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浮生,点点头,抬脚踢了一脚旁边的楚禄,说道:“你们北周还算有点诚意,要不然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晓得自己师傅到底有多牛逼,一分钱不花,也能拿到一大推地盘儿,能够认我这样的师傅,是你几辈子的福气了。”
担任此地县丞的男人,听到这话,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脸喜气,好像就在等着鲁浮生说这话,立即顺着杆子说道:“鲁前辈,你大可以放心,此地一百三十平方公里有余的地方,外城可以直接送给你一半,接下来的其余三成,你也可以选择出占地二十平方公里的地方。这些可以作为你以后在北周的根基。”
说完读书人再从怀中掏出两份地图出来,说道:“鲁前辈肯定想要亲自挑选,我这里一共有三份此处洞天,未来应承县的三份城池形式图,还可以再陪同鲁前辈亲自勘探巡视,倒是再让前辈亲自定夺。”
说完这话,读书人将两份地图分别给了苏阙和鲁浮生。
任何一个王朝,能够拥有像鲁浮生这样的前辈坐镇山河,都是绝对的好事,并且按照之前鲁浮生的话,他想要得到此处这么大一块地方,真正想要的,和结果都是和北周相互扶持的目的,鲁浮生算是在此地真正开枝散叶,手下的徒子徒孙不绝,这种话术,无论是面前这个县丞还是坐在皇位上的九五至尊,都会心生欣喜。
这种涉及到某种玄而又玄的气运拔升,一国江湖庙堂皆有扛鼎人,那最后的获利除了天道,最大的就是皇室龙脉。
北周在身居中原西北边塞,在两代真龙天子的带领,以及无数先贤的扶持下,国力日盛,但是在江湖武夫方面,一直都少的可怜,远远不如,东方的六国,主要是此地实在荒凉,大部分人都不愿来此。
就像在东海之畔,存在的百年门派,其中扛鼎者就有三个,剩下的小门派就更是数不胜数,更何况二十年前的那场曲阳关大战,更是将北周国力一战跌入谷底。
这一点,一直是北周皇帝的心病。
他顿了顿,指尖随意在地图上一点:“灵气十不存一,地脉断得七七八八,就剩个空架子。说句‘鸡肋’都是抬举。你们北周舍得把这么块地方送人,打的什么算盘,真当我不知道?”
他浑浊的老眼骤然锐利,如鹰隼般盯住读书人:“此地是前朝龙兴之都,更是兵家必争的形胜之地。你们北周占了这里,如同抱了个烫手山芋,守着,耗费国力;开发,更恐引狼入室,被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借着由头群起而攻之。如今做个顺水人情扔给我,一来借我的名头镇住场子,二来想让我这老骨头替你们梳理地脉,温养灵气,把这死棋盘活。届时你们北周坐收其成,岂不美哉?”
新任县丞被点破心思,脸上却无半分尴尬,反而笑容更盛,坦然道:“鲁前辈明察秋毫。不错,朝廷确有借此宝地,与前辈结一份香火情之意。此地于北周是鸡肋,甚至可说是负担,但对前辈而言,却未必不是一块良材美玉。烂船还有三斤钉,何况是昔日的天下第一城?其地脉根基虽损,格局犹在,气运未绝。以前辈通天手段,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现几分昔日荣光。届时,前辈在此开宗立派,自成一方天地,与北周互为唇齿,乃是合则两利之事。”
他收起地图,神色转为郑重:“至于前辈所言‘烫手山芋’……不错,此地确实敏感。但正因其敏感,才更需一位如前辈这般,超然物外,又实力足够的人物来坐镇。朝廷愿以半座外城、外加皇城三成之地相赠,并承诺百年内,北周官面势力绝不主动介入前辈辖地之内,更会对外宣告,此地已归前辈所有。这,既是诚意,也是将这份‘麻烦’,彻底交割给前辈了。”
鲁浮生沉默片刻,仰头将壶中残酒饮尽,随手将空壶扔在一旁,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佝偻的腰背似乎挺直了些许。
“麻烦?老子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他咧嘴一笑,露出被酒水浸润得发黄的牙齿,“空手套白狼的算盘打得精,不过……这地方,老子确实看上了。”
他目光扫过脚下这片土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缅怀与复杂。
“地,我要了。规矩,也得按我的来。”鲁浮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北周的人情我领了,往后只要你们北周皇帝不作死,在这西北边陲,老夫可保你北周江湖,三十年无大风浪。”
隋毫闻言,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喜色,深深一揖:“前辈高义,北周铭记。”
“少来这套虚的。”鲁浮生摆摆手,重新变回那个邋遢的酒坊老师傅,他踢了踢还坐在地上的楚禄,“听见没?以后别一天到晚地跟我废话说想换地方,这小镇以后都是咱师徒俩的。”
楚禄揉了揉被踢的地方,嘟囔道:“这儿挺好的……”
苏阙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他虽不完全明白其中关窍,但也知道,鲁师傅这是要在此地扎根,做下一番大事业了。而自己,似乎也因为那花出去的一千五百两,和这位新任县丞,以及未来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的巨变,扯上了关系。
就在这时,鲁浮生忽然转头,看向苏阙,目光深邃:“小子,你那一千五百两,买的不止是他的关系,还有份因果。这片地将起风云,是机遇也是劫数,你自己掂量着办。”
苏阙心中一凛,正要开口,身旁的隋毫便说道:“苏公子也不用担心你以后的产业会被侵吞,鲁前辈在此就能够挡下大部分的明枪,至于那些暗箭,北周皇室在这边收拾地方,肯定不会有哪些奇奇怪怪的家伙馋和进来。”
隋毫默默想了想,小心措辞道:“除了前辈在此地的一部分产权之外,在上京城的那一支儒家书院,也打算在此地建造学塾,就是在当初长乐宫以及未央宫的地方建造,对我北周也是功莫大焉,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鲁浮生想了想说道:“书院,道观还是佛庙我无所谓,但是你选取那块地方,是不是要和醉梦楼的曹先生打个商量吧。”
听到这话,隋毫愣在当场,小心翼翼问道:“前辈,能不能告知,那位曹先生是谁?”
鲁浮生同样愣了一下,打趣道:“你连曹墨卿是谁都不知道?你家皇帝老儿在走之前没有告诉你吗?不应该啊,就算他不告诉你,你家那个老祖宗应该也跟你说一下的。不行不行,隋毫,你老实告诉我,你们隋家是不是马上就准备抄家灭族了,你是不是被随随便便丢到这么一个犄角旮旯,准备莫名其妙就死翘翘了?要是这样的话,那谈妥的事情,我可就要反悔了。”
隋毫一脸懵逼,百口莫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