟王府密室,引魂香的青烟袅袅升起。
晏华裳卧在阵法中央,白芷妍握紧袖中短刃,神色紧张:“若一炷香后你未醒,我便强行破阵。”
“放心。”晏华裳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会守着我的。”
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白芷妍,还是在安慰自己。闭上眼睛的刹那,她仿佛又看见沈玦沉睡的容颜,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魂入梦境!
---
梦境中的贡院,处处透着诡异。
墨汁如血从“贡院”匾额上滴落,无数书生的魂魄在号舍间挣扎哭嚎。
晏华裳踏过腥臭的积水,衣袂飘飘,宛若谪仙降临在这污浊之地。
忽然,她目光一凝——前方黑雾正凝聚成蟒,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噬一名青衫书生眉心的朱砂!
“敢动文运根基?放肆!”
她并指斩出金色符印,黑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瞬间消散。
那书生瘫软在地,掌心却露出半枚玉珏——
这纹路,竟与沈玦收藏的那块残片一模一样!
晏华裳心头剧震,正要细看,头顶却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找到你了……”
她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那黑影飘在梁上,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璟王妃,何必蹚这浑水?”
---
现实世界中,守阵的白芷妍忽见阵外狂风大作,引魂香骤然熄灭!
“不好!”她正要上前,却见榻上沈玦周身泛起青色光芒,一道虚影自他眉心飞出,没入晏华裳额间。
---
梦中突变骤起!
无目之人化作利爪扑来,晏华裳正要硬接这一击,身后却传来清冷的喝止:
“退下。”
金光如网,瞬间笼罩整个贡院。
沈玦的虚影负手而立,虽模糊不清,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区区魇魔,也敢伤我的人?”
那声音冰冷,却让晏华裳鼻尖一酸。即便在昏迷中,他依然在守护着她。
魇魔发出一声惨叫,在金网中灰飞烟灭。
---
梦醒时分,晏华裳猛地睁开双眼,正对上白芷妍含泪的怒斥:
“你差点魂飞魄散知不知道!”
见她神色恍惚,白芷妍又叹了口气,递来纸笔:“不过……在梦里可有什么发现?”
晏华裳定了定神,墨迹在宣纸上缓缓洇开,勾出玉珏的纹样:“通知我们在贡院的人,查所有佩戴此物者。”
她顿了顿,望向地宫方向,声音里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顺便告诉王爷……他的救命恩人,该收利息了。”
就在这时,侍女匆匆叩门禀报,声音急切:
“王妃,贡院那边出事了!今早发现主考官悬梁自尽,怀里揣着……写着您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
晏华裳眸光一冷,指尖的笔“啪”地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