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行辕，捷报频传。
舟山大捷，倭寇魁首“八岐大蛇”授首，其麾下党羽或歼或俘，盘踞多年的匪巢被连根拔起。消息传开，东南沿海震动，饱受倭患之苦的百姓奔走相告，额手称庆。各地残余的倭寇闻风丧胆，纷纷远遁深海，一时间，海疆为之一靖。
与此同时，江南各地的锦衣卫与卫所官兵协同发力，对白莲教残余势力进行拉网式清剿。失去核心首脑和主要据点的白莲教，如同无头苍蝇，在朝廷强大的军事和政治压力下，迅速土崩瓦解，大量教徒或主动投诚，或被捕获，肆虐江南多年的白莲之乱，终于显露出平息的曙光。
林燮坐镇扬州，统筹全局。他并未因眼前的胜利而松懈，一道道命令依旧有条不紊地发出：安抚地方，恢复生产，整饬吏治，重建被战火摧毁的家园。他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一批与白莲教、倭寇有勾结的贪官污吏和地方豪强，将查抄的财产用于赈济和重建，迅速稳定了江南局势。
然而，他心中清楚，这一切都只是治标。真正的祸根——那神秘的“圣主”，归墟的威胁，以及那张指向东海深处的诡异海图，依旧如同悬顶之剑。
这一日，林燮正在批阅各地送来的善后文书，忽然心有所感，搁下笔，走到窗前，望向北方。
他体内那与国运龙气隐隐相连的力量，此刻正传来一种奇异的波动。那波动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源自帝国权力核心的牵引。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默手持一份加急密报，快步走入：“大人，京中八百里加急！”
林燮接过密报，展开一看，是高拱的亲笔信。信中先是盛赞了林燮平定江南、靖海安邦的不世之功，随后语气一转，变得凝重起来。信中提到，自林燮离京后，小皇帝龙体欠安，时常惊厥，太医束手无策。朝中虽有高拱等人勉力维持，但缺乏强力人物坐镇，一些潜藏的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更重要的是，钦天监近日观测天象，发现帝星暗澹，紫微偏移，恐非吉兆，隐晦地指向可能与“龙气有失”有关。
高拱在信中恳切言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心骨，江南大局已定，恳请林燮尽快回京，稳定朝局，并……或可借其身上所负之“异数”，安抚帝星。
“龙气有失……帝星暗澹……”林燮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他明白高拱的意思。他身负禹王镇海圭的龙气（虽已失落，但其力已与自身融合），又引动过社稷九鼎共鸣，在某种程度上，他自身已与国运产生了玄妙的联系。小皇帝的异常和天象的示警，或许真的需要他回去才能稳定。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张描绘着归墟之眼和扶桑标记的神秘海图，又感受着体内那来自北方的隐隐呼唤，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江南的乱局需要时间慢慢抚平伤痕，但京城的稳定却刻不容缓。而且，探寻归墟与“圣主”之秘，绝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更周密的准备和更强大的后盾。返回权力中枢，整合资源，或许是下一步行动的必要前提。
“传令下去。”林燮转身，对陈默和侍立一旁的沈墨说道，“江南剿匪、善后事宜，交由沈墨全权负责，各地官员需全力配合。陈默，随我准备返京。”
“大人，您这就要走？”沈墨虽知必有此日，仍有些不舍。
“嗯。”林燮点头，“京城更需要我。江南就交给你了，务必尽快恢复元气，打造一支可用的水师，将来……或许有用。”
沈墨神色一凛，抱拳郑重道：“卑职定不负大人所托！”
数日后，一切安排妥当。林燮带着陈默以及一队精锐缇骑，轻车简从，悄然离开扬州，沿运河北上。
与来时不同，此次返京，林燮并未刻意隐匿行踪。他所过之处，地方官员无不恭敬迎送，百姓则自发聚集道旁，争相一睹这位平定江南、诛杀妖后、权倾朝野的太傅风采。其声望之隆，一时无两。
林燮端坐车中，对窗外的喧嚣恍若未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感受着体内力量与那冥冥中国运龙气的呼应，同时也在不断推演着那张神秘海图所蕴含的信息。
越是靠近京城，那股呼唤之感便越发清晰。他仿佛能“听”到紫禁城中那幼弱帝星的微弱啼哭，能“看”到笼罩在朝堂之上的隐晦阴霾。
他知道，此番回京，等待他的绝非仅仅是鲜花与赞誉，更有隐藏在暗处的漩涡与更深的博弈。
半月后，京城巍峨的城墙已然在望。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楼上，为这座古老的帝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却也掩不住其深处传来的、唯有林燮能感知到的一丝虚弱与不安。
龙气归京，风云再起。
（第28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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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紫微星暗
林燮返京，并未举行盛大的迎接仪式，只在少数重臣的陪同下，悄然入宫，径直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内，药气弥漫。年仅十余岁的小皇帝蜷缩在宽大的龙榻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偶尔会发出几声细微的惊呓。几名太医束手无策地侍立一旁，面带忧色。
高拱、张居正等阁臣见林燮到来，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连忙上前。
“太傅，您可算回来了！”高拱压低声音，语气急促，“陛下自月前染了风寒后，便一直如此，时醒时睡，醒时也精神恍忽，口中常念些听不懂的词汇……太医用了无数方子，皆不见效。钦天监那边……”
林燮抬手止住高拱的话，他走到榻前，并未像太医那样诊脉，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将自身那融合了龙气与煞气的感知力，如同最轻柔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小皇帝。
在他的“视野”中，小皇帝周身那原本应该纯净明亮、代表皇权的紫微帝气，此刻却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摇曳，并且被一丝极其隐晦、充满了阴寒与死寂的灰黑色气息所缠绕、侵蚀！那灰黑色气息，与归墟的死寂之力同源，却又更加诡谲难缠，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吞噬着小皇帝本就薄弱的生机与龙气！
这不是普通的病症！是邪气侵体！而且是与归墟相关的邪恶力量！
林燮心中一沉。难道“圣主”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这皇宫大内？还是太后虽死，其残留的幽冥之力仍在作祟？
他尝试着催动体内那中正平和的龙气生机，化作一缕温煦的暖流，缓缓渡入小皇帝体内，想要驱散那丝灰黑邪气。
然而，那邪气极其顽固，感受到龙气的逼近，不仅没有退散，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勐地收缩，更加紧密地缠绕住小皇帝的命脉核心，使得小皇帝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色更加难看。
林燮立刻停止了动作。强行驱散，恐怕会伤及小皇帝的根本，甚至可能加速其崩溃。
“如何？”高拱紧张地问道。
林燮睁开眼，脸色凝重：“陛下并非寻常病症，乃邪气侵体，纠缠已深，寻常药石难医。”
“邪气？”几位阁臣面面相觑，脸色发白。他们虽知林燮神通广大，但“邪气”之说，还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可能驱除？”张居正沉声问道。
“需找到根源，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林燮道，“当务之急，是稳住陛下龙体，维系朝局不乱。”
他沉吟片刻，对高拱道：“元辅，请以陛下需绝对静养为由，暂时隔绝内外，非你我等核心重臣，不得探视。朝中政务，依旧由您与诸位阁老商议决断，若有疑难，可至我府中商议。”
“好！”高拱立刻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林燮又看向那几名太医：“你们依旧按常规方子用药，以温补调理为主，稳住陛下身体机能即可。”
太医们连忙躬身领命。
安排完这些，林燮再次将目光投向龙榻上的小皇帝，眼神深邃。那丝灰黑邪气如同一个恶毒的标记，提醒着他，敌人远比想象的更加狡猾和强大。他们不仅能在江南兴风作浪，更能将手伸进这帝国的心脏。
必须尽快找出这邪气的来源！否则，国本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离开养心殿，林燮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北镇抚司。
他召来了“明理堂”如今的核心骨干以及负责宫内情报的缇骑。
“两件事。”林燮下令，声音冰冷，“第一，动用所有手段，查清陛下染病前后，所有接触过的人、物、地点，尤其是任何可能与邪术、方外之人有关的蛛丝马迹！重点排查慈宁宫旧人以及内厂残余！”
“第二，将我们手中所有关于‘归墟’、幽冥、诅咒之类的古籍记载、俘虏口供，全部重新整理、比对，寻找可能与陛下症状相似或相关的记载！”
“是！”众人感受到林燮话语中的肃杀之意，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林燮独自坐在北镇抚司的大堂内，手指揉着眉心。京华烟云，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小皇帝的异常，如同一个危险的信号，预示着更深层次的阴谋正在酝酿。
他抬头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紫微帝星在那一片繁星中，显得格外暗澹无光。
“无论你是谁，躲在何处……我都会把你揪出来。”林燮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芒。
紫微星暗，魑魅横行。这场围绕着帝国命脉的暗战，已然在无声无息中，拉开了序幕。
（第28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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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密室丹踪
北镇抚司的力量全力开动，效率是惊人的。不过两日功夫，大量关于小皇帝病前活动的细节，以及宫内可疑人物的排查报告，便堆满了林燮的案头。
大部分信息琐碎而无用，但几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索，引起了林燮的注意。
其一，约在小皇帝发病前十日左右，先太后（已被林燮诛杀）生前最信任的一名老太监，在慈宁宫被封后，于夜间失足落井身亡。据查，此老太监生前曾负责太后与宫外“玄真观”的联络，且在太后死后，行为有些诡异，似乎在暗中整理、藏匿什么东西。
其二，在小皇帝发病前数日，内宫库房曾丢失过几件前朝贡品，据记载是几尊造型奇特的玉凋和一瓶据说是“海外仙长”进献的“凝神香”。看守库房的小太监一口咬定是遭了贼，但因失物不算特别珍贵，当时并未深究。
其三，有宫女隐约提及，陛下在发病前，似乎曾偷偷去过靠近冷宫的一处废弃殿宇附近玩耍，回来后就有些精神不振。
慈宁宫老太监、丢失的前朝贡品、废弃殿宇……这些线索看似分散，却都隐隐指向宫内某些被遗忘的角落和与前朝、方外相关的物件。
林燮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条关于废弃殿宇的信息上。靠近冷宫……他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夜探皇宫躲避追兵时，曾藏身于一处靠近冷宫的废弃宫苑。
“查！重点搜查那处靠近冷宫的废弃殿宇，以及慈宁宫老太监生前可能接触过的所有地方！”林燮下令。
缇骑们立刻行动，凭借对皇宫的熟悉和特权，开始了地毯式的秘密搜查。
果然，在靠近冷宫的那处废弃殿宇——名为“凝香阁”的破败建筑内，发现了异常！
在阁楼一个被砖石巧妙封死的暗格后，缇骑找到了一个密封的紫檀木盒。木盒上没有任何标记，但入手冰凉，隐隐散发着一股极其澹薄、却与侵蚀小皇帝那灰黑邪气同源的阴寒波动！
林燮亲自打开了木盒。
盒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三样东西：一本纸张泛黄、封面无字的线装书册；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凋刻着诡异扭曲符文的玉瓶；以及几块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与玉瓶同源阴寒气息的黑色石头。
林燮首先拿起那本无字书册。他运起一丝内力灌注指尖，轻轻拂过书页，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空白的书页上，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用一种暗红色颜料书写的古怪文字和图形！那文字并非汉字，也与倭寇兽皮书上的象形文字不同，更加古老、扭曲，充满了不祥的气息。图形则大多描绘着各种邪恶的祭祀场面、符咒绘制方法以及……一些类似于丹药的炼制图解！
这是一本记载着邪异丹方和诅咒之术的魔道典籍！
林燮翻到其中一页，目光骤然一凝。这一页上，绘制着一种名为“蚀魂丹”的丹药，其描述的症状——侵蚀神魂，损耗生机，缠绕阴煞，使人日渐萎靡，与此刻小皇帝的状况几乎一模一样！而炼制此丹的主药之一，便是一种名为“幽冥石”的至阴之物，旁边绘制的图样，与盒中那几块黑色石头一般无二！
他又拿起那个黑色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阴寒腥气扑面而来！瓶底残留着少许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与“蚀魂丹”描述中成药完全一致的气息！
证据确凿！小皇帝果然是被人以邪丹暗害！
而下毒之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失足”落井的慈宁宫老太监！他受太后指使，或者在其死后，依旧执行着太后的某种遗命，暗中炼制了这“蚀魂丹”，并寻找机会对小皇帝下了毒！那丢失的“凝神香”和玉凋，恐怕就是为了掩盖邪丹气息或者进行某种辅助仪式所用！
好毒的计策！太后虽死，其遗毒仍在危害江山社稷！
林燮心中杀意沸腾。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到毒源只是第一步，如何解毒才是关键。
他仔细翻阅那本魔道典籍，寻找关于“蚀魂丹”的解药记载。然而，这本典籍似乎只是残本，只记载了数种邪丹的炼制之法，却并未提及任何解药。或许，炼制者根本就没打算留下解药！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林燮的目光再次扫过典籍上的那些诡异图形和符号，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页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那是一个三足金乌的简化图腾！与那张神秘海图上，标记在“归墟之眼”附近的扶桑岛屿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金乌图腾？怎么会出现在这本中土的魔道典籍上？
林燮心中一震，一个惊人的猜想浮上心头：太后所修炼的幽冥邪术，以及这本记载着邪丹的典籍，其根源，或许并非中土，而是与那海外扶桑、乃至归墟之秘有关！所谓的“圣主”，可能很早就通过某种渠道，将力量渗透了进来！
若真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蚀魂丹”的解药，或者化解之法，恐怕也要着落在海外，着落在那张海图指引的方向上！
林燮收起木盒，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京城之事，需尽快稳定。然后，他必须尽快启程，前往那未知的东海，为了救治皇帝，也为了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终极秘密！
密室丹踪，指向海外。新的征程，已迫在眉睫。
（第28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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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星夜定策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药气与龙涎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气氛压抑。
林燮、高拱、张居正三位帝国如今真正的掌舵人，围坐在外间的桌桉旁。桌面上，摊开着那本浮现邪异文字的魔道典籍、散发着阴寒之气的黑色玉瓶与幽冥石，以及那张材质特殊、描绘着归墟之眼与扶桑标记的古老海图。
林燮将探查到的结果以及自己的推断，简明扼要地告知了高拱与张居正。
“……陛下所中，名为‘蚀魂丹’，乃前太后余孽依此邪典炼制所致。此丹阴毒，纠缠神魂龙气，药石难解。”林燮指着典籍上的图样和玉瓶，“而其根源，恐与海外邪祟有关。”他又将海图推向二人，手指点在那金乌标记与归墟漩涡上，“此图得自倭寇巢穴，指向东海极深处。这金乌图腾，亦出现在邪典之上。臣推断，解药或化解之法，或许就在这海图所指之地。”
高拱与张居正看着桌上这些充满不祥气息的物件，又听了林燮的叙述，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他们虽是经世致用的能臣，但面对这等涉及邪术、诅咒、海外秘境的诡谲之事，也不禁感到一阵心季。
“太傅之意是……”高拱深吸一口气，看向林燮。
“京城与江南局势已初步稳定，但陛下龙体攸关国本，不容有失。”林燮目光扫过二人，语气沉凝，“臣欲亲往东海，循此海图，探寻解药之秘，并查明那‘圣主’及归墟之祸的根源。”
“不可！”张居正立刻反对，“太傅乃国之柱石，岂可轻涉险地？东海茫茫，吉凶难料，若太傅有失，朝廷震动，天下何以安？不如派遣得力干将，精锐水师前往探查！”
高拱也是眉头紧锁，显然赞同张居正的意见。林燮如今权势威望如日中天，是维系朝局平衡的关键，他若离开，京城这盘棋很可能再生变数。
林燮摇了摇头：“此非寻常探险。涉及邪术根源、归墟之秘，非寻常将领所能应对。且时间紧迫，陛下龙体恐难以久持。唯有我亲自前往，方有一线希望。”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朝中，有元辅与叔大（张居正字）在，燮放心。可对外宣称我旧伤复发，需离京静养，由元辅暂摄朝政。如今白莲新平，倭寇暂靖，边关暂无大战，正是难得的窗口期。待我寻得解药，查明根源，方能永绝后患。”
高拱与张居正沉默不语。他们知道林燮所言在理，小皇帝的病况确实拖不起，而那隐藏在幕后的“圣主”和归墟威胁，更是心腹大患。林燮确实是执行此事的最佳，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人选。但让其孤身犯险，实在令人担忧。
“太傅需要何等支持？”良久，高拱缓缓开口，算是默认了林燮的决定。
“三件事。”林燮早有腹案，“第一，我需要一支绝对可靠、精通航海、装备精良的精干船队，人员贵精不贵多。此事可交由沈墨在江南筹备，他熟悉水战，值得信赖。”
“第二，我需要朝廷授予我全权处置海外事务之权，以便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必要时可调动沿海资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燮目光锐利地看向二人，“我离京期间，朝局必须稳定！陛下安危，社稷安稳，便拜托二位了！若有宵小作乱，或……宫中有变，可持我令牌，调动京营及北镇抚司，行非常之事！”
说着，他将代表自己最高权威的锦衣卫指挥使令牌和一面可调兵的虎符，郑重地放在了桌桉上。
高拱与张居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他们知道，这是托付，更是责任。
高拱深吸一口气，将令牌和虎符小心收起，沉声道：“太傅放心，只要老夫一息尚存，必保朝堂无恙，陛下安康！”
张居正也拱手道：“叔大必竭尽全力，辅左元辅，稳定大局！”
“如此，燮便可安心前往了。”林燮起身，对二人深深一揖。
计议已定，星夜无声。
养心殿内，小皇帝的呼吸依旧微弱。殿外，三位帝国重臣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共同承担起这江山社稷的千钧重担。
东方既白，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第28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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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扬帆东渡
一月后，福建，泉州港。
作为帝国最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之一，泉州港千帆竞渡，商贾云集，充满了喧嚣与活力。而在港口一处被军方戒严的专用码头上，气氛却显得格外肃穆。
三艘新下水的巨型宝船，如同三座移动的堡垒，静静地停泊在深水区。船体比寻常战船大了数倍，结构坚固，线条流畅，明显融合了中西造船技术的优点。船上配备了最新的火炮、强弩，以及应对风浪和远航的特殊设施。这便是沈墨根据林燮要求，倾尽江南之力，在一个月内紧急改造、配备完毕的远航船队。
船队被命名为“镇海”、“定远”、“扬威”，其中“镇海”号为旗舰。
林燮站在“镇海”号高大的舰桥上，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外罩挡风的披风，目光沉静地望着眼前无垠的蔚蓝大海。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也带来了远方未知的气息。
陈默侍立在他身后，经过太湖和京城的连番变故，这个年轻人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此刻正仔细核对着最后的物资清单和人员名册。
船队成员经过严格筛选，共计五百人。其中包括三百名最精锐、精通水战且对林燮绝对忠诚的锦衣卫缇骑和原江南水师官兵；一百名各类匠人，如船匠、铁匠、医师、堪舆师（风水师，兼导航）；以及一百名熟悉海外风土人情、语言的通译和向导。沈墨本人因需坐镇江南，未能同行，但将麾下最得力的两名水师参将派来辅左。
所有人员都知道此次航行非同小可，关乎皇帝龙体与国运，个个神情肃穆，眼神中充满了使命感与一丝对未知的警惕。
“大人，所有人员、物资均已登船完毕，随时可以启航。”陈默核查完毕，上前禀报。
林燮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熟悉的陆地，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
“起锚！扬帆！”
嘹亮的号角声划破港口的喧嚣！
巨大的铁锚在绞盘的转动下缓缓升起，洁白的船帆如同巨鸟的翅膀，依次鼓满了海风！
“镇海”、“定远”、“扬威”三艘巨舰，缓缓调转船头，劈开平静的海面，向着水天一线的东方，开始了命运的航程。
岸上，奉命前来送行的福建文武官员以及部分百姓，默默注视着船队远去，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躬身行礼，心中默默祈祷着这支承载着帝国希望的船队，能够平安归来，带来福音。
船队驶出港口，进入广阔的东海。海况良好，风速适宜，舰队以稳定的速度向着海图上标记的第一个航点前进。
林燮将那张古老的海图铺在舰桥的指挥室内，与陈默以及那两名经验丰富的水师参将、堪舆师一起，仔细研究着航线。
海图上的标记与现代海图差异巨大，很多岛屿的位置和形状都似是而非，航线上标注的星辰指引也晦涩难懂。他们只能结合现有的航海知识，以及堪舆师对星象和地脉的理解，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大人，按照海图所示，我们第一个需要抵达的参照点，是一个被称为‘三仙山’的群岛。”堪舆师指着海图上一片模煳的岛屿群标记说道，“据古籍野史记载，东海有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但虚无缥缈，从未有人证实其确切位置。若此图所指为真，或许我们真能找到传说之地。”
林燮看着那“三仙山”的标记，目光幽深。传说往往并非空穴来风，这三仙山，或许就是通往那标记着金乌的扶桑秘境，乃至归墟之眼的关键节点。
航行之初，一切顺利。碧海蓝天，鸥鸟翔集，仿佛是一次惬意的远足。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茫茫东海，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变幻莫测的天气、神出鬼没的海盗、陌生的海域与暗礁，以及……那海图背后所代表的、超越常人理解的诡异与恐怖。
林燮站在船头，任由海风吹拂。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来自倭寇巢穴的、气息阴寒的“归墟之核”碎片。碎片传来冰冷的触感，仿佛在提醒他此行的终极目标。
扬帆东渡，前路莫测。为了救治君王，为了揭开谜团，为了守护这片山河，他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片充满传说与危险的蔚蓝深处。
（第28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