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玠扶正她的头，找到那根鱼刺。
没滑进喉咙，横着扎进咽壁，刺不小，这都吃不出来也是很有技巧。
严重怀疑丝录根本不会吐刺。
林玉玠拆开一双新竹筷，问她，“这两天找你的学生里有没有蜘蛛精？”
丝录仰着脸，眼睛维持在最自然的半睁状态，明白了他的意思，手臂垂下去，拿出一根被木盒装好的蜘蛛丝。
林玉玠用干净的竹筷黏上蜘蛛丝一端，确信丝录这两天没少薅学生羊毛。
一群傻学生，被人卖了还感恩戴德的帮着数钱。
筷子往旁边拨一下夜明珠，林玉玠让她等下别动。
丝录拿下珠子，催他，“你再念几句这根刺就能上天堂了。”
“先别说话，咬回去。”
林玉玠用筷子压住她的舌根，很快，丝录的喉带止不住上下牵动，原始反射带来的抗拒让她控制不住后避。
“别动。”
“……”
“马上。”
林玉玠拉回她的椅子，让蛛丝去缠扎进肉里的鱼刺。
丝录喉咙发痒，从内到外都在拒绝蛛丝，细细长长的一根蛛丝在她喉咙里活起来，搅得她无意识想做吞咽动作。
“别咽，我怕移位。”
林玉玠及时卡住她的下颌，手往上推，手指捻动竹筷，拉动蛛丝，另一只手和丝录的本能做对抗，不让她躲。
本能被遏制的感觉不好受，脖颈被摆弄的感觉也不好受，隐私被入侵的感觉更不好受，丝录嘴巴长时间张着，口腔粘膜隐秘的外露，两只手扒在椅子边，手指无处安放。
蛛丝在她嘴里弹来弹去，比砧板上的鱼还能蹦跶，丝录生理犯呕，连续眨眼睛。
林玉玠不经意抬眼，“很快。”
他控制蛛丝打好活扣，用寸劲拉出一根Y字型鱼刺。
林玉玠直起身体，放下筷子：“拿出来了。”
丝录被鱼刺打败了，吐出夜明珠，抓起一把草莓吃，将想吐的感觉压下去。
“我讨厌鱼。”
“鱼都死了，它也不想被你讨厌，原谅它一回。”
“不原谅。”
叩叩——
隔间的门被敲响，老板再次亲自上菜，赠送一大份豆腐鱼汤。
鱼片被滚烫的高汤烫得卷边，浮在浓郁的鱼汤表面，几块白嫩豆腐冒出尖。
丝录现在不想看见鱼，指着自己刚吃的那一条，“这是什么鱼？”
老板笑呵呵回答，“鲫鱼。”
“这个呢？”丝录又问汤。
“也是鲫鱼，我们家的鱼都是自己养的，水特别干净，不腥。”
丝录记住这个名字，自此与鲫鱼成为仇人。
老板觑她脸色，又见先前送来的鱼没怎么动， 紧张了。
“是不是不合两位的胃口啊。”
“没有。”林玉玠坐下找个理由，“我们食仙气，已经吃完了。”
丝录听他编，这种哄小孩的话谁信谁傻。
下一秒，一把年纪的老板拍拍胸口，放下心来喃喃：“对对，给神仙上供可不就是这样吗，东西摆那就算吃了。”
老板不担心了，一身轻的再次退下。
丝录服了，吃口芒果，“鱼让神仙吃了，水果呢？”
“神仙挑食，不吃水果。”
林玉玠坐回另一侧，“你别碰鱼了，省得又卡刺。”
丝录没趣味地托着下巴，磨磨蹭蹭地吃掉所有水果。
离店时，林玉玠给钱，老板坚持不肯要，丝录懒得看这种掰扯，提前推门出来。
这一推不得了，她在马路斜对面看见了狮子头。
两米高的狮子人蹲在马路牙子上，鬃毛飘逸，谁来谁看一眼，更重要的是他旁边还有一辆移动马戏团的车。
马戏团老板在步行道边上架圈设高台，围铁丝网，放东西时还抽空拿给尤呾利一大块刚烤好的牛排，搞得尤呾利更像老板。
丝录换个更好的角度，到路口观察了会儿，拿纸鹤叫林玉玠出来看。
林玉玠直接将钱丢给老板，出来找她，刚到路口就看到正在热身的尤呾利。
这头狮子是吃饱了撑的还是课业不够多，居然跑到外面来表演才艺？
林玉玠拿出千纸鹤传讯，“今天谁守的异士区男生宿舍，怎么有学生跑到校外了？”
丝录听见，随他视线去看，见到尤呾利和一只……
花豹？肩并肩…蹲在路边？
她不理解，但尊重，“跨越种族的街边会面，是在恋爱还是打架？”
林玉玠：“是在卖艺。”
丝录仔细去看，见花豹的尾巴缠到尤呾利手臂上，自顾自下定论，“明明是纯洁无瑕的青春恋爱。”
林玉玠没有她的戏谑心，“得让他早点回学府。”
丝录扯住他的衣服，同时丢个定身咒给林玉玠，“等等，你的好学生要干大事业了。”
只见三个成抛物线轨迹放置的大中小号铁圈被固定好位置，老板站在圈的终点，花豹狮子站在圈的起点。
围观的好奇路人变多，各个都是头一次见到传说里的路边马戏团。
这时代，大型肉食动物少见，弄只花豹不容易，弄个狮子人更不容易，得看看是怎么个事。
林玉玠不愿接受现实，异士去卖艺，怎么想怎么怪。
“他难道真想跳过去？”
“看起来是的。”丝录津津有味地欣赏花豹钻圈。
非常完美的一跳，毛发被风流压实，紧紧贴在身上，流线型的身体拉成长面团，跟投掷法棍似的，嗖一下就过去了。
“满分。”
丝录隔空投币，银币和路人扔的钱混在一起，叮当掉在地上。
喝彩声吸引了更多人，花豹跳完走回起点，跳上面积狭小的圆形高台，四只大爪子堆堆在一起。
它静坐着观看尤呾利做准备，可就在尤呾利起跳的一刹那，铁圈乍起火焰，忽然变成炽热的火圈，难度顷刻提升。
丝录收回施法的手指，在林玉玠开口前先发制人，“我帮你考验下他在万象学府的学业水平，顺便教他什么是人心险恶，不遵守校规是什么下场，反正你也要罚他，我帮你做了。”
林玉玠无奈：“你总有你的理由。”
“因为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卡鱼刺都是鱼要谋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