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金江两家还在兰陵急得团团转,没商量出半点对策,蓝氏与聂氏的弟子却已带着物资赶到乱葬岗脚下,开始安营扎寨。而金氏的附属家族,近来陆续收到神秘来信,信中直指各家嫡子嫡女,竟是金光善的私生子。家主们起初愤怒地扔了信,可细想之下,信中内容并非胡言——自家夫人当年的异常,如今想来全有了头绪。有人暗中查验,有人旁敲侧击,最终从夫人嘴里得到了最不愿相信的答案:金光善当年确实强迫过她们。
金家附属家族私底下开始乱了起来,温若寒带着温氏长老,以及各家嫡系子弟往乱葬岗出发。金光善原本准备好的厚礼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计划彻底落空;江枫眠赶回云梦召集了一批弟子,准备前往夷陵时,蓝、聂两家的营帐早已立得整整齐齐。
温若寒带人来到乱葬岗脚下,见蓝曦臣已带着人等候,便朝他点头。蓝曦臣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仙督。”
温若寒看着眼前规整的营地,笑着赞道:“蓝家果然名不虚传,心如蓝水般澄澈,行若青松般挺直,不染世俗污浊,还常怀济世之心。”
“仙督过奖了。”蓝曦臣谦逊应答。
蓝、聂两家的主动配合,让温若寒心情大好——他原本以为,非得用强硬手段逼死几家,其他世家才会听话,没想到蓝家竟如此识趣,倒省了不少麻烦。
江枫眠从金氏赶回云梦后,立刻带着弟子赶往夷陵。可等他到了乱葬岗脚下才发现,前方的营地早已被其他世家占满。他只带了两名弟子上前,想拜见温若寒商议事宜,却被温氏弟子拦在帐外——温若寒根本不愿见他。
江枫眠没完全放弃带江澄回去的念头,目光落在温家最大的营帐上:帐外不仅守着大批温氏弟子,连化丹手温逐流都在,显然强行救人绝无可能。况且温若寒带来的长老与弟子数量极多,整个大营都有温家人巡逻,防备得密不透风。
温若寒在帐中等了一日,始终没见金家和其附属家族的人影,不禁冷哼一声,走出营帐朗声道:“所有人二人一组,各带一队弟子从乱葬岗外围开始清理,形成合围之势!各家弟子交叉组队,不得自相残杀!若有违规者,其家族将被温氏全力清理!都听明白了吗?”
他故意打乱世家队伍,就是怕有人敷衍了事,这样交叉组队、互相监督,才能提高清理效率。
营帐内的世家嫡系纷纷走出,江枫眠远远看见江澄和魏无羡,见两人精神状态尚可,稍稍松了口气,便想上前叮嘱几句。可刚走两步,就被温氏弟子拦住——世家家主不得接近嫡系子弟。江澄见父亲被拦,当即握剑就要上前,却被魏无羡一把拉住:“别冲动,徒增是非只会更麻烦!”
江澄用力甩开他的手,脸色越发难看。温晁在一旁看得清楚,顿时计上心来,指着魏无羡喊道:“魏无羡,你跟蓝忘机一组!”他早就看江澄那副臭脸不顺眼,打不过魏烟,还收拾不了这些世家子弟?
江枫眠听到这话,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此子实在该杀!温晁却毫不在意,翘起二郎腿坐在一旁,满脸得意。
随后,温若寒亲手打开乱葬岗的咒墙,带着一队温氏弟子率先进入。魏无羡与蓝忘机紧随其后,其他世家弟子也陆陆续续跟着进去。乱葬岗内一片死寂:枯树歪斜如鬼爪,枝干扭曲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土坟东倒西歪,残破的墓碑断落在地,森白的骨头半掩在泥土里,头骨空洞的眼窝直直对着天空;灰白的薄雾贴着地面流动,空气中满是泥土的腥气,脚下的泥土松软湿黏,每走一步都可能踩到碎骨,让人不寒而栗。
温若寒发布指令后,所有人都朝着指定方向散去。等江枫眠带着弟子进入时,前方的人早已分批离开,乱葬岗的清理,正式开始。
另一边,兰陵金氏内,金光善得知江、蓝、聂、温四家都已去了乱葬岗,心里顿时蠢蠢欲动——如今各大世家驻地空虚,正是金氏崛起的好机会!
这时,金夫人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找到他,质问道:“你为何不派人去夷陵?子轩还在温氏手里!”
“此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金光善不耐烦地挥手。
“从长计议?”金夫人冷笑,“你根本就是想放弃子轩!”
“妇人之仁!你懂什么!”金光善呵斥道。
“我不管你打什么算盘!”金夫人眼神冰冷,“若是子轩出了半点事,你那些私生子,一个都别想活!”她说完,当即当着金光善的面点了几百名金氏门人,亲自带队往乱葬岗赶去。
金光善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冷哼:“要去送死,没人拦你。”他心里甚至盼着金夫人和金子轩出事——金家那些附属家族一个都没去,正好,他的“种”死了,反而少了不少麻烦。
金光善派人去探查各世家虚实,却发现每家的结界都已经全开——蓝家有蓝启仁与蓝青蘅坐镇,江家有虞紫鸢守着,聂家虽兄弟二人都在乱葬岗,可聂氏驻地靠近岐山,温若寒的长子正驻守在那,相当于间接护住了聂家。一时间,修真界各世家竟如铁桶般严密,连半点下手的缝隙都没有。
金光善见状,只得歇了暗算的心思——既然夫人已经带人去了乱葬岗,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保存金氏实力,也省得白白损耗人手。
乱葬岗内,魏无羡与蓝忘机带着弟子清理完一片区域的走尸后,在空地上布下一个小型阵法。两人各自站在阵眼处,魏无羡的笛声率先响起,悠扬的曲调如流水般散开,将周围游荡的冤魂缓缓引到阵中;紧接着,忘机琴的琴音响起,蓝家琴音带着灵力,一点点唤醒怨鬼混沌的神智。
待冤魂平静下来,蓝忘机取出锁灵囊将它们收起,转头对身后的弟子道:“去下一个地方。”
跟随的弟子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人也太厉害了,有他们在,连阴森可怖的乱葬岗,似乎都没那么吓人了。
空中,时影带着魏烟悬停着,俯瞰着下方的动静。时影忽然开口:“你看,江枫眠是不是在刻意往那个方向走?”
魏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江枫眠带着一队弟子,正沿着咒墙往南边去——他不去找江澄,反而往偏僻处走,实在可疑。她看着江枫眠的身影,对时影道:“小影,跟上去看看。”
此时的乱葬岗上,各世家子弟虽累得满头大汗,却没一人伤亡,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打起来也越发有劲头。比起平日里在家族里枯燥的修行,这种实战进步更快;有人灵力枯竭了,就换后面的人顶上,自己在一旁调息恢复,等灵力补足了,再替下前面的人。不过短短几天,众人竟培养出了合作的默契,对乱葬岗的恐惧,也渐渐淡了下去。
江枫眠来到一处荒僻之地,蹲下身仔细翻找着什么——当年他就是把魏长泽和藏色的尸体扔在了这里,他们身上的佩剑与玉佩都是信物,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乱葬岗大规模清理,以前掩埋的秘密随时可能暴露,他只能冒险来这里,想彻底销毁证据。
他正盯着地上的白骨出神,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江枫眠立刻收敛神色,抬头看向来人,故作惊讶道:“阿羡?蓝二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江叔叔,你有没有看见江澄?”魏无羡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蓝忘机也微微颔首,礼貌道:“江宗主。”
江枫眠没答魏无羡的话,反而反问:“阿羡,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他心里疑神疑鬼,找不到时影的踪迹,连带着对魏无羡也多了几分不信任。
“我和蓝湛带着弟子从东南方向清理,那边已经清完了,现在过来合围。”魏无羡解释道。
“这么快?”江枫眠满脸震惊,他原以为清理进度会慢得多。
“蓝湛会蓝家秘术,能净化灵魂,清理起来自然快些。”魏无羡笑着看向蓝忘机,语气里满是信任。
江枫眠看向面无表情的蓝忘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般优秀的子弟,若是江氏能有……
空中的时影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枯树下,对蓝忘机暗中传音:“你右边枯树下的两具尸骨,便是魏长泽与藏色散人。”
蓝忘机状似无意地用弦杀术斩杀了几具靠近的走尸,脚步悄然往右侧挪了几步。此时江枫眠还在和魏无羡说着话,没留意他的动作。待走到枯树下,蓝忘机看着那两具森森白骨,目光落在尸骨旁的佩剑上,立刻扬声喊道:“魏婴,快来!”
魏无羡听到蓝忘机的呼唤,连忙快步跑过去。蓝忘机将捡起的佩剑递给他,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是魏前辈与藏色散人的佩剑吗?”魏长泽和藏色不是无名之辈,修真界中二人的佩剑也是有记载的。
江枫眠在身后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变。等他赶过去时,魏无羡已经从尸骨旁拾起了两块贴身玉牌,连同佩剑一起紧紧攥在手里;蓝忘机则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尸骨上的伤痕。江枫眠悄悄给身后的弟子递了个手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蓝忘机瞬间察觉到周围的杀气,立刻站起身,一把将红着眼眶跪在地上的魏无羡拉起来,又取出乾坤袋,小心翼翼地将两具尸骨收了进去。“先专心清理乱葬岗,等出去后,再好好安葬二位前辈。”他轻声说道。
魏无羡用力点头,强忍着眼泪。蓝忘机转头看向江枫眠,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江宗主,告辞。”魏无羡也匆匆跟江枫眠道了别,跟着蓝忘机转身离开。
江枫眠见四周没有其他弟子跟随,杀心再起,身后的江氏弟子正要悄悄围上去,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呼喊:“魏公子!蓝公子!你们等等我们!”原来是之前跟他们组队的弟子赶了上来。
江枫眠只能压下杀意,默默退开一步让出路来。那些弟子给江枫眠行了礼,便快步追着魏无羡二人去了。江枫眠眉头紧锁,看着三人的背影,心中暗忖:必须尽快找机会,除掉魏无羡!
此后,乱葬岗的清理愈发顺利。弟子们日日与尸骨、怨鬼打交道,渐渐变得得心应手。魏无羡与蓝忘机始终是主力,不仅清理走尸,还负责净化怨灵,两人的进度远远超过其他人。到后来,乱葬岗内围的核心区域,几乎只有他们二人敢率先进入,温若寒则带着其他人清理外围,形成了默契的分工。
江枫眠自上次之后,便再也没遇到过魏无羡,连江澄也难得见上一面,这让他越发心绪不宁。不久后,蓝家第一批弟子如期撤离乱葬岗,第二批弟子紧接着进驻——直到这时,江枫眠才猛然发现,蓝、聂两家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早已规划好了轮换策略。
兰陵金氏内,金光善收到弟子的线报,得知蓝氏弟子轮换的消息,才惊觉自己失策了——他原以为乱葬岗凶险,定会折损大量弟子,可如今看来,各家不仅没伤亡,反而有条不紊。若是温若寒顺利完成清理,金家当初拒不参与的事,岂不是成了明目张胆违背仙督命令?
他急忙给乱葬岗的金夫人传讯,说金家弟子马上就到,让她届时接应。金夫人看完信,直接点火烧了——金光善的话本就靠不住,她可不想拿唯一的儿子冒险。好在之前传来消息,乱葬岗至今没有人员伤亡,这让她稍稍安心。此后每日见蓝、聂两家有补给弟子进入,金夫人便让金家弟子跟着一起去,给金子轩送些伤药和衣物。虽各家嫡系仍未出来,但从回来的金家弟子口中得知,金子轩除了有些狼狈,并无性命之忧,金夫人便更上心了。
乱葬岗的清理进度比所有人预想的都快。半年后,乱葬岗腹地,魏无羡与蓝忘机联手布下一座巨大的轮回阵,温若寒则带着温氏长老和世家弟子将阵法外围团团围住,严防有人暗中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