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少主如此推崇我蓟州，蒋某人若再不现身道谢，倒显得不懂礼数了。”
但见蒋缙云缓步而出，步履从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浑不似身在龙潭虎穴。
胡项燕顿时有些讶异，慌忙翻身，看向蒋缙云，随即从容笑道：“喂，你是蓟州谁啊？”
蒋缙云抱拳说道：“谍纸坊丙字暗谍，蒋缙云。”
“哦。”胡项燕点点头，随即迅速停下笑道：“没听说过。”
蒋缙云一笑置之，轻声道：“胡公子没听说过我，很正常，谍纸坊做事吗，总是见不得光的。”
“你来这儿你来杀谁？我？素林辞？还是先生。我其实觉得，这三个人里面，你还是杀先生用处大些，一州文官首脑吗，总归一颗头颅值千金。”胡项燕没有任何犹豫，直奔主题。
听到这话，坐在主位的杨素问一言不发，听到自己头颅的价格，不但没有任何惶恐，甚至还扯了扯嘴角。
蒋缙云一听，笑道：“胡公子这话说的就很不好听了，他可是你先生，咋能就这么拿着自家先生的头颅说事儿？”
胡项燕蹲下身，满脸沮丧道：“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啊，但现在刀子就在我面前，而且这一时半会儿的落轩城军卒也到不了这儿，谍纸坊做事，我还是很推崇的。现在只能来了头脑风暴，总得想出个办法不是，当然了，如果能救，我肯定会救先生的。”说完少年转头对着自家先生开怀一笑。
至于主位上的杨素问竟是同样睁开眼，还之以一笑。
这对师徒，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少说也得是三境武夫，肉身锤炼极好，神魂也不一般，我要真想杀你，她肯定会出手，可惜我本事不济，同为三境，要是真的生死相搏，我还真不一定很快就能解决他，你有足够的时间，跑出去摇人。”蒋缙云伸手指着站在胡项燕身旁那位弯腰偷吃冰块的女子。
女子听到蒋缙云喊道她，赶紧嘎巴两下，使劲儿咬碎冰块，但仍旧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满脸幽怨地看向蒋缙云。随即转头对着胡项燕道：“公子，你喜欢他的脑袋还是四肢？”
胡项燕咧嘴一笑，佯怒说道：“怎么说话的，好歹是你家公子崇拜的蓟州军卒人士，给他留个全尸就行了。”
随后胡项燕则是摇摇脑袋，咧嘴一笑，伸手指向一旁的丫鬟，看着蒋缙云说道：“要不然，你试试。”
蒋缙云不动声色，轻声道：“那行吧，我试试。”
蒋缙云刚说完那位面容普通的女子，嘴里包着冰块，就一个迅猛前冲，朝着蒋缙云轰出一掌。
蒋缙云不躲不避，只是双臂伸到胸前，硬撼这一掌，结果大跌眼镜，蒋缙云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
女子站在原地伸手往自己身上拍了拍，一脸嫌弃道：“你是我见过本事最不济的三境武夫，就凭你也敢刺杀我家公子？”
蒋缙云堪堪站稳脚跟，甩甩酸麻的双臂，故作轻松道：“没办法，当年偷懒了，运气好到的三境，姑娘别嫌弃。”
女子咽下嘴里的碎冰，再次身形暴起，整个人再次迅猛前冲。
蒋缙云当然不敢再次硬碰硬，身形向后倒掠而去，退后数丈之后，借力这才挡住那名女子拳罡激荡，大袖鼓荡的凶悍一掌。
道路两侧芦苇荡又哗啦一下向左右两侧倒去，簌簌作响，在原本万籁寂静的寺庙后院中，极为刺耳。
不过这种情况，刺杀的人知道没人发现得了，被刺杀的，就没想着给人发现。
从头至尾，蒋缙云都一直被压着打，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胡项燕站起身，抱臂靠在门槛上，远观两人争斗，嘴角压不住的笑意，也没有转头，只是朗声道：“师傅，我之前说的也是很对，这谍纸坊内，还是有些腌臜在的，之前那个叛出谍纸坊的魏全生，现在这个废物还要充大头的蒋缙云，两个人才，卧龙凤雏。”
屋内杨素问依旧闭眸端坐，不知道到底是相信这位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先生的学生，是否能够将这种刺杀局面解决干净，还是局势就在胸中，根本无需操心。对于胡项燕的话语，老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胡项燕知道自己先生的习惯，能让他多说几句话，其实挺难得，不过他今天难得很有雅兴，继续调转话头对自己师弟道：“素师弟，咱们俩要不要赌一赌，这个蒋缙云还有多久要被我家小婆娘斩杀生机。”
素林辞站起身，说道：“师兄·，现在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这个蒋缙云没什么本事，不过谍纸坊总得要有些后手的。”
胡项燕咧嘴一笑，瞬间转头道：“素师弟说的很有道理，其实怎么说呢，我虽然嘴上说着咱们六道堂啥都不是，但是其实还是有些能耐的，北磐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怎么可能真的养的是个废物？那咱们那位完颜大将军，岂不是要肉疼死了。”
说完胡项燕拍了拍手，说道：“师弟，你藏了这么久，跟个老鼠是的，你说说，咱们先生也就罢了，也只能怪他是那种喜欢藏头露尾的中原汉人，但你怎么说也是醇正的北磐血脉，怎么也老是学当老鼠呢？我这个师兄看着都艰难，你难不难？”
素林辞听到这话，无奈叹了口气，轻声道：“不愧是师兄，本事大，师弟依旧不如啊。”
胡项燕的侧脸轮廓阴柔，再加上嘴角不停翘起，直到现在才感觉这个少年好像一个狐狸，素林辞轻声道：“胡家几代人，一个老狐狸，养了个小狐狸，你说说这日子过得，天天偷鸡长大的，不是。”
“师弟这话说的我就不太喜欢了，师兄很生气哦。”胡项燕努努嘴，有些不开心，随后又翘起嘴角，“不过嘛，好歹是师兄弟，我也不能真生气不是，素林辞，我给你个机会，跪下来认错，以后咱俩还是师兄弟，至于你身边那个小哑巴，我感觉也不错，你就当个顺水人情，送给你师兄，我肯定帮你好好养着。”
素林辞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轻声道：“师兄，你师弟我勤勤恳恳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最是不计成本，不看后果，身子骨弱，时不时就要膝盖软下来，所以跪下来的次数还真不少，不过那是以前了，前面都可以听师兄的，但那个小哑巴，你师弟我是真的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师兄还是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