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私房菜馆藏在老槐树后头，青砖墙爬着点点绿苔，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老板娘是个利落的中年大姐，见方源领着泰琴进来，熟稔地招呼：“方部长来啦？还是老位置？”
“嗯，角落那桌。”方源牵着泰琴的手没松，指尖传来她掌心的薄汗，低头看她时，她还红着脸，睫毛垂得低低的，连耳廓都泛着粉。
两人刚坐下，老板娘就把菜单递了过来：“这位小姐第一次来吧？咱们家的糖醋排骨、梅菜扣肉都是招牌，素菜也新鲜，刚从园子摘的。”
泰琴接过菜单，指尖划过菜品价格，眉头悄悄蹙了一下，抬头看向方源，声音软软的：“会不会太贵了？其实随便吃点面条就行，没必要来这么好的地方。”
方源笑着拿过菜单，指尖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别替我心疼钱。你看看想吃什么，不用客气。”
“我真不挑，你点就好。”泰琴把菜单推回去，双手放在桌沿，坐姿规矩得像个乖学生，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忍不住瞟向方源，带着点藏不住的羞涩。
方源翻着菜单随口报：“来一份糖醋排骨，一份梅菜扣肉，一份清炒时蔬，再整个番茄鸡蛋汤，齐了。”
“哎好嘞！”老板娘应着就要走，泰琴连忙叫住她：“大姐，等等！能不能少盛点米饭？我们俩吃不了多少，别浪费了。”
老板娘乐了：“放心吧姑娘，米饭管够但绝不浪费，吃不完你打包带走。”
“打包多麻烦呀，少做点就行。”泰琴还在念叨，方源忍不住笑她：“跟你说了别心疼，一顿饭而已，饿坏了怎么办？”
“不是心疼钱嘛，”泰琴嘟囔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你看这糖醋排骨要三十八，梅菜扣肉也三十五，四个菜加起来快一百五了，够我在家做两顿红烧肉了，还能多买两把青菜。”
“哟，泰琴还会做饭呢？”方源挑眉，想起以前听吴帅说过，泰琴上学时就是出了名的会过日子，没想到这么节省。
“在家没事就琢磨呗，外面的菜又贵又不实惠，”泰琴说着，抬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做给你吃啊，我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比饭馆的还香，还便宜。”
方源心里一动，看着她温柔的眉眼，御姐的身材配上这少女般的语气，反差得让人忍不住心动：“好啊，那我可等着了。”
泰琴的脸更红了，连忙转移话题，声音压低了些：“方源，其实迪奥他……真的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提到迪奥，方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点头道：“我知道，你上午反应那么大，肯定是他以前做了过分的事。”
“何止是过分，”泰琴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后怕，“他上大学的时候就特别变态，就学校后门有只瘸腿的流浪狗，就因为蹭了他一下，他直接一脚踹出去，那狗撞在树上当场就不行了，他还笑着说‘挡路的东西’。”
方源皱起眉，他倒是没见过这事，但能让泰琴这么恐惧，想必当时场面很惨烈。
“还有一次，他开着他爸的跑车在人行道上飙车，差点撞到一个小学生，那孩子的妈妈吓得腿都软了，他居然还摇下车窗吹口哨，说人家走路不长眼睛，”泰琴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点发颤，“我拒绝他之后，他半夜在我们宿舍楼下用红油漆写我的名字，画骷髅头，还威胁我说‘你不选我，谁也别想得到你’，我那时候吓得好几天不敢出门。”
方源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语气沉了些：“这些事他昨天跟我提过，说自己年少无知，想弥补。”
“弥补？”泰琴冷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他那种人根本不会改，你看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根本就没安好心，尤其是在办公室，他老往我腿上瞟，那种眼神……太恶心了。”
“我知道了，”方源指尖用力，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我跟武庸是挚友，面子上得过得去，但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他欺负你。”
泰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眼眶有点发热：“谢谢你，方源。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跟我客气什么。”方源笑了笑，正想说点别的，老板娘已经端着菜上来了，糖醋排骨色泽鲜亮，梅菜扣肉香气扑鼻，清炒时蔬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方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泰琴碗里，“这个不腻，你应该喜欢。”
泰琴看着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看方源，小声说：“你也吃啊，别光给我夹。”
“我这就吃。”方源又夹了块梅菜扣肉，刚放进嘴里，就看见泰琴只扒拉米饭，没怎么动菜，忍不住皱眉：“怎么不吃菜？光吃米饭哪行？”
“菜很好吃，”泰琴含糊地说，又扒了一口米饭，“就是有点贵，想多吃点米饭，不然觉得亏了。”
方源被她逗笑了，又给她夹了一筷子时蔬：“傻不傻？点了就是让你吃的，光吃米饭算什么？快吃，不然我可要喂你了。”
泰琴脸一红，连忙拿起筷子夹了口排骨，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忍不住眼睛一亮：“真的好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好吃就多吃点。”方源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又给她夹了块梅菜扣肉，“这个配米饭香，别省着。”
泰琴确实饿了，加上菜确实美味，渐渐放开了些，不过还是习惯性地省着吃，每一口都吃得很慢，细细咀嚼。方源全程没怎么动筷子，大多时候都在看着她吃，偶尔夹一筷子，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吃到一半，泰琴忽然停下筷子，盯着方源的嘴角，眼神有点犹豫。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方源摸了摸脸。
泰琴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纸巾，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凑过去，指尖带着点微凉，小心翼翼地擦掉他嘴角的一粒米饭。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泰琴的脸“唰”地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连忙收回手，低头盯着自己的碗，声音细若蚊蚋：“有……有粒米。”
方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嘴角，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暖流，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谢了，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
“就……就刚好看到了。”泰琴的头埋得更低了，耳根都红得要滴血，手里的筷子都有点握不稳。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起来，周围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泰琴偷偷抬眼瞟了方源一眼，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吓得又赶紧低下头，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方源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以前只知道泰琴是校花，漂亮又高冷，没想到私下里这么温柔，还带着点小迷糊，尤其是这节省的样子，妥妥的贤妻良母型，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吃饱了吗？”方源打破沉默，语气依旧温和。
泰琴点点头：“饱了饱了，吃得好撑。”说着还拍了拍肚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少女般的模样格外可爱。
“剩下的菜怎么办？”方源看了看桌上还剩小半的排骨和梅菜扣肉。
“打包啊！”泰琴立刻说道，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好吃的菜扔了太可惜了，带回家晚上热一下还能吃，不然多浪费钱。”
方源被她这副财迷的样子逗笑了：“行，听你的，打包。”
喊来老板娘打包，泰琴还特意叮嘱：“大姐，麻烦你用保鲜盒装，密封好一点，不然容易坏。”
“放心吧姑娘，保证给你装得妥妥的。”老板娘笑着把打包盒递过来，“一共一百四十六，抹个零，一百四就行。”
方源掏出手机扫码付款，泰琴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小声说：“还是好贵啊，够我买三斤排骨了。”
“偶尔奢侈一次没关系。”方源付完钱，拿起打包盒递给她，“拿着，晚上记得热了再吃。”
“嗯。”泰琴接过打包盒，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
两人走出饭馆，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下来，斑驳地落在地上。泰琴走在方源身边，手里紧紧抓着包带，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方源，上午在办公室，你听见同事们说了吗？”
“说什么？”方源侧头看她。
“就……就说你是为了照顾我，从副厅降到正科的，”泰琴的声音有点发颤，眼神里带着点忐忑，“还说……还说你喜欢我。”
方源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那些都是同事瞎猜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泰琴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点期盼，“其实……其实我觉得，他们这么猜也挺好的。”
方源愣住了：“啊？”
泰琴的脸又红了，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迪奥现在老骚扰我，要是同事们都以为我们在一起了，他说不定就不敢了。”
她越说越急，语速都快了些：“我知道你和心慈在一起了，我绝对没有想破坏你们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做名义上的情侣，应付一下迪奥，还有那些同事的议论。而且……而且我还想给你当秘书，这样就能天天在你身边，他也不敢轻易欺负我了。”
方源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泰琴是很多人年少时的白月光，漂亮、温柔，还这么会过日子，说不心动是假的，可他已经有了商心慈，这样做确实不太合适。
“泰琴，这……”方源皱起眉，“这样不太好吧，要是心慈知道了，肯定会误会的。”
“不会让她知道的！”泰琴连忙说，眼神里带着点恳求，“我们就私下约定好，在单位的时候稍微表现得亲近一点，私下里还是普通朋友，好不好？我真的没办法了，迪奥那个人太变态了，我实在不想被他骚扰。”
说着，她忍不住往方源身边靠了靠，几乎要依偎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委屈：“你就帮帮我吧，方源。我保证，就只是名义上的，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方源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贴近自己，心里的防线渐渐松动。他低头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满是期盼和无助，实在不忍心拒绝。
“可是……吴帅知道了也不好，”方源还在犹豫，“他要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肯定会说我的。”
“吴帅那边没事的！”泰琴立刻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都有紫薇了，再说我也想刺激刺激他，让他知道，我现在跟他兄弟在一起了，当初他不选我，是他的损失。”
方源被她这话逗笑了，没想到温柔的泰琴还有这样的小脾气，倒显得更真实了。
“你呀。”方源无奈地摇摇头。
“好不好嘛方源？”泰琴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帮我这一次，等迪奥不骚扰我了，我们就解除约定，行不行？”
她的手软软的，带着点微凉，晃得方源心里痒痒的。看着她这副少女娇憨的模样，再想想她被迪奥骚扰的恐惧，方源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吧，”他叹了口气，“不过先说好了，就只是名义上的，不能越界，而且要是小商知道了，我们得立刻解释清楚。”
泰琴一听他答应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星星一样，立刻松开他的胳膊，用力点头：“太好了！谢谢你方源！我保证，绝对不越界，也绝对不让心慈知道！”
她开心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嘴角扬得高高的，眼底满是雀跃。方源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些，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傻样。”
泰琴的头发软软的，被他这么一揉，脸又红了，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一直上扬。
两人继续往单位走，泰琴走在他身边，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时不时偷偷瞟他一眼，眼里满是欢喜。
“对了，”泰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天天跟着你了？当你的秘书，帮你处理文件什么的。”
“嗯，”方源点头，“秘书的事我会跟办公室说一声，以后你就跟着我，有什么工作我会交代你。”
“太好了！”泰琴笑得更开心了，“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而且我还能帮你省钱，以后你要是加班，我可以给你带饭，比外卖便宜又健康。”
“不用这么麻烦，”方源笑着说，“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不麻烦不麻烦，”泰琴连忙说，“做饭对我来说是小事，而且能给你省钱啊，你看你今天请我吃饭花了一百四，要是我给你带饭，一顿二十块都不到，能省好多钱呢。”
方源无奈地笑了：“你啊，真是把省钱刻进骨子里了。”
“那当然，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嘛，”泰琴说着，凑近他小声说，“以后我们是‘情侣’了，更得省着点，攒点钱，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买房呢。”
方源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想得这么远，连忙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你别想太多。”
“我知道我知道，”泰琴吐了吐舌头，眼里带着点狡黠，“我就是说说嘛，做梦还不能做个发财梦了？”
方源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之前因为迪奥带来的压抑感一扫而空。
回到单位，刚走进大厅，就遇到了几个同事。泰琴下意识地往方源身边靠了靠，还悄悄挽住了他的胳膊。
方源身体一僵，没想到她这么主动，不过看着同事们投来的好奇目光，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任由她挽着。
“方科长，泰琴小姐，吃饭回来啦？”一个女同事笑着打招呼，眼神在两人挽着的胳膊上瞟了瞟，带着点八卦的意味。
“嗯。”方源淡淡应了一声，泰琴则是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样子娇羞又甜蜜。
走进办公室，同事们的目光立刻都投了过来，尤其是那两个上午跟迪奥一起去吃饭的女同事，眼里满是惊讶和嫉妒。
迪奥也在工位上，看到两人挽着的胳膊，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方源先生，泰琴小姐，回来啦？午饭吃得还愉快吗？”
“挺愉快的。”方源淡淡应了一声，牵着泰琴的手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路过迪奥工位时，特意放慢了脚步，语气带着点宣示意味，“泰琴以后就是我的秘书了，会一直在我办公室帮忙。”
迪奥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那挺好，泰琴小姐聪明能干，一定能帮到你。”
泰琴挽着方源的胳膊，抬头挺胸，故意瞟了迪奥一眼，眼里带着点得意，像只胜利的小孔雀。
走进方源的办公室，泰琴立刻松开了他的胳膊，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刚才是不是太主动了？”
“还好，”方源笑了笑，“既然是名义上的情侣，稍微表现得亲近点也正常。”
他指了指办公室里的一张空桌子：“以后你就坐这儿，文件什么的我会让同事送过来，你帮我整理归档就行，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泰琴立刻走到桌子前，开始整理起来，动作麻利又认真，“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对了，你办公室有没有多余的抹布？我帮你擦擦桌子，看着有点灰。”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方源说道。
“没事没事，我来我来，”泰琴说着，从包里拿出自己带的抹布，是那种洗得发白的旧抹布，“你看我这抹布，吸水性可好了，还不占地方，比外面买的新抹布好用多了，还省钱。”
方源看着她拿着旧抹布认真擦桌子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这个女孩，温柔、善良、会过日子，还这么单纯，真让人忍不住想保护。
泰琴擦完桌子，又开始整理文件，动作有条不紊，每一份文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连角度都透着讲究。方源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她，越看越觉得顺眼。
“对了方源，”泰琴忽然抬头问道，“你晚上一般加班吗？要是加班的话，我回家给你做饭带过来吧，比外卖便宜又健康。”
“不用了，我晚上一般不加班。”方源说道。
“哦，那好吧。”泰琴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那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餐吧？我做的三明治可好吃了，用全麦面包，加个鸡蛋和生菜，健康又省钱，比外面买的便宜多了。”
“真不用这么麻烦，”方源笑着说，“我自己早上买点就行。”
“不麻烦！”泰琴坚持道，“反正我早上也要做自己的那份，多做一份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还能给你省钱。你看外面买个三明治要十几块，我自己做成本才三块钱，一天能省十块，一个月就是三百块，一年就是三千六，能买好多东西呢。”
方源被她这精确的计算逗笑了：“行，那我明天就尝尝你的手艺。”
“太好了！”泰琴眼睛一亮，“那我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做，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吃。”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