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坡滑得厉害，唐芯爬到一半差点摔下来。她咬着牙把藤蔓缠在手腕上，另一头扔下去。
姚丽莎和白露把担架绑紧，裴千雅扶着龙弋的头防止磕碰。蒋雨萌单脚跳着帮忙拉绳子。
“一、二、三！”白露喊。
四个人一起用力，担架被拽上一段，卡在石缝里。唐芯从上面往下推，下面往上拉，折腾了十分钟才把人弄上去。龙弋哼了一声，眼皮动了动，没醒。
“他还在烧。”裴千雅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刚才更烫。”
白露蹲下来看地图。远处是山谷入口，风从那边吹过来，带着一股铁锈味。她抬头往前望，地势在这里突然下降，再过去就是一片开阔地。
唐芯喘着粗气爬回来：“上面有块大石头能藏人，我去看看？”
“一起去。”白露说。
五个人轮流抬担架，最后三十米硬是花了近一个小时。等全队翻上坡顶，天已经快黑了。她们立刻钻进岩石后面，把担架放平。
白露掏出那半片望远镜，拼了几下凑成一个勉强能用的单筒。她趴在地上，眼睛贴上去。
三栋房子排成一行，外墙是银灰色金属板。屋顶上有太阳能板，歪了一块。一辆皮卡停在门口，车门开着，轮胎瘪了。主楼窗户破了个洞，窗帘被风吹得晃荡。
“没人。”她说。
“怎么知道？”姚丽莎问。
“炊烟没有，灯也没亮。车要是刚开走，发动机还有余热，现在冰凉。”
唐芯盯着那扇半开的铁门：“说不定躲在里面等着我们进去？”
“有可能。”白露收起望远镜，“但我们得进去。”
裴千雅正在给龙弋换湿布。他的呼吸越来越浅，嘴唇发紫。她翻急救包，只剩两管抗生素和一点止痛药。
“撑不了多久。”她说，“必须马上找药。”
“那就冲正门？”唐芯抓起标枪，“我打头阵，你们跟上。他们要是敢露头，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女团rapper不是好惹的。”
姚丽莎翻白眼：“你当这是演唱会？对面真有枪手，你三秒都活不了。”
“那你有什么主意？”唐芯瞪她。
“派一个人绕后看看情况。万一有后门或者通风口，总比正面撞上去强。”
裴千雅急了：“可龙弋等不了！我们现在不动手，他可能就……”
“我知道！”白露突然提高声音。
所有人都安静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带唐芯往前挪二十米，去那个岩柱后面看清楚点。你们留在这里守担架。十分钟内没动静，就是安全信号。”
说完她起身，唐芯立刻跟上。
两人猫着腰前进，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动静。到了岩柱后，白露再次举起望远镜。
“门外地上的车辙是新的，泥里还有划痕，说明最近有车进出。”
“中间那栋楼侧面有个小门，可能是后勤通道。”
“屋顶有摄像头，但不动，应该是坏的。”
唐芯指着排水沟：“那条沟一直通到墙根，后面有个铁栅栏盖着，估计是排污水的。”
白露点点头：“两条路。一条走正门车道，开阔地五百米，完全暴露。另一条顺着排水沟爬进去，窄，容易埋伏，但至少能遮身。”
回到队伍，她把地形画在一块塑料布上。
“A道快，b道慢。”她说，“走A道，敌人能在三百米外就把我们全放倒。走b道要穿过塌方区，至少多花四十分钟，而且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陷阱。”
裴千雅看着龙弋：“四十分钟……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蒋雨萌盯着研究站的方向看了很久，忽然开口：“那里……不像有人。”
“什么意思？”姚丽莎问。
“太安静了。鸟不叫，狗不咬，连发电机都没声音。就像……空房子。”
白露看着担架里的龙弋。他脸色灰白，胸口起伏微弱。她想起之前每次遇到难题，都是他拿主意。现在他躺着不动，轮到她做决定了。
她把地图折好塞进包里。
“我们不能再等他替我们做决定。走b道。宁可慢一点，不能全军覆没。”
唐芯检查标枪尖有没有松动。姚丽莎把背包重新绑紧，顺手把钩爪挂在腰带上。裴千雅给龙弋最后一次换药，把剩下的药全塞进急救包。
“我来背他。”唐芯说，“你们掩护。”
“不行。”白露说，“你打头阵，我要看到你能随时反击。姚丽莎和我抬，裴千雅断后，蒋雨萌中间警戒。”
“可是——”
“没有可是。”白露打断她，“这是命令。”
唐芯闭嘴了。
队伍重新整队。白露最后一个离开藏身处，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建筑群。风卷着枯叶从屋顶刮过，啪的一声打在墙上。
她们沿着山坡边缘移动，尽量避开开阔地。五十米后进入一片矮灌木丛，泥土开始变得潮湿。前方出现一道混凝土排水沟，宽约一米，盖着铁栅栏。
唐芯上前掀开栅栏，里面黑洞洞的，散发出霉味和腐臭。
“能过。”她说，“就是有点臭。”
白露点头：“进去。”
姚丽莎和白露把担架抬到沟口。唐芯先进去接应，两人慢慢把龙弋放下去。沟底积水没到脚踝，水面上漂着油花。
裴千雅最后一个进来，关上栅栏。六个人挤在狭窄空间里，只能一个接一个往前挪。
走了不到二十米，前方传来哗啦一声。
众人立刻停下。
唐芯伸手示意安静，慢慢往前探头。
一堆碎石堵住了通道，上方天花板裂开，钢筋裸露。水流从缝隙滴落，在地上积成小水坑。
“塌方了。”唐芯低声说。
白露用手电照了一圈。左边墙角有个检修口，铁盖锈死了。右边管道变形，但还能勉强通过。
“从右边爬。”她说。
唐芯先过去，在另一边接应。白露和姚丽莎抬着担架侧身挤进扭曲的管道。龙弋的肩膀蹭到金属边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轻点！”裴千雅压低声音。
担架卡住一次，三人合力才推出去。出来后大家都喘粗气，衣服被刮破了好几处。
前方通道变宽，隐约能看到出口的光。
“快到了。”蒋雨萌小声说。
白露却突然抬手。
前方地面有一块活动砖板，边缘露出细线。线连着墙角一个金属盒。
“绊雷。”她说。
唐芯蹲下来看：“老式触发装置，压力不够不会炸。我们贴边走，别踩中间。”
白露带头，一脚踩在靠近墙根的位置。其他人依次跟上。裴千雅抱着急救包，膝盖擦着墙面蹭过去。
最后一人通过后，白露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砖板。
它动了一下。
所有人屏住呼吸。
一秒，两秒。
没有爆炸。
“运气不错。”姚丽莎松口气。
通道尽头是个铁梯，通往地面。唐芯先上去，推开盖子探头观察。
外面是研究站后院，堆着几个废弃集装箱。远处主楼灯光全灭，只有应急灯闪着绿光。
她打手势：安全。
白露依次让队员爬上梯子。最后是龙弋，两人合力把他抬上来放在地上。裴千雅立刻检查他的呼吸。
“还活着。”她说。
白露环顾四周。通风口就在十米外，铁网已经被拆掉一半。
“目标就在眼前。”她说，“接下来，谁都不许大意。”
唐芯握紧标枪，率先向通风口移动。
白露最后一个离开梯口。她回头看了眼黑暗的排水沟，又看向那栋死寂的大楼。
蒋雨萌站在原地没动，盯着主楼二楼某个窗口。
窗帘动了一下。
不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