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子瑞瞅准这一空当,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着冲进家门。一跨进家门,连鞋都顾不上换,便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冲去。此时,兄长闻子轩正站在竹梯上,专注地清扫着书房的卫生,手中的桌布有节奏地擦拭着高处的书架。
闻子瑞气喘吁吁,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发颤:“哥,大事不好了,悦悦姐那边出状况了!”
“什么!”正在专注打扫的闻子轩,听闻此言,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惊得仿佛被电流击中,直接从竹梯上跳了下来。手中的桌布也在慌乱中随手一扔,急切地看向闻子瑞,双眼满是担忧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平日里,闻子轩总是一副性情温和的模样,待人接物谦逊有礼。可在某些关键的事情上,他和君爷竟有着几分相似之处。对于那些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人和事,无论外界如何天翻地覆,他都能保持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然而,悦悦在他心中的地位却截然不同,那是如同珍宝般的存在,举足轻重,不容有失。
闻子瑞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刚刚在陆家听到的所有细枝末节,都一五一十、缓缓道来。他的语速虽慢,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试图让兄长全面了解事情的全貌。
闻子轩越听,脸色越发凝重。听完后,他哪还能继续安心留在书房打扫卫生。只见他迅速伸手抓起一旁椅子上的外套,动作干脆利落地披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与思索。他神色凝重地问道:“你是说靖君也跟过去了?”
“是啊,靖大哥跟着去那个出事儿的单位了。”闻子瑞刚在现场听得仔仔细细,此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镜片后的双眼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哥,你觉得这事儿会是谁干的呢?”
他们对悦悦的信任坚定不移,这份信任源于他们与悦悦深厚的情谊。在他们心中,悦悦的为人再清楚不过,所以绝不像陆家人那般,面对事情摇摆不定,轻易就对悦悦产生怀疑。
这也正是闻子轩此刻脑海中反复思索的问题。他长眉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暗自思忖:之前好不容易才把那个总是爱找悦悦麻烦的林诗琪给解决了,怎么如今又有人针对悦悦呢?就目前事情呈现出的状况来看,这件事虽然对悦悦的声誉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所幸还不至于危及她的生命安全。如此分析下来,不大像是杨家背后那帮心狠手辣的人所为。而且,林晓妍近来一直处于他们的密切监视之下,并未听闻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走吧,咱们先去和欢儿他们会合。”闻子轩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果断。他心里想着,或许能从君爷那儿得到一些宝贵的见解。根据以往的经验,君爷在应对那些针对他妹妹的敌人时,总能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一些常人难以发现的线索。
另一边,陆瑾开着他那辆心爱的甲壳虫,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态度坚决得不容置疑,绝不让陆母坐进自己的车。他细心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媳妇安稳地坐进去,而后又安排陆父和东东坐在后座。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刻意与陆母保持距离的意味。
陆静无奈地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只好自己独自开车载着陆母。她启动车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靖君乘坐自家司机开的车先行出发,黑色的轿车如同一头沉稳的巨兽,平稳地驶向目的地。没过多久,闻爷开着那辆锃亮的小轿车紧跟其后。车上,闻子瑞和靖欢这两个少年满心好奇,如同两只即将去探索新奇世界的小兽,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们特别想看热闹,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在爷所住居民楼对面的楼宇,第五层的一扇窗户被悄然无声地推开。今美莲那双满含看好戏意味的眼眸,从楼上向下张望。当她看到楼下一排车辆,包括陆瑾的甲壳虫缓缓驶离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得意,那得意如同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转瞬之间又被十二分的忌恨所取代。
“美莲,你在看什么呢?”陆飞不知何时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老婆身后,他微微踮起脚尖,试图一同俯瞰楼下的情况,脸上写满了好奇。
今日,他俩本是来看一处转手售卖的二手房。主要是今美莲近来情绪波动十分剧烈,她总是嫌弃陆飞在部队分的房子所在大院太过简陋寒酸,平日里连军中那些稍有地位的大人物都见不到,这让她觉得颜面无光。于是,她便拉着陆飞四处挑选房子,挑来选去,最终选到了爷大院对面的这个地方。
陆飞心里觉得十分奇怪,本来房子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各项细节也基本谈妥。可不知为何,临近傍晚饭点时,老婆突然又心血来潮,一个电话打过来,非要他无论如何立刻赶出来,说是想再仔细看看房子。陆飞虽满心疑惑,但拗不过老婆,只好匆匆赶来。于是,他们便约了房东再次前来。
可今美莲哪是真心想看房子,她的心思早就全放在了暗中盯着陆静的一举一动上。她心里十分明白,想要成功扳倒悦悦,让陆母出面闹事达到目的,陆静这一关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此前,她得知陆静多次打电话到妇产科询问情况,便敏锐地察觉到机会来了。她赶忙跑到陆静工作的地方,躲在一旁悄悄观察,果然看到陆静把陆瑾叫到单位商议事情。看到这一幕,她心中暗自窃喜,心想,这事多半已经成功了一半以上。毕竟,自家单位的陆静都开始怀疑悦悦的所作所为,陆大少没理由不怀疑。
“是靖家人。”站在他们身旁另一扇窗户边的房东,看到两爷的车从窗前大道驶过时,顿时来了兴致,脸上洋溢着八卦的热情,绘声绘色地讲起这些关于爷的传闻。
“怎么说?”陆飞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大路上那两辆尾随陆大少甲壳虫离开的车,眼中既抑制不住兴奋,又夹杂着对弟弟深深的怀疑与妒忌。能攀附上爷的地位,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可前提是得先和爷打好关系。奇怪的是,他后来反复回想那天与爷碰面时的情景,爷的话并非是在支持他,反倒更像是在偏袒他弟弟和弟媳。这让他心中的妒忌如野草般肆意蔓延,恨意也愈发浓烈。他实在想不明白,弟弟究竟有何能耐,竟能让媳妇出面周旋,如今不仅搭上了上级领导,甚至连未来的领导层都攀附上了。
“你们不知道啊?近来靖家人最引人关注的,可不是他们如何在仕途上步步高升,而是好像他们对另一家人格外上心。”这位消息灵通的房东,像个爱嚼舌根的老太太,一边指着路上疾驰而过的陆大少的甲壳虫,一边眉飞色舞地讲着,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就是这家人。具体中间有什么曲折,大家都在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自从上次两爷到这家小媳妇的画廊,帮小媳妇收拾了几个坏人后,之前大家的猜测就有了迹可循,这小媳妇和两爷以及靖家的关系可不一般呐!”
也就是说,之前他们听到的关于悦悦攀附靖家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陆飞和今美莲听闻,两道目光如利箭般透过窗口,仿佛要射穿蒋大少的甲壳虫,直直地刺向悦悦。今美莲放在窗台上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蜷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嘴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那笑容仿佛来自地狱的寒风:悦悦,你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我就不信,你还能逃过这一劫。
由君爷带领的这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陆静的单位。此时,已经过了晚上七八点的晚饭时间。医院里,刚刚完成日夜交班工作的医生和护士们,正各自忙碌着收尾工作。病区里前来探病的家属相较于白天明显减少了许多,整个病区相较于白天的喧闹,此刻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声。
陆静把车开进单位停车场后,与迫不及待往前冲、满脸急切的陆母形成鲜明对比,她落在了后面。她手中紧紧握着手机,眼神中透露出犹豫和纠结,不知道该先给哪个号码打电话通个气。她的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担心事情闹大对单位造成不良影响,另一方面又深知这件事已经难以轻易平息。
“二姐。”悦悦从老公的甲壳虫上轻盈地下来,她温柔地牵着东东的手,朝着陆静走来。看到陆静面色难看,眉头紧锁,悦悦不禁关切地问道,她的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轻柔而温暖,“二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呀?”
事已至此,连靖家人都已经出动,陆静实在没有任何办法让悦悦主动提出回去。而且,让悦悦在这件事上委屈自己去满足陆母,这对陆静来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她深知悦悦的为人,也明白这件事的对错是非,让悦悦受委屈,她实在于心不忍。
陆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内心的纠结如同汹涌的潮水,在她心中翻涌。她在原地踌躇不决,脚步似被无形的绳索牵绊住,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她一直对自己工作的单位引以为傲,毕竟这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她在这里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努力。她自然不希望单位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影响自己的生计,更影响自己在单位多年来建立的声誉。
陆静究竟在犹豫什么呢?悦悦微微眯起月牙儿眼,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关切。她仔细地观察着陆静的表情,试图从她的神色中找到答案。
这时,陆大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他轻声唤道:“二姐。”这一声称呼,意味深长,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他的眼神中既有对陆静的理解,又有对当下局面的无奈。
当时在医院,他坚持不让陆静当场叫自己媳妇过来,就是充分考虑到陆静在单位的处境。他深知陆静对单位的重视,也明白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给陆静带来诸多麻烦。然而,如今陆母做得实在太过分,她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和控制。在他们还没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不,正如君爷所说,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掩盖,都无法改变事实的真相。
陆静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她微微抬起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终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坚定,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勇敢地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在陆家人步行前往妇产科之前,两位上校已经提前抵达。他们如同两位沉稳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科室的办公室。
两位爷在科室的办公室里低声商议着,他们的声音如同深夜里的微风,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闻爷狭长的眸子透过地面的瓷砖,犀利地转动了一下,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直达事情的核心。
“这种事,不太可能是医院内部人员所为。要是他们做的,不会轻易露出破绽。”君爷冷冷地说道,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冰冷而又一针见血。其实,想要知道悦悦有没有做药流,对于专业人士来说,抽个血化验相关项目就能真相大白。而真正的专业人员,是不会干这种漏洞百出、轻易暴露自己的事情的。
两人严肃的目光交汇后,都陷入了沉思。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默契和坚定,对于始作俑者是谁,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他们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必须保持冷静和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他们深知医院内部的行事风格,所以并没有让陆静打电话给院领导通风报信。相反,两位爷凭借着对局势的精准判断,先设法压住了事情的消息传递,只让人通知当天值班的医护人员前来对质。他们就像两位高明的棋手,在幕后精心布局,等待着真相浮出水面。
这些医护人员并不知道是谁传唤他们,只以为是正常回单位处理事情。他们如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回到医院。然而,等他们踏入医院后,立刻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医院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让他们感到一丝不安。
君爷先是命人让他们交出私人手机。他的命令简洁而有力,如同军令如山。这一举动,旨在防止消息泄露,确保调查能够顺利进行。
陆家一行人来到后,除了陆大少和悦悦,其他人都对现场陡然凝重的气氛感到极不适应。陆父双手背在身后,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仿佛在丈量着事情的严重性。他时不时皱着眉头望向站在走廊里的医护人员,眼神中透露出审视和怀疑。
仅从两位爷当下的举动来看,大家都能猜到,两位爷对于悦悦是否做了药流,心里已经有底了。恐怕,马上要大祸临头的,就是眼前这一群人了。
说到底,这都是自己老婆惹出来的祸。陆父心中又气又恼,目光锐利地射向陆母,那目光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饱含着责备。然而,陆母却丝毫没有察觉,更没有一丝反悔的迹象。她可笑地双手叉腰,端着一副更加自信的姿态站在走廊里,下巴微微扬起,一口咬定,就等着悦悦“原形毕露”。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负和固执,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妈。”陆静实在担心陆母在这个时候再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陆母不仅脱不了干系,罪责恐怕还会加重。她最害怕的是,自己单位的人以后都会对陆母避而远之,这不仅会影响陆母的生活,也会让她在单位陷入尴尬的境地。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试图劝阻陆母。
陆母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证据和证人都在这儿呢。”她的语气坚定得近乎偏执,仿佛自己掌握的证据就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置疑。
的确,就诊登记记录,以及当天当班的医护人员,一字排开,此刻正站在他们和两位爷面前。这些医护人员有的神色紧张,眼神闪烁;有的故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闻爷优雅地伸出指尖,轻轻翻开就诊登记本,他的动作如同一位优雅的绅士在翻阅一本珍贵的书籍。从中找到了悦悦的信息后,他狭长的眸子轻轻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仅仅登记个身份证号,这也太容易被人动手脚了。他心中明白,这样的所谓“证据”,根本经不起推敲。
见两位爷脸色阴晴不定,陆母生怕他们像自己小儿子一样是非不分,一味偏袒悦悦。她心急如焚,快步走到拿着证物的闻爷面前,迫不及待地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地指着登记本,大声说道:“闻上校,您都瞧见了吧,这里明明白白写着她那天做了对我们蒋家大不敬的事。”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打破了原本凝重的气氛。
看到陆母如此无礼的举动,陆父怒喝道:“人家正在调查,还没出结果呢,你插什么嘴!”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一种威严和愤怒。
“我怎么就不能插嘴了?我这是好心提醒闻上校,好让调查顺利进行。”陆母气呼呼地反驳丈夫,她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