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鸿没注意到鸳鸿眼皮下的眼珠动了下,默默跟在后头走。
车站内的长走廊灯光很亮,可她没见着其他人,渐渐地,心下生出不安。
特别是现在与斗篷人独处,不可避免的再次生出恐惧,只敢麻烦他将人送到旅馆二楼楼梯口。
斗篷人点头,在楼梯口放下鸳鸿便下了楼,出了走廊,他迎面碰到车上的同僚。
对方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有问题没有?”
斗篷人放下遮脸的兜帽,微微笑道:“没有,就是戒心有点重,不让我送到房间门口。”
“那我去和老板确认下房号,你先和其他人过去吃饭吧,我替你守会儿这俩兄妹。”
“好。”斗篷人跟着大部队出了旅店门,抬头往二楼的某个窗户望了眼,见到从窗帘缝隙里往外窥探的燕鸿,冲她露出一个笑。
不知为何,燕鸿汗毛乍然竖起,赶忙拉紧窗帘,回到鸳鸿旁边待着。
忧心忡忡地过了一夜,当太阳再次升起,燕鸿感受到了温暖,泄口气,带鸳鸿回到车上,往下一个中转点去。
与此同时,东十二区,林玉玠搭在床边的外衣里飞出加强版传音符,随车异士告诉他昨夜没有问题,车队再次启程。
林玉玠应下,烧了传音符,轻手拿走丝录的胳膊,起床。
丝录翻过身,拉紧被子接着睡,睡到中午下去吃饭。
食堂里,有几名学生正在讨论明后天学士区去防御线的事。
丝录放下汤匙,回头问交谈的学生,“去防御线的事情定下来了?”
“啊?啊,对,各位老师上午在选随行的异士区同学呢。”
“绿老师,你也知道这件事呀?”
“知道一点。”
带普通人去防御线是谣言事件定下的计划,学府一直在做安排,保证在不影响防御线的情况下,让一些学生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个月了,这是终于敲定了?
丝录喝几口奶油浓汤,纸鹤飞出来,林玉玠在找她。
小楼办公室,丝录一进来,林玉玠就说,“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防御线。”
“我也去?”丝录关好门,挤到他的椅子里坐。
林玉玠被挤走,站到椅子前说,“因为那四大石像的父母也要去,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他们去学士区问了好几次,什么时候把孩子变回去。”
丝录没想过变回去,不高兴的把腿收到椅子上,抱膝坐,“你想让我过去把他们变回去?”
林玉玠眼睁睁看他的椅子边被裙子盖上,地上多出一双空的绿色宝石鞋。
他在忍耐中感慨丝录居然还知道脱鞋踩他的椅子,何尝不算一种进步。
林玉玠拉近椅子,挡住下面的鞋子,“不让你做这个,你不是说你在荒区生活很久么,应对秽物应当很有经验,你去演两招,让人知道诋毁你他们还不够格。”
“不用知道也不够格。”丝录看着他:“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不然她有什么证明的必要?
林玉玠老干部端茶杯,“你和万霁说没有人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这点对你对我也一样,你就当把打我的精力消耗到秽物身上,不费什么力气。”
…什么话,她又没有天天打他。
丝录看他是道德病又犯了,不想落人口实再徒增烦恼。
她放下腿,没够到鞋子,歪着身子旁边看,“…你把我的鞋子弄那么里做什么?”
“因为我不能接受你这样坐我的椅子。”
“事真多。”丝录腿收上来,“忍忍吧,我今天就要这么坐着。”
林玉玠:“你坐着,那我怎么做事?”
“不做了,我给你放假,我今天比较心疼老公。”
“心疼我,就是霸占我的椅子,让我站着?”
“是你自己起来的,我没让你走。”丝录说,“再说你不做事学府也能运转,干嘛还什么都要亲自做?”
林玉玠:“我不放心别人。”
有些事不经过他的手就难以放心,可能这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他看着丝录满手的戒指,抬起她的一只手:“这些不重样的戒指对你是配饰,对有的人却是一份救命钱,同一样东西,每个人的观念有异,有些人的武力跟不上脑子,也有人有脑子却没足够的武力,这些思维上的差异会导致做事时的侧重点出现偏差,城内就算了,城外的事必须小心。”
丝录任他抬高手:“所以城外的异士才一大早就给你发关于燕鸿兄妹的讯息?”
林玉玠明知故问,“我以为你早上都没醒过。”
“…你和别人说话我都听不见就该去看耳朵了。”
丝录抽手,转转手指上的戒指,闲得摘下来一支,边玩边问:“那对兄妹怎么样了?”
林玉玠:“目前没有问题。”
丝录:“慈湖解开禁制后怎么打算,三十三区不可能留鸳鸿吧?”
“留不了,不触发本次禁制还有可能,触发了,说明他的行为已经很难纠正,不过鸳鸿这次醒来,没法再用异能攻击人了。”林玉玠说得肯定。
丝录敏锐地察觉出什么,“这么有把握?”
林玉玠颔首:“很有。”
“和我说说。”丝录压低声音,说悄悄话一样,抓住他的手指拖着林玉玠的身体往下坠。
林玉玠被拽得忍不住弯腰,侧头到丝录耳边,“前天搜完魂,我在安魂时又给他下了新的禁制。”
丝录扭头,他在大庭广众下就把这事做了?
林玉玠看清她眼里的疑惑,解释道:“我看过他的过去,不能放任不管,鸳鸿秉性难移,他必有下次。”
“…也是昏迷?”
“不,我锁了他的功体,做个普通人随便他如何与人争强斗狠,但身为异士对无辜弱小下手不行。”
丝录移开视线,没想到林玉玠敢在这么多人眼下做这种事。
忧患意识这么强啊…
那她以后要走是不是不太容易…?
丝录时灵时不灵的第六感发出肯定讯号,纷扰紧跟着丝丝缕缕地缠上来。
可两人离太近,丝录没敢多思考,掩下自己的心思,放缓呼吸。
触手可及的热气四散而开,林玉玠退开一点距离,“你在想什么?”
“想亲爱的丈夫。”丝录对他的脸表现出欣赏,看几秒后勾上他的脖子,与平时无异,“你继续说。”
“没什么说的了,别人给过机会,是他自己抓不住,人要学会承担责任,这就是做不到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