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8月31日的午夜,特纳庄园的书房像被遗忘的保险柜般寂静。智库报告的烫金封面在台灯下泛着血色光泽,第三十七页的苏联地图上插满红色图钉——每个都标记着被斯大林政府没收的美资企业位置。特纳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伏特加酒杯边缘,冰块的裂痕倒映在他眼角的细纹里。
生产过剩预警六个黑体字在纸面上蠕动如活物。报告详述的数据像解剖刀般精准:底特律的汽车库存堆积到需要租用露天球场存放;匹兹堡的钢厂产能利用率跌破45%;中西部农场主被迫将牛奶倒入密西西比河——与1929年黑色星期四前夜的征兆惊人相似。
酒杯突然倾斜,液体在苏联黄金储备估算表格上晕开一片沼泽。智库经济学家用冷静笔触写道:...第聂伯河水电站的美国涡轮机至今未付尾款,但该工程年产黄金足够买下整个通用电气...
特纳的钢笔突然在备忘录上划出深痕。他想起上周西屋电气董事会的争吵,那位白发苍苍的首席工程师展示的照片:苏联少年先锋队员在列宁格勒工厂欢呼,背景里是贴着西屋技术转让标签的发电机——那是三年前用沙皇金条支付的订单,而现在同样的设备正被美国工人抗议产能过剩。
窗外的橡树突然沙沙作响,仿佛华尔街的纸片在风中翻飞。报告翻到合资企业风险章节,智库用加粗字体警告:斯大林1934年第377号令:所有外资企业51%股权自动收归国有,补偿债券年利率1.2%,且禁止兑换硬通货。旁边贴着张发黄的剪报——芝加哥农场设备制造商在莫斯科法院败诉后跳楼的照片。
钢笔尖戳破了纸张。特纳的眼前浮现出理查德上周的:一个用真金熔铸的苏联地图,九岁的爱德华曾指着乌拉尔山脉的位置说:这里的高纯度钯矿,足够让摩根银行跪着求我们。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特纳条件反射地按下接听键,修斯的声音像从海底传来:刚收到消息,杜邦的尼龙样品通过加拿大边境...背景音里有俄语广播的杂音,...斯大林亲自下令仿制。
特纳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黏在报告最后那段危险的建议上:走私渠道可维持18-24个月利润,但需配合...墨水在这里被刻意污损,只能辨认出克格勃黑海舰队的残破字迹。
书房的古董钟敲响两点时,特纳发现自己在空白信纸上画满了螺旋线。最中央的圆圈里不知何时写上了爱德华理查德的名字,周围辐射出、、等单词,像张疯狂的星际航线图。
酒瓶终于见底。特纳摇摇晃晃站起来时,智库报告从膝头滑落,摊开在替代方案那页。模糊的视线中,某段被红笔圈起的文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可以考虑技术换资源模式,但需第三方中立国托管...
他的眼皮像生锈的工厂大门般沉重。在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秒,特纳恍惚看见两个儿子站在世界地图前——爱德华手中的教鞭停在克里姆林宫屋顶,理查德则用算盘计算着西伯利亚铁路的运输成本。他们的嘴唇在动,但声音被某种遥远的、像是坦克履带的轰鸣淹没。
月光移向书桌抽屉,那里躺着封未拆的莫斯科来信,火漆印上的锤子镰刀图案已经融化变形。而在三千英里外的乌拉尔山区,某个编号Zt-7的矿洞里,苏联工程师正对着西屋电气的盗版说明书发愁——扉页上的技术参数被人用铅笔修改过,签名处潦草地画着个小小的皇冠图案。
好的,我将为您创作这个关于特纳与罗斯福总统紧张会面的精彩章节。以下是1936年特纳在华盛顿白宫与罗斯福的博弈,展现商业巨头与国家元首之间微妙的权力平衡与心理较量。
1936年9月1日的白宫走廊,特纳的鳄鱼皮鞋第三次碾过同块橡木地板接缝。怀表显示他已等待47分钟——对习惯让摩根银行家们等三小时的特纳来说,这种煎熬像被关在自己金库外般焦灼。总统秘书莱汉德小姐的第13次路过时,他注意到她钢笔漏出的墨水染蓝了袖口,与罗斯福偏好的海军蓝一致。
史密斯先生,秘书终于停在镀金大门前,声音像宣读判决书,总统可以见您了。这个刻意使用的姓氏让特纳喉结微动——上次被白宫如此称呼,还是1933年银行危机时他被迫签署资产披露协议。
椭圆办公室的阳光比预想中刺眼。罗斯福轮椅后的国旗微微飘动,将阴影如枷锁般投在来访者座椅位置。总统的手指正抚摸着海军模型上的炮管,那动作让特纳想起父亲修理拖拉机时的姿态。
总统先生气色很好。特纳的右手比大脑快半拍伸出,随即懊恼地发现罗斯福并没有握手的意思。他的手掌尴尬地转向整理领带,指节擦过西装内袋里的马蹄铁——今早他鬼使神差地将这枚父亲给的护身符带上了。
罗斯福的笑容像美元钞票上的总统肖像般完美:西部之王最近风光得很啊。他转动轮椅,阳光突然照亮桌面的西屋电气重组文件,有了西屋这颗心脏,你们西部工业体算是完整了。
特纳的舌尖尝到铁锈味——不知何时咬破了口腔内壁。都是托总统的福。他倾身向前,手肘刚好压住文件边缘,要不是您的反垄断铁拳,通用电气还在霸占全美市场呢。这话半是恭维半是试探,同时将收购包装成新政的胜利。
海军模型突然被碰倒,罗斯福抢救的动作让轮椅发出刺耳摩擦声。说到通用电气...总统扶正巡洋舰时,指甲在舰桥上留下细微划痕,华尔街日报说特纳集团要当第二个通用电气?他的眼睛在镜片后眯起,垄断从电力到航空的所有技术?
特纳的后背瞬间湿透。三周前董事会的狂言竟传到白宫,而那句让摩根跪着求我们的醉话此刻像绞索般勒住喉咙。绝无此事!他的声音在二字上可疑地拔高,我们的一切成就都是为总统的新政服务...
罗斯福突然大笑,笑声惊飞窗外草坪上的知更鸟。好了特纳,总统的钢笔尖在桌面敲出《星条旗永不落》的节奏,今天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他按下隐藏按钮,办公室门无声滑开,明天十点再来。带上你那份...呃...手指精准点在智库报告的折角处,关于苏联市场的生产过剩解决方案
特纳的瞳孔收缩——这份绝密报告仅印制五份,连修斯都不知道具体内容。起身时他膝盖发软,差点碰翻总统收藏的日本盆景。微缩枫树剧烈摇晃,一片红叶飘落在罗斯福膝头摊开的文件上,恰好盖住二字。
莱汉德小姐送客时,特纳注意到她的记事本边缘露出半截电报——上面奥本海默的名字与伯克利辐射实验室的字样一闪而过。白宫台阶上的秋风刮得他眼眶生疼,远处财政部大楼的时钟敲响十二下,每一声都像在宣读倒计时。
回到五月花酒店的套房,特纳发现领带已被自己揪得变形。他机械地拨通洛杉矶的电话,听到爱德华背诵《国富论》的背景音时,突然想起总统触碰海军模型的方式——与理查德摆弄波音飞机模型时如出一辙。
父亲?爱德华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九岁男孩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您见到上帝了吗?
特纳望向窗外白宫的轮廓,喉头滚动:不,儿子。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马蹄铁上的锈迹,我见到了能决定谁是上帝的人。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保险箱取出手枪,却发现弹匣里塞着张纸条——理查德工整的字迹写着:总统轮椅的钛合金轴承,产自我们控股的丹佛冶金厂。背面是爱德华用俄语写的算式,计算结果恰好是罗斯福每日用药的毫克数。
特纳站在浴室里,手中紧握着那张纸条。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将纸条点燃。火焰迅速吞噬了纸条,化为灰烬。特纳看着火焰在手中燃烧,映照出他那苍白的面容。
突然,他的视线被浴室镜中的自己吸引住了。在镜子里,他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凝视着自己的倒影,恍惚间,镜面开始浮现出一些奇怪的景象。
特纳看到了他的父亲,那个在拖拉机旁挥舞着皮鞭的身影。父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那是一种沙哑而严厉的吼叫:“记住你流的是机油,不是金水!”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特纳的心头。
他不禁想起了明天十点的会面,那似乎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随时都可能落下。特纳感到一阵紧张,他知道这次会面至关重要。
为了缓解紧张情绪,特纳翻开了智库报告的最后一页。他用红笔圈出了那段曾经被酒液模糊的文字:“...必须通过总统府邸的渠道与苏联接触...”然而,当他看到这段文字时,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安。
特纳看着红笔圈出的文字,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形成了一滩新鲜的血液。他凝视着那滩“血液”,仿佛能从中看到未来的种种不确定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