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家”与撕裂大地的钻头
全地形车在剧烈颠簸和令人心悸的轰鸣中疯狂逃窜，如同一只被无形巨兽追赶的钢铁甲虫。车后窗视野里，那片废弃厂区彻底被腾起的巨大烟尘吞噬，塌陷的深坑如同大地的狰狞伤口，扭曲断裂的管道喷吐着浑浊的水汽，构成一幅末日般的景象。冰冷、毁灭、毫无情感的恐怖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厚重的装甲，死死缠绕在车内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操！操！操！”胖子死死抓住车顶的扶手，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混着灰尘滚落，“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钻地龙成精了？！”
强子脸色铁青，手指在疯狂闪烁红光的地动监测屏上快速敲击，屏幕上扭曲的波形和爆表的数字触目惊心。“能量源在高速移动！深度…深度在变浅！方向…他妈的！方向就是我们！它在追我们！”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嘶哑。
林薇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的痛感。她一只手死死抓着陆辰冰冷的手，仿佛那是唯一能固定她不被恐惧漩涡吞噬的锚点，另一只手则紧紧抱着怀中那个褪色的铝饭盒，指尖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工程师！那个非人的、冰冷的逻辑体！为了“净化”，为了夺回星核的秘密，他竟然直接撕裂大地，用这种近乎天灾的方式追击！这份力量，这份不顾一切的偏执，远超她的预估。
“胖子！还有多远！”林薇的声音竭力保持着稳定，但尾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那片林子后面！”胖子指着前方一片稀疏的、同样蒙着工业尘埃的防护林带，声音带着哭腔，“老吴！老吴你他妈准备好了没有！大的要来了！大的啊！”
全地形车发出濒临极限的咆哮，一头扎进稀疏的树林。树枝刮擦着车体，发出刺耳的噪音。仅仅几十秒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开阔的、被高耸围墙围起来的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外形极其粗犷的仓库。仓库的墙壁是厚实的、带有加固钢筋的水泥结构，外层覆盖着斑驳的伪装网，一些地方还巧妙地焊接了废弃的集装箱板和锈蚀的管道作为额外的防护和伪装。仓库的大门是厚重的、带有明显焊接加固痕迹的合金闸门，此刻正缓缓向上开启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深邃的黑暗。大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开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把造型极其夸张、闪烁着幽蓝能量光芒的…巨型霰弹枪？
正是老吴！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头发剃得很短，露出的头皮上有一道显眼的旧疤。他脸上的线条如同刀劈斧凿，眼神锐利如鹰，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和…冰冷的杀意。他站在那里，就像仓库本身的一部分，厚重、坚固、不可撼动。
“老吴！”胖子看到这身影，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全地形车没有丝毫减速，咆哮着冲向那道开启的门缝。老吴侧身让开，动作干净利落。车子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和飞扬的尘土，猛地冲进了仓库大门内！
砰！
厚重的合金闸门在老吴身后猛地落下，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外面弥漫的烟尘和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地底轰鸣。沉重的门栓自动落下，发出铿锵的金属咬合声。
光线的骤然变化让林薇眼前一黑。仓库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巨大、深邃。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混杂着机油、金属、灰尘以及…一丝淡淡食物香气的味道。几盏功率巨大的应急灯在头顶亮起，投射下冷白的光柱，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仓库中央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那里铺设着厚实的绝缘地垫，上面固定着一张看起来相当专业、带有无影灯和各种监测仪器的移动手术台，旁边排列着几个闪烁着指示灯的、造型各异但明显科技含量不低的医疗设备箱。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沾满油污白大褂的瘦高老头（显然就是胖子口中的老蔫）正佝偻着腰，在手术台旁紧张地调试着仪器，嘴里还念念有词。
更远处，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成箱的压缩饼干、罐头、瓶装水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小山。旁边是各种规格的油桶、备用零件、工具架，甚至还有几辆改装过的摩托车和一台小型发电机。一些区域被隔板分开，隐约能看到简易的床铺和生活设施。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厂区地图、线路图，还有一些写满复杂公式和潦草标注的图纸。最引人注目的是仓库一角，那里用厚重的防爆钢板围出了一个独立区域，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闪烁着密集指示灯的服务器机柜和监控屏幕——显然就是整个“家”的中枢神经和控制室。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粗粝、实用、甚至有些混乱的“废土朋克”风格，但每一个细节都指向同一个核心：生存和战斗。这里是真正的堡垒，是风暴中最后的避风港。
“家…” 林薇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手术台旁的老蔫，看着持枪如同门神般守在闸门口的老吴，看着强子和另外几个汉子迅速将眼镜的担架椅推过去，看着胖子连滚爬爬地跳下车，一股混杂着疲惫、酸楚和巨大安全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强行支撑的堤坝。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软倒。
“林工！”老蔫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看到林薇的惨状和担架上的陆辰，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凝重，但手上动作丝毫没停，“快！把陆小子放上来！胖子，去把b型万能血浆和强效细胞修复液预热！强子，检查眼镜颅内压！老吴！外面情况怎么样？”
老吴没有回头，依旧如同雕塑般面朝着紧闭的厚重闸门，幽蓝的霰弹枪口微微下垂，指向地面。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震源在快速接近。距离围墙…三百米。深度…一百五十米。能量读数还在攀升。准备迎接冲击。”
他的话音不高，却像冰水一样浇在刚刚升起一丝暖意的仓库里。刚刚放松一丝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到极限！
“快！”林薇强迫自己站稳，帮着强子他们将陆辰小心地抬上冰冷的手术台。老蔫立刻将各种贴片传感器连接到陆辰身上，复杂的仪器屏幕瞬间亮起，跳动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当老蔫看到陆辰后背那片被保温材料覆盖、依旧透出稳定乳白微光的区域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能量场？如此稳定…竟然在对抗‘死寂之核’的侵蚀？奇迹！简直是…”老蔫的声音带着狂热的研究欲，但立刻被林薇打断。
“先保住他的命！老蔫！”林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她自己也靠在手术台边缘，强忍着眩晕和左腕撕裂般的疼痛，快速解开简易包扎检查伤口。伤口很深，边缘有些发白，幸运的是没有伤到主要血管和神经。
老蔫深吸一口气，压下研究冲动，迅速投入到救治中。他熟练地给陆辰接上生命维持系统，将一根连接着淡金色液体的输液管刺入陆辰的静脉。“强效细胞修复液，先吊着命。胖子！血浆！”他又拿起一个手持扫描仪，对准陆辰后背那片区域，扫描仪发出高频的嗡鸣，屏幕上的图像和数据疯狂刷新。
就在这时——
呜——嗡！！！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低沉、更加压抑、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恐怖轰鸣，猛地从脚下传来！这一次，声音不再是遥远的威胁，而是近在咫尺的咆哮！整个仓库的地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狠狠地向上一抛，又狠狠砸落！
轰隆——！！！
仓库内如同遭受了十级地震！顶棚的灰尘和碎屑如同暴雨般落下！堆积如山的物资箱哗啦啦倒下一片！一台沉重的备用发电机猛地移位，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疯狂摇晃，仪器警报声瞬间响成一片！固定陆辰的绑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稳住！”老蔫嘶吼着，整个人扑在手术台上，用身体死死压住陆辰，防止他被甩下去。强子也死死抱住了眼镜的担架椅。
胖子被震得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抱住一根支撑柱，吓得魂飞魄散。
林薇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手术台边缘，左腕的伤口撞在金属棱角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厥。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闸门口，老吴如同脚下生根，在剧烈的晃动中纹丝不动！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厚厚的地面和闸门，死死锁定了某个方向。他手中的幽蓝霰弹枪瞬间抬起，枪口指向仓库中央偏左的位置！
“来了！正下方！”老吴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他的话音未落！
轰——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仿佛巨兽骨骼被强行撕裂的恐怖巨响，猛地从老吴所指的地面位置爆发！坚固的水泥地面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向上拱起、龟裂！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蔓延开十几米！刺眼的、带着高温的橘红色光芒从裂缝中透射出来，将仓库内部染上一层不祥的光晕！
紧接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和岩石破碎声，一个巨大、狰狞、闪烁着暗红色金属光泽的圆锥形钻头，如同从地狱深处探出的毒龙之牙，猛地破开了厚重的水泥和钢筋地基，缓缓地、却带着无可阻挡的毁灭力量，从地底钻了出来！
钻头直径足有三四米，表面布满了螺旋状的、闪耀着能量流光的锋利棱齿。它旋转着，发出撕裂一切的尖啸，所过之处，水泥、钢筋、岩石，一切物质都被瞬间粉碎、熔化、汽化！高温和冲击波形成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裹挟着碎石和熔融的金属液滴，向四周猛烈扩散！
整个仓库的温度瞬间飙升！空气被灼烧得扭曲！浓烈的硫磺和臭氧气味呛得人无法呼吸！
钻头还在上升，它的目标清晰无比——正是手术台的位置！是昏迷的陆辰！工程师的冰冷意志透过这毁灭性的机械造物，清晰地传递出来：精准的清除！彻底的净化！
“挡住它！！！”林薇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却被强烈的冲击波和气浪狠狠推开，摔倒在地！
胖子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老蔫死死护着陆辰，眼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闸门口的老吴动了！
他没有冲向那恐怖的钻头，而是猛地侧身，扑向仓库墙壁上一个毫不起眼的、覆盖着灰尘的红色拉杆！他布满老茧的大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拉杆拉到底！
呜——嗡——！！！
一阵比钻头轰鸣更加低沉、却更加雄浑、充满力量感的嗡鸣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空间！声音源自仓库的四面八方，源自那些厚重的墙壁和坚固的地基深处！
紧接着，仓库中央那片被钻头撕裂的区域，周围的地面猛地向下沉降了半米！形成一个凹槽！与此同时，凹槽周围的地面，厚重的、带有明显焊接痕迹的合金装甲板如同巨兽的鳞甲般，轰然向上弹起、翻转！瞬间在钻头周围竖起了一圈高达五米、厚达半米的环形合金壁垒！
轰！铛——！！！
狰狞的钻头狠狠撞在了刚刚竖起的合金壁垒内侧！发出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恐怖巨响！火星如同瀑布般飞溅！钻头高速旋转的棱齿与超硬合金剧烈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嘶鸣！整个壁垒都在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它挡住了！
那毁灭性的钻头，被硬生生卡在了这圈突然出现的“铁桶”之中！它徒劳地咆哮着、旋转着，在壁垒内部疯狂地切削着合金内壁，溅起漫天火星和熔融的金属液滴，却一时无法突破！
“老蔫！！”老吴的吼声如同炸雷，盖过了所有的噪音，“轨道炮！给老子充能！！”
“明白！”老蔫瞬间从绝望中惊醒，眼中爆发出疯狂的光芒！他猛地扑向手术台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巨大工具箱的金属柜，快速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柜门滑开，露出里面复杂的操作面板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导管！
“胖子！去控制室！把‘铁穹’的主动防御能量全部给我导到炮位！快！”老蔫一边疯狂地拨动面板上的开关，一边吼道。
胖子连滚爬爬地冲向仓库角落那个被防爆钢板围起来的控制室。
“强子！带林工和眼镜去最里面的安全隔间！快！”老吴的命令简洁有力，他本人则如同猎豹般冲向仓库另一侧。那里，一堵看似普通的墙壁正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个黑洞洞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大炮口！炮口直径超过一米，炮身粗壮得如同巨蟒，深深嵌入仓库的加固结构中，炮管上缠绕着粗大的能量导管，此刻正随着老蔫的操作，导管内的幽蓝光芒如同苏醒的巨兽般迅速变得明亮、炽热！
“轨道炮…你们竟然…”林薇被强子半扶半拖着向仓库深处一个用超厚合金板隔出来的小房间撤退，看着那缓缓亮起的恐怖炮口，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个看似粗陋的“家”，这个由废品和兄弟情义构筑的堡垒，其隐藏的獠牙，竟然如此惊人！
然而，那被圈在合金壁垒内的钻头，仿佛被彻底激怒了！
呜——嗡——！！！
钻头发出的轰鸣骤然拔高了一个量级！暗红色的金属表面，那些螺旋状的棱齿上，刺目的能量流光瞬间变得如同岩浆般炽亮！钻头旋转的速度陡然提升！不再是单纯的物理钻探，而是裹挟上了恐怖的能量切割！
嗤——啦——！！！
刺耳到极致的金属撕裂声响起！那厚达半米的超硬合金壁垒内侧，被钻头接触的地方，竟然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开始迅速熔穿、变形！暗红色的熔融金属如同粘稠的血液般流淌下来！壁垒的震颤幅度骤然加大，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一道道更加粗大的裂缝在壁垒本体和周围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工程师的意志，冰冷而高效。他显然动用了更核心的能量源！他要强行突破这层乌龟壳！
“充能！百分之七十！快啊老蔫！”老吴已经冲到了那巨大的轨道炮操作位，透过一个简陋的光学瞄准镜死死盯着那在壁垒内疯狂肆虐的钻头，布满青筋的大手紧紧握住冰冷的发射手柄。炮管深处，幽蓝色的能量光芒如同沸腾的海洋，发出令人心悸的低沉嗡鸣，蓄势待发！
壁垒内侧被熔穿的速度远超想象！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熔融孔洞正在迅速扩大！透过孔洞，已经能看到钻头后面那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布满了液压杆和能量管线的钻探机体！那冰冷的、非人的毁灭造物，即将降临！
“来不及了！”老蔫看着屏幕上缓慢爬升的能量读数，看着那飞速扩大的熔洞，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林薇被强子推进了最深处的安全隔间，厚重的合金门正在关闭。在门缝即将合拢的最后一瞬，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手术台上昏迷的陆辰，锁定了那在毁灭轰鸣中依旧散发着稳定乳白微光的刻痕区域。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要将她淹没。难道刚刚找到的“家”，就要在下一秒被彻底撕裂？母亲用生命换来的生机，就要在这里断绝？
不！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不甘和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她猛地闭上眼睛，全部的精神意志，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撞向自己脊椎深处那点沉静的星火蓝光！
“给我——动啊！！！”
无声的呐喊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嗡——！！！
仿佛一颗冰蓝色的星辰在脊椎深处被强行点燃！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痛瞬间席卷全身！远比在冰谷对抗死寂之核时更加狂暴、更加难以忍受！那点星火蓝光猛地膨胀、沸腾，释放出狂暴而混乱的能量洪流！这股能量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神经、血管、骨骼疯狂奔涌、冲撞！
“呃啊——！”林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眼前一片冰蓝与黑暗交织的混乱光影！混乱中，母亲信中的字句如同闪电般划过：“…在某个极度绝望又充满希望的瞬间…它才会被真正激活…”
绝望！希望！陆辰！家！红烧肉的味道！母亲的微笑！胖子哭喊的脸！老吴如同山岳的背影！老蔫眼中的疯狂！还有那毁灭一切的钻头！
无数画面，无数情感，如同沸腾的岩浆，在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渴望中猛烈地碰撞、融合！
就在这意识几乎被撕裂的剧痛巅峰——
一幅极其模糊、破碎、却带着苍茫古老气息的画面，如同被强行挤出的碎片，猛地在她混乱的脑海中闪现！
那是一片…无垠的、死寂的…黄沙！狂风呼啸，卷起遮天蔽日的沙暴！沙暴深处，隐约可见巨大、残破、风格迥异于地球上任何已知文明的建筑轮廓！一些建筑呈现出尖锐的几何形态，如同被风沙侵蚀了亿万年的黑色水晶；另一些则如同巨大生物的骨骼化石，扭曲地刺向昏黄的天空！在沙暴最核心、最狂乱的地方，一道极其微弱、却仿佛亘古不变的、深紫色的奇异光柱，如同指引，又如同墓碑，刺破昏黄的苍穹！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荒凉、以及…某种沉睡了亿万年的悸动气息，透过这幅破碎的画面，狠狠撞入了林薇的意识！
罗布泊！
这个地名如同本能般跳出！虽然画面破碎，虽然信息模糊，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属于地球却又远超人类认知的古老苍茫感，与这片东方大地上最神秘的死亡之域瞬间重合！
坐标！母亲留下的坐标！指向“起源”的坐标！在极度绝望与希望交织的瞬间，被强行激活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的碎片，但方向，清晰无误——中国，西北，罗布泊！
“呃…罗…罗布泊…”林薇的意识在剧痛和信息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只来得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与此同时，仓库中央。
轰——！！！
那圈坚硬的合金壁垒，终于被彻底熔穿！一个直径近两米的巨大破洞赫然出现！狰狞的钻头带着身后更加庞大的、流淌着熔融金属和恐怖能量的钻探机体，如同挣脱牢笼的地狱凶兽，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手术台上的陆辰，狠狠碾压而来！钻头尖端那炽热到发白的光芒，将陆辰苍白的面孔映照得一片死寂！
“充能——百分之九十五！！”老蔫的嘶吼带着破音的绝望。
“妈的！不管了！！”老吴眼中凶光爆射！布满青筋的手指，狠狠扣下了轨道炮那冰冷沉重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