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冰还在往下掉，那半片婚书被血浸透了一角，边上的并蒂莲纹像是被人用指甲抠过，歪歪扭扭地裂开一道缝。
云绵绵没动，手指却已经悄悄掐进了掌心。她盯着那两个名字——“云氏xx，林氏素婉”，呼吸压得极低，像怕惊了什么藏在纸里的鬼。
可就在她伸手去捡的瞬间，碧玉葫芦突然震了一下。
一行小字在脑子里闪过：“该抢了，宿主。”
她瞳孔一缩，立刻改抓为拂，指尖轻轻扫过婚书表面。一股极淡的气息飘了出来，带着点熟悉的檀香，是母亲用过的那种熏香。她心头猛地一沉——这东西是真的，而且不是随便哪个人能伪造的。
“原来你娘当年，还真是个痴情种。”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冰渣子刮耳膜。
云绵绵缓缓回头。
林素婉站在三步外，白裙拖地，锁骨处的魔纹正一跳一跳地蠕动，像是活物在吞咽空气。她嘴角挂着笑，眼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以为这是什么？定情信物？”林素婉一步步走近，“这是我父亲的耻辱柱。你娘抢走他，又毁约退婚，害得我娘郁郁而终——现在你还想抢我的机缘？”
云绵绵眨了眨眼，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来讨说法的？那你应该先回家翻族谱，看看你爹到底有几个老婆。”
林素婉脚步一顿。
“你说什么？”
“我说——”云绵绵把婚书举到眼前，指尖雷光一闪，“这纸上压根就没写‘未婚夫’三个字，倒是有个禁咒烙印，写着‘若林氏背誓，则血脉断绝’。”她抬眼直视对方，“你爹要是真爱你娘，怎么会签这种卖身契？他早另娶了高门嫡女，你妈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话音落，她指尖雷光猛然劈下！
“轰”一声轻响，婚书燃起幽蓝火焰，那些隐藏符文一个个浮出来，像是被烫醒的虫子，在空中扭曲成一段段文字——
“林振天与云氏结契，共承宗祧，若有异心，天地共诛。”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立约为证，血印为凭。”
林素婉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不可能！这婚书早就被烧了！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云绵绵冷笑，“你家忙着篡改历史，连自己祖宗都敢骗，就不许别人留一手备份？”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调动体内灵力。刚才替洛玄离渡光暗灵气耗损太大，现在经脉还有些发虚，但酒窝处那股暖流还在，云墟空间自动运转，一点点往她四肢百骸送灵气。
林素婉死死盯着燃烧的婚书，眼神从震惊转为暴怒：“你以为揭了这点破事就能赢？我告诉你，你娘当年不肯嫁，是因为她早就怀了野种！就是你这个见不得光的杂种！”
风突然停了。
云绵绵脸上的笑意也没了。
她慢慢抬起手，把最后一缕雷光凝在指尖，声音轻得像在讲笑话：“哦？所以我娘是荡妇，你是贞洁烈女？那你脖子上那道胎记怎么解释？疼的时候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半夜咬枕头？”
林素婉瞳孔猛缩，手不自觉地摸向颈侧。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云绵绵往前踏了一步，“但我记得小时候做过一个梦——两个婴儿躺在一起，一个哭，一个笑。笑的那个手腕上有红线缠着，后来被人抱走了。”她勾唇，“你说，那是谁？”
林素婉呼吸乱了。
她突然抬手，掌心黑雾翻涌，数十只噬灵虫化作利刃，直扑云绵绵咽喉！
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影子。
云绵绵刚要闪避，胸口却猛地一热——那截挂在洛玄离腕上的红绸带残片，竟自己燃了起来！
一道剑气凭空斩出，凌厉如霜，瞬间绞碎所有虫刃，余势未消，直接逼得林素婉连退三步，膝盖重重磕在冰面上。
风再次卷起。
云绵绵回头。
洛玄离仍躺在原地，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但他腰间的命牌正在发光，和插在不远处的玄雷剑胚共鸣震荡，剑鞘嗡鸣不止。
“大叔……”她低声说，“你这时候装英雄，很碍事啊。”
话是这么说，她却下意识挪了个位置，把他挡在了身后。
林素婉撑着地面站起来，嘴角渗出血丝，眼神却越来越疯：“好啊，你们师徒情深，我就成全你们——今天这废墟，就是你们的合葬地！”
她双手合十，魔纹暴涨，整片冰台开始龟裂，黑雾从地底涌出，凝聚成一条条锁链，朝云绵绵缠绕而去。
云绵绵咬牙，正要动手，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婚书灰烬——那堆残渣里，竟有一粒金红色的小点，像沙子，却又散发着微弱波动。
系统没提示，但她直觉这东西不对劲。
来不及细想，锁链已至面前。
她抬手引雷，正准备硬拼，头顶忽有一声剑鸣炸响！
斩相思的剑气再次破空而来，比刚才更狠、更快，直接将锁链从中劈断，余波扫过林素婉手臂，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我说过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昏迷者口中传出，虽虚弱，却冷得刺骨，“敢动她试试。”
云绵绵心头一颤。
洛玄离还是没醒，但他的剑，他的命牌，他的每一寸气息，都在护着她。
林素婉捂着手臂，盯着地上那摊血，忽然笑了：“有意思。你们以为这就是结局？婚约已破，血债就得血偿。”她退入黑雾，“等着吧，等我把你们俩的名字刻进族祠——用你们的血。”
黑雾散去，人影消失。
四周重归寂静，只有冰层断裂的咔嚓声时不时响起。
云绵绵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粒金红沙粒，另一只手轻轻按在洛玄离额头。
他脸上全是冷汗，唇色发青，显然撑不了多久。
她低头看着那粒沙，忽然想起什么，指尖微微用力一碾——
沙粒裂开，里面藏着一枚微型符印，形状像极了林家祖祠的门环。
她眯起眼。
还没来得及细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
像是水珠落地。
她抬头，发现洛玄离眼角滑下一滴血泪，顺着太阳穴流下，在冰面上砸出一个小红点。
紧接着，他腰间的命牌剧烈震动，玄雷剑胚发出哀鸣般的嗡响。
云绵绵猛地意识到不对。
她一把抓起剑胚，将它横在两人之间，同时把那枚符印塞进碧玉葫芦。
可就在下一秒，剑柄突然变得滚烫。
她掌心一滑，剑胚差点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