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59
红灯一跳,我的心跟着一抽。
霍彪的枪已指到天花板,雷诺拖七姨太往保险柜侧门缩。
我屏住呼吸,手指在黑暗里数节奏:
一枪都没有,对面六把枪,硬碰硬=送死。
只能先让炸药熄火——怀表是保险栓,得让它停!
我捏住表冠,轻轻往外一拔——
秒针停住,墙角计时器的红灯闪了两下,竟真的熄了!
几乎同时,雷诺发现异常:timer stopped? Impossible!
他松开七姨太,掏出备用遥控器重启。
机会只有三秒!我脚踩钢索,猛一蹬,整个人从天花板阴影里荡下——
地落在保险柜顶,顺手把腹牌拍进虎口凹槽!
咔——嗒!
钢轨齿轮咬合,发出金石之音。
雷诺回头,碧眼差点瞪裂:Shoot him!
霍彪抬手一枪,!
子弹擦着我肋下飞过,打在钢板溅出火星。
我咬牙,手指飞快拨动转盘:七—三—七—九—一!
一声脆响,柜门开了一条缝,寒气扑面。
里面黑幽幽,像头刚苏醒的兽。
我左手去拉门,右袖里滑出老鬼给的指纹贴片,顺势往七姨太中指一按——
薄薄一层胶皮,瞬间拓下她指纹凹凸。
雷诺却在这时扑到,抓住我后领,一记膝撞顶在我腰眼。
我眼前一黑,差点松手。
他力气大得惊人,把我整个人抡起,往柜角猛砸!
一声,我背脊撞钢棱,疼得五脏六腑错位。
霍彪的枪也指到我眉心:再动,崩了你!
我咳嗽,血沫溅在他靴面:霍爷,柜里东西你不先看看?
霍彪眼神一闪,果然侧头——
柜门大开,里面却不是什么虎符,而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档案袋,袋口朱批二字。
最上层,一只小小檀木匣,刻着字。
霍彪伸手取匣,我猛地抬腿,地把柜门又踢合!
找死!他抡枪砸我太阳穴,我眼前金星乱冒,却死死把木匣抱在怀里。
雷诺拔出自来得,上膛,对准我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七姨太突然用英语喊:manager!the real key is inside the box!open it!
雷诺愣了半秒,我趁机把指纹贴片往柜侧玻璃屏一按——
嘀——指纹吻合,内门启动!
原本看似墙壁的钢板,忽然地滑开,露出第二道暗门,里面金光一闪,赫然是只巴掌大的金镶玉虎符!
可符下压着一块方形炸药,红灯闪得飞快——
怀表停的只是外计时,真正的引爆装置与虎符连在一起,一拿即炸!
00:05:20
红灯再闪,像催命鼓。
我冷汗如雨,脑子飞转:
要活命,必须把虎符和炸药分离;
要分离,得先断火线;
要断火线,得打开炸药底板......
可底板螺丝是英制六角,我手里只有铁丝。
雷诺也看见炸药,脸色瞬间惨白,冲我吼:dont touch it!Its linked to my heart rate!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腕戴着一只医用指夹,红线连在炸药芯片上——
他死,炸药炸;他活,炸药也炸,除非输入终止码。
终止码在哪?我咬牙。
only in my office safe...... upstairs!
upstairs?上楼至少五分钟,来回根本不够!
霍彪却在这时狞笑:李三,你不是会偷吗?给你三十秒,把虎符拿出来,老子替你扛炸药。
扛你妈!我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可枪在人家手,时间又不站我这边,只能智斗。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脚,地把檀木匣踢向霍彪!
他下意识抱匣,我趁他分神,一把拽过七姨太,滚到柜侧。
一声,匣子里竟爆出大团白烟——老鬼给我的烟幕雷!
原来我早把烟雷藏匣底,就是为了这一刻。
浓烟瞬间弥漫金库,咳嗽声、撞桌声、枪声混成一锅粥。
我借烟幕掩护,扑到炸药前,用铁丝捅底板散热孔,一把扯断红、蓝两根细线——
声骤停!
我还来不及高兴,一声枪响,我左肩一热,血花四溅。
雷诺在烟里盲射,子弹穿透我肩胛,去势未衰,地打在钢板,反弹后竟地钻进他自个小腿!
他惨叫跪地,心率指夹狂跳——
00:02:10
炸药芯片受激,红灯疯狂连闪,滴滴滴滴像暴雨打铁皮!
我眼前发黑,却知这是最后机会,右手血指握住虎符,猛一掰——
虎口铜牙脱落,虎符一分为二,里面掉出一张超薄胶片,胶片上密密麻麻全是洋文与数字。
我来不及细看,把胶片塞进腰带,顺手把铜牙拍回,整套动作不过两秒。
炸药仍在尖叫,我冲七姨太吼:
她踉跄过来扶我,春杏竟也冲进烟幕,手里举着从马弁尸体捡的枪:这边!电梯井!
原来她一直没跑,趁乱解决守电梯的警卫,给我们开生路。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三人互相搀扶,撞开金库后壁的维修电梯门。
电梯是洋货,铁栅门,里面悬着一根粗绳,是工人应急上下用的。
我切断绳索,把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扣在雷诺脚腕——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他惨叫被我拖进电梯,像条半死的鱼。
霍彪在烟外疯狂开枪,子弹打在电梯井壁,火星四溅。
我按下降按钮,铁笼一声,开始上升。
00:01:00
电梯每升一米,炸药就一声,像催命符。
我左肩血流如注,把整只袖子染透,却不敢松手。
七姨太撕下裙布给我扎紧,春杏用枪托猛砸电梯顶盖,想从井壁爬出去。
我喘着气喊:别爬!去顶盖没用,得让心率停下来!
说罢,我掏出那只停在七分钟的怀表,拨动表冠,秒针突然飞转——
表芯里竟传出一段微弱无线电频率,嘀嘀嘀与炸药芯片同步。
原来怀表不仅是保险栓,还是心率模拟器!
我把表贴到雷诺胸口,他心跳急如鼓,表针对频率,红灯果然慢下来。
00:00:30
我咬牙,把表针往回猛拨——
嗒嗒嗒表针倒转,芯片红灯竟跟着倒计数!
00:00:10
00:00:05
00:00:00
嘀——长音过后,红灯熄了。
炸药底板弹开,露出一块可拆卸芯片。
我一把扯下芯片,远远抛进电梯井深处。
一声闷响,芯片在井底爆炸,铁壁震颤,却伤不到我们分毫。
白烟与热浪顺着井口冲上天花板,触发了汇丰的自动喷淋系统。
大雨倾盆而下,把我们四人浇成落汤鸡。
雷诺瘫软如泥,小腿血涌如泉。
我撕下他领带给他扎止血,他脸色灰白,却仍用英语喃喃:You... you saved my life...
我冷笑:别急着谢,命是我给的,得拿东西换。
我抬手,把完整虎符举到他眼前:我要提款,提的是它,还有我那些档案。
雷诺嘴唇哆嗦,最终点头如捣蒜。
电梯升到一楼,门一开,外面已乱成粥。
洋巡捕、华捕、消防队、记者,把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我戴雷诺的帽子,压低檐角,七姨太扶我,春杏押着雷诺当人盾,一行人快步穿过后门,钻进事先备好的福特轿车。
老鬼坐在驾驶位,冲我咧嘴:小三,活着呢!
我瘫坐后排,把虎符和那张超薄胶片递给他:先开车,去英租界码头,咱们有三十分钟上船。
老鬼一脚油门,车子冲出重围。
夜风吹进车窗,我这才觉得疼,左肩像被烙铁嵌住,血仍渗。
七姨太靠在我没受伤的右侧,轻声问:胶片里是什么?
我摇头:回去看,但肯定不是普通虎符,段祺瑞拿它换军火,日本人拿它调兵,洋行拿它洗钱——这玩意儿,比虎更毒。
春杏回头,看我们越来越远,忽地长吐一口气:李三,我信你了——贼也有江湖。
我笑,眼皮却越来越沉,血流失太多,意识像被墨汁慢慢染黑。
车子在码头仓库前停下,老鬼扶我下车。
月光下,海面起伏像一面巨大的铁板,远处停着一艘小火轮,汽笛长鸣。
我们刚踏上跳板,身后突然传来刺耳警哨——
站住!放下人质!
我回头,只见霍彪带着一队马弁,从码头另一侧冲来,人人手提二十响,子弹顶上膛。
他手里高举一只黑布囊,冲我狞笑:李三,你要的,老子给你带来了!
说罢,他猛地抖开布囊——
里面竟滚出一颗人头,须发皆张,血迹未干!
七姨太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爹——!
她扑通跪地,哭得肝肠寸断。
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霍彪把人头拎高,声音像夜枭:大帅说了,要么你拿虎符换全尸,要么我亲手把两个女人打成筛子!
他抬手,马弁散开,扇形包围,枪口在月光下泛蓝。
我左臂已废,血透重衣,虎符却在手里沉甸甸。
老鬼低声问:小三,怎么办?
我看向海面,小火轮汽笛再次长鸣,像催我上路。
我却把虎符高高举起,对霍彪冷笑:
想要?——自己来拿!
说罢,我猛一扬手,虎符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坠入漆黑海水!
霍彪脸色瞬间比月光还白,狂吼:开枪!一个不留!
枪声炒豆般炸响,子弹打得船舷木屑四飞。
我抱住七姨太,滚向甲板掩体,春杏举枪还击,老鬼扔来一枚手榴——
火光冲天,码头木桩断裂,塌成一片火海。
我却趁爆炸烟尘,拖着两个女人,纵身跳入大海。
冰冷咸水灌入口鼻,我最后听见霍彪在岸上撕心裂肺地喊:
李三——你毁了大帅!你毁了天下!
我闭眼,抱紧怀里的胶片,任暗流把我们卷向未知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