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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头的右耳背了整十年零三个月。

那是二零一三年深秋,纺织厂最后一台梳棉机报废的前一天,他蹲在机器底下紧螺栓,轰鸣声突然炸得耳膜生疼,像有无数根细针顺着耳道扎进脑子里。后来车间主任领着他去医院,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亮闪闪的仪器照了半天,说听觉神经永久性损伤,右耳听力只剩三成,左耳倒是还算完好,能听清三米外蚊子振翅的频率。那时候他还没退休,每天戴着厂里发的旧耳塞上班,直到五年后老伴走了,他干脆搬回老城区的居民楼,一个人守着三楼那套六十平米的老房子,左耳便成了他夜里唯一的“伴儿”,能听见楼外老槐树叶落在水泥地上的“沙沙”声,能听见一楼王大爷的老式座钟敲到凌晨三点的“当当”声,还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着的,越来越慢的节奏。

这栋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红砖房,一共五层,住的大多是和他一样的退休老人,白天楼道里飘着煤炉烧开水的糊味,夜里静得能听见墙皮脱落的声音。直到上个月十五号,楼下二楼搬来一对年轻夫妻。

搬来那天是个阴雨天,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雨丝细得像牛毛,黏在玻璃上成了一片雾。张老头趴在阳台栏杆上往下看,左手攥着老伴留下的竹制痒痒挠,那是他这些年的习惯,只要站在阳台,总得攥点东西在手里,像是怕风把自己吹走。楼下单元门口停着辆破旧的三轮车,男人穿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弯腰搬一个缠满黄色胶带的大纸箱,箱子棱角处的胶带裂了缝,露出里面一点明黄色的纸角,像是祭祀用的黄纸。女人裹着件深灰色的围巾,围巾绕了三圈,把半张脸都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湿哒哒地垂着,却直勾勾地盯着台阶上的青苔,一动不动,像是在数砖缝里长了多少根草。

两人没说话,连搬东西的动静都轻得诡异。男人搬纸箱时膝盖弯得很低,脚步放得极缓,纸箱蹭过三轮车边缘时没发出一点声响;女人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布袋,袋子口扎得很紧,她走一步停一下,头埋得更低,像是怕袋子里的东西掉出来。张老头看得有些发愣,他在这楼里住了二十多年,见过无数次搬家的场景,年轻人搬新家,总会吵吵嚷嚷地叫外卖,孩子在楼道里跑着闹着,连笑声都能飘到三楼。可这对夫妻,倒像是在偷东西,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怕”,怕惊醒了楼里的什么。

风裹着雨丝吹过来,张老头打了个寒颤,刚想缩回脑袋,女人忽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点温度,瞳孔里映着铅灰色的天,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井。张老头心里“咯噔”一下,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痒痒挠,竹片硌得掌心生疼。女人没移开目光,就那么盯着他,直到男人搬完最后一个箱子,轻声喊了句“走了”,她才低下头,跟着男人走进单元门,围巾下摆扫过台阶,带起一点青苔的碎屑。

头半个月倒没什么异常。

张老头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先给老伴的遗像上柱香,再煮一碗面条,卧一个荷包蛋,老伴活着的时候总说,早上吃个蛋,日子才叫“圆满”。吃完早饭他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楼下花坛边,和一楼的王大爷、三楼的李老太一起晒太阳,听他们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偶尔能看见二楼的男人出门,还是穿那件牛仔外套,手里拎个黑色的袋子,袋子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七点整准时走出单元门,步子很快,从不和楼里的人打招呼。女人则很少出门,只有每天下午四点半会出来倒垃圾,还是裹着那条深灰色围巾,头低着,脚步轻得像猫,倒完垃圾转身就往楼上跑,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李老太跟张老头嘀咕过:“二楼那女的怪得很,上次我跟她打招呼,她吓得手里的垃圾袋都掉了,捡起来就跑,围巾滑下来一点,我瞅着她脖子上有道红痕,像是被绳子勒过。”

张老头没接话,只是想起那天女人的眼神,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直到第十七天夜里,那阵歌声,像根细针,扎进了他的左耳。

那天张老头起夜,刚摸到卫生间的门把手,左耳突然捕捉到一阵细细的声音。不是楼下的风声,不是老槐树的树叶声,是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在哼一首摇篮曲。

调子很老,是张老头小时候听他娘唱过的:“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又像是贴在耳边哼的,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尾音里还带着点颤,像是冻得发抖,又像是在哭。

张老头愣了愣,抬手摸了摸左耳,这只耳朵太灵了,有时候夜里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觉得吵。他走到客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秒针正好指向十二点整,“咔嗒”一声,和歌声的尾音叠在一起。

“谁家的收音机没关?”他嘀咕了一句,揉着眼睛回了屋。这栋楼的老人都爱听收音机,有时候忘了关,夜里会飘出点戏曲声。可这摇篮曲,太静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他倒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那歌声还在飘,从楼下飘上来,透过地板的缝隙,钻进他的耳朵里。他数着调子,一遍,两遍,三遍,不多不少,唱完第三遍,突然没了声息,像是被掐断了脖子的猫。

直到天快亮时,张老头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全是那首摇篮曲,女人的声音在梦里绕着圈,像是要把他裹起来。

第二天夜里,十二点整,歌声准时响起。

这次更清楚些。张老头坐在床上,把左耳贴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家的卧室地板正对着楼下的客厅天花板,歌声就是从楼下二楼传上来的。女人的声音比昨天更软,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像是捏着嗓子唱,又像是嘴里含着水,每个字都黏糊糊的,“风儿静”的“静”字拖了足足三秒,尾音突然转了个弯,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楼下小夫妻有孩子了?”张老头皱起眉。这栋楼的隔音差得很,谁家孩子哭一声,整栋楼都能听见。可他从没听过楼下有婴儿的哭声,连奶瓶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他披了件外套,走到阳台,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二楼的灯还亮着,窗户上拉着深灰色的窗帘,和女人的围巾一个颜色,窗帘缝隙里漏出一点昏黄的光,照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形成一道细细的光带。没有影子,什么影子都没有,像是屋里空无一人,可那歌声,明明就在耳边。

第三天夜里,歌声准时响起时,张老头敲了李老太的门。

李老太揉着眼睛开门,一脸不耐烦:“老张你疯了?大半夜不睡觉敲我门干啥?”

“你没听见?”张老头指着楼下,“摇篮曲,二楼传上来的。”

李老太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摇摇头:“啥都没有啊,就听见风刮树叶的声。你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右耳背,左耳别再出毛病。”

张老头心里犯了嘀咕。李老太的耳朵比他灵,年轻时是厂里的质检员,能听出机器零件的细微声响,要是真有歌声,她没理由听不见。难道真的是自己左耳出了问题?他回到家,对着镜子照了照左耳,耳道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异常。

可第四天夜里,十二点整,那歌声又飘来了。

这次张老头听得真切,女人唱到“蛐蛐儿叫铮铮”那句时,声音里突然掺了点别的动静,像是纸摩擦的“沙沙”声,和歌声叠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旁边跟着动。他再也忍不住了,披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手里攥着那根竹制痒痒挠,一步步下了楼。

二楼的门虚掩着,留了道指宽的缝,歌声就是从那缝里钻出来的,比在楼上听更清楚,也更诡异,那声音不像从屋里的某个角落发出来的,倒像是贴在门缝上,他刚凑过去,歌声突然停了,静得连屋里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张老头敲了敲门:“咚咚咚。”

门里没动静。

他又敲了敲,声音大了些:“家里有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拉开一条缝,男人探出头来。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熬了通宵,又像是哭过,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大爷,有事?”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小伙子,”张老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手里的痒痒挠攥得更紧了,“你们家是不是有孩子?每天半夜十二点唱摇篮曲,能不能轻点?我年纪大了,觉浅,实在熬不住。”

男人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发直,像是没听懂他的话。过了几秒,他才缓缓眨了下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那笑容像是用刀刻在脸上的,一点弧度都没有:“大爷,您弄错了吧?我们俩没孩子啊。”

“没孩子?”张老头皱起眉,往前凑了凑,想看清屋里的情况,“那我怎么天天半夜听见你们家唱摇篮曲?声音很清楚,就是从这屋里传出来的。”

男人往门后缩了缩,肩膀挡住了门缝,像是怕他看见屋里的东西。“可能是您听错了吧,”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颤,“这楼隔音差,说不定是别家的声音,或者……或者是楼道里的风声。”

正说着,门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和夜里唱摇篮曲的声音一模一样:“谁啊?”

男人回头应了一声,声音很轻:“楼下的大爷,说听见摇篮曲了。”再转过来时,他的脸色更白了,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大爷,真没有的事,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可能是您老耳鸣。”说完,不等张老头再开口,“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那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来,震得张老头的右耳嗡嗡作响。

张老头站在门外,手里的痒痒挠差点掉在地上。他明明听得清清楚楚,那歌声就是从这屋里传出来的,女人刚才在门里说话的声音,和夜里唱歌的声音一模一样,绝不会错。他又贴在门上听了听,屋里安安静静的,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像是刚才开门的男人和说话的女人,突然消失了。

回到家,张老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坐在床上,盯着墙上的挂钟,钟摆“滴答滴答”地响,像是在倒计时。他想起男人刚才的眼神,那不是没睡醒的迷茫,是慌,是怕,像是被人戳穿了什么秘密。还有那扇虚掩的门,为什么偏偏在他敲门时才关上?为什么歌声会在他凑过去时突然停了?

太多的疑问堵在心里,像一团乱麻。

从那以后,张老头夜里更留意了。他把左耳贴在地板上,眼睛死死盯着挂钟,只要指针一指向十二点,那歌声准会响起,不多不少,还是三遍。他开始观察那对夫妻的行踪,每天早上七点,男人准时出门,手里的黑色袋子还是鼓囊囊的;每天下午四点半,女人准时倒垃圾,围巾裹得更紧了,连眼睛都快遮住了。

有一次,张老头故意在楼下花坛边浇水,等着女人出来。他拎着个铁皮水桶,水龙头开得很小,水“滴答滴答”地落在花坛里的月季花上。四点五十,女人终于出来了,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垃圾袋,袋子很轻,她拎在手里像拎着片羽毛。

“姑娘,倒垃圾啊?”张老头假装随口问,眼睛盯着她的围巾。

女人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手里的垃圾袋差点掉在地上。她没回头,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围巾里挤出来的:“嗯。”

“你们家搬来有些日子了,还没问过,你们是做什么的啊?”张老头又问,手指在水桶把手上摩挲着。

“没工作,在家待着。”女人的声音更低了,脚步往后退了退,像是想躲开他。

“那你先生呢?看着挺年轻的,在外面上班?”

“在外面打零工。”说完,她几乎是跑着上了楼,楼梯被她踩得“咚咚”响,围巾的下摆滑下来一点,张老头瞥见她的脖子上,那道红痕比李老太说的更明显了,像是刚被勒过,红得发紫,边缘还沾着点黄色的纸灰。

张老头的心沉了下去。纸灰?哪里来的纸灰?

更怪的是,那对夫妻从不去菜市场买菜,也从没见过他们取快递。张老头好几次在楼下的小卖部碰到男人买东西,每次都只买两包最便宜的挂面,几根火腿肠,还有一沓黄纸,一捆细麻绳。小卖部的王老板是个碎嘴子,跟张老头嘀咕:“这年轻人怪得很,每次来都买黄纸麻绳,问他买这个干啥,他就笑,笑得人心里发毛。上次我看见他袋子里还装着个纸糊的小玩意儿,像是个耳朵,巴掌大,黄纸做的。”

黄纸、麻绳、纸糊的耳朵——那是烧给死人的东西。

张老头想起老伴走的时候,他也买过这些,在坟前烧了满满一筐,纸灰飘得漫天都是,落在他的头发上,像是雪。

夜里的摇篮曲还在继续,只是调子慢慢变了。之前是软乎乎的,后来渐渐变得尖锐,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尤其是唱到“宝宝快睡”那句时,尾音拖得老长,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尖叫。张老头听得浑身发毛,他开始不敢在夜里贴地板听,却又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那歌声里藏着什么东西,像一只无形的手,在一点点勾他的魂。

第八天夜里,歌声里的“沙沙”声更明显了,像是有人在屋里折纸,“哗啦哗啦”的,和女人的歌声缠在一起。张老头趴在地板上,左耳贴得更紧了,他甚至能听出,那折纸的声音很有规律,一下,两下,三下,正好跟着歌声的节奏。

第九天夜里,万籁俱寂,张老头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突然,一阵轻柔的歌声飘进了他的耳朵。

“宝宝快睡……”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轻柔而温暖,仿佛是母亲在哄孩子入睡。张老头听着这熟悉的歌声,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就在他即将入睡的那一刻,歌声突然发生了变化。

“宝宝快长……”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异样,像是被水泡过一样,黏糊糊的,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尤其是那个“长”字,被拖得很长很长,足足有五秒钟,而且在尾音里,似乎还掺杂着一点血腥味。

张老头的心跳猛地加快,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那诡异的歌声一直在他耳边回荡,让他的神经越来越紧张。

第十天夜里,张老头早早地就爬上了床,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就在他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那歌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月儿明,风儿静……”一开始,歌声还是和往常一样,轻柔而温暖。但张老头的心里却充满了不安,他知道,这歌声一定会再次发生变化。

果然,当歌声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彻底变了调。

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黑漆漆的,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亮着,微弱的光映在水泥地上,泛着冷幽幽的光。二楼的门虚掩着,和那天他敲门时一样,留着一道缝,歌声就是从那缝里传出来的,更清楚了:“宝宝快吃,吃了爷爷的耳朵就不聋啦……”

“爷爷”这两个字如同利箭一般,的针,直直地扎进了张老头的耳朵里。尽管他的右耳有些背,但这两个字却异常清晰,仿佛是专门说给他听的一样!

张老头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眼睛像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盯着猫眼。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由于太过用力,指节都已经泛白了。

就在这时,二楼的门突然动了一下,门缝缓缓张开,露出了一丝缝隙。昏黄的灯光从屋内倾泻而出,照亮了楼道的水泥地,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光带。光带中,飘着细细的黄纸灰,它们如同萤火虫一般,在空中缓缓飞舞着。

张老头的心跳愈发剧烈,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从门后走出来的人是谁。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和女人的身影。

男人走在前面,手里抱着个东西,用一块红色的布裹着,布角往下垂着,露出一点明黄色的纸边。他的脚步很轻,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腰弯得很低,头埋着,看不清表情。女人跟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白色的小碗,碗沿沾着点红色的东西,像是血,她正一勺一勺地往男人怀里的东西上喂,动作很慢,每喂一勺,就轻轻说一句:“宝宝慢吃,别噎着。”

张老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了。他紧紧地眯起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借着那点昏黄的灯光,仔细地端详起男人怀里的“孩子”来。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可把张老头吓得不轻!他惊讶地发现,男人怀里抱着的竟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而是一个纸糊的婴儿!

这个纸糊的婴儿做工非常粗糙,完全就是一个初学者的水平。它的身子是用黄色的纸张叠成的,而脸部则是用白色的纸张剪出来的,上面还用红墨水画着两个圆圆的黑眼珠。然而,这对眼珠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占据了半张脸,使得整个面容看起来格外诡异。

纸糊的脸颊上还涂了两团拙劣的腮红,颜色是那种廉价的朱砂调制而成的,红得有些发暗,就像是凝固的血液一般。再看它身上穿的那件纸糊的小褂子,同样也是明黄色的,边角处用细麻绳缝着,但是那针脚却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刚开始学习针线活的孩子缝出来的一样。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男人的胳膊竟然还在微微地晃动着,仿佛是在给怀里的纸婴拍嗝一样。他的动作轻柔得有些过分,与那个粗糙的纸糊玩意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张老头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直窜到头顶。

女人还在喂,白色的小碗倾斜着,里面的红色液体顺着勺子边缘往下淌,滴在纸婴的嘴角,顺着纸缝渗进去,在黄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她的嘴里还在哼着,调子早不是原来的摇篮曲,变成了一句反复重复的呢喃:“宝宝快吃,吃了爷爷的耳朵就不聋啦……吃了爷爷的耳朵,你就能听见娘唱歌啦……”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钩子,顺着猫眼钻进张老头的耳朵里,勾得他耳膜发疼。张老头这才发现,女人的围巾不知何时摘了,露出了完整的脸,那是一张过分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却红得刺眼,像是刚喝了血。她的脖子上,那道红痕更清晰了,不是绳子勒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边缘参差不齐,还沾着点细碎的黄纸灰。

最让张老头头皮发麻的是女人的眼睛。刚才隔着猫眼,他只觉得那眼神冷,此刻借着屋里漏出的光,他看得清清楚楚,女人的瞳孔是浑浊的,像是蒙了一层磨砂玻璃,没有焦点,却偏偏对着三楼的方向,像是正透过猫眼,盯着他看。

“爷爷在看我们呢。”女人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又细碎,像指甲刮过铁皮,“宝宝你看,爷爷的左耳多灵光,能听见我们唱歌呢。”

男人也跟着笑,笑声低沉又沙哑,像是喉咙里堵了纸灰:“对,爷爷的左耳好,给宝宝当耳朵正好。等宝宝吃了爷爷的耳朵,就能听见蛐蛐儿叫了,就能听见娘唱的摇篮曲了。”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张老头的心里。他想后退,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想捂住耳朵,手却不听使唤,只能死死攥着门把手,指节泛出青白色。他看见男人怀里的纸婴,那两个用红墨水画的眼珠,像是突然转了一下,正对着猫眼,黑沉沉的,像是要把他吸进去。

“宝宝饿了,”女人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她抬起手,指尖沾着点红色的液体,朝着三楼的方向虚虚一点,“爷爷,把你的左耳给宝宝好不好?宝宝吃了,就不吵你睡觉了。”

张老头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的下午,他在楼下花坛边捡过一个东西——那是个纸糊的小耳朵,巴掌大,黄纸做的,边缘用细麻绳缝了圈花边,和男人买的麻绳一模一样。当时他觉得晦气,顺手扔进了垃圾桶,现在想来,那哪里是别人扔的,分明是这对夫妻给“宝宝”准备的“零件”,而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零件库”。

“爷爷怎么不说话呀?”女人歪着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那上面有一道明显的红痕,随着她的动作,红痕微微裂开,一丝鲜血从中渗出,仿佛是被人狠狠掐过一般。

她的声音轻柔而又娇媚,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但那渗血的红痕却又透露出一丝诡异和恐怖。

“是不是舍不得呀?”女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伤口,她依旧温柔地笑着,继续说道,“没关系的哦,爷爷,宝宝很乖的,就吃一只耳朵而已,不会让爷爷疼的哟。”

说罢,她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纸婴,那纸婴看起来脆弱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

男人抱着纸婴,缓缓地向前凑了凑,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张老头这才看清他的面容。只见男人的眼角挂着两行泪,那泪水却是诡异的红色,宛如血泪一般,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大爷,”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正常了一些,带着些许哀求的意味,“我们的宝宝……生下来就聋了,听不见任何声音……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找个灵光的耳朵,给宝宝装上……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吧……”

话音刚落,女人突然尖叫起来:“你别求他!宝宝饿了!直接去拿!”她猛地转过身,朝着三楼冲过来,脚步飞快,手里的小碗掉在地上,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在光带里蜿蜒成一条血蛇。

张老头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鞋柜上,鞋柜上的搪瓷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这声巨响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女人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张老头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再看,女人站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转角处,背对着他,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她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小碗,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红色液体,放进嘴里舔了舔,发出“啧啧”的声响。

“爷爷害怕了。”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说给怀里的纸婴听,“没关系,宝宝,我们等明天,明天爷爷出门,我们就去拿他的耳朵。”

男人抱着纸婴走过来,伸手揽住女人的肩,两人慢慢走回二楼,男人顺手关上了门,那道昏黄的光带消失了,楼道里又恢复了黑漆漆的一片,只剩下地上那摊红色的痕迹,在安全出口的绿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张老头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是要跳出来,左耳里嗡嗡地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那只一直很灵光的耳朵,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隐隐作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敢慢慢爬起来,扶着墙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二楼的灯还亮着,窗户上的深灰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却能看见里面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抱着什么东西慢慢摇晃,像是在哄孩子睡觉。偶尔有细碎的歌声飘上来,还是那句“宝宝快吃,吃了爷爷的耳朵就不聋啦”,只是声音更轻了,像是蚊子哼哼。

那天夜里,张老头没敢再睡觉。他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竹制痒痒挠,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他盯着猫眼,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女人就会出现在门外。

窗外的天空逐渐明亮起来,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给房间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仿佛是夜与昼的分界线,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楼道里开始有了一些细微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楼的王大爷起得最早,他的咳嗽声从楼下传来,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着。李老太也被这声音吵醒了,她打开门,倒水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张老头坐在床边,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随着天亮,那些让他毛骨悚然的诡异事情也会随之消失。然而,就在他慢慢站起身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李老太的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死人啦!快来人啊!二楼死人啦!”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张老头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坐着而有些麻木,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急忙冲向门口,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老头的心猛地一沉,他趿拉着拖鞋,跌跌撞撞地跑下楼。二楼的门大开着,里面围了不少人,李老太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指着屋里,浑身发抖。张老头挤进去一看,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男人和女人都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脸色青灰,眼睛圆睁着,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们的怀里,还抱着那个纸糊的婴儿,纸婴的嘴角沾着点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刚“吃”过东西。地上散落着一地的黄纸灰,还有很多纸糊的玩意儿,纸耳朵、纸眼睛、纸舌头,甚至还有一个纸糊的小心脏,上面用红墨水写着“宝宝的心脏”。

最让张老头头皮发麻的是,客厅的墙上,用红墨水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宝宝还饿,还要爷爷的耳朵。”

警察很快就来了,拉着警戒线,把看热闹的人都挡在了外面。穿白大褂的法医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男人和女人的尸体,眉头皱得紧紧的。张老头站在警戒线外,浑身发抖,他想起昨夜女人说的话,想起那个纸糊的婴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张,你咋了?脸色这么白?”王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也有些发颤,“你不知道,法医刚才说,这两口子……死了至少三天了!”

“三天?”张老头的声音像被掐住的公鸡,“不可能!昨天夜里我还看见他们了!还听见他们唱歌了!”

王大爷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老张,你是不是吓糊涂了?法医还能说错?他们身上都长尸斑了,肯定死了好几天了。”

张老头说不出话来。死了三天?那他这三天夜里听见的摇篮曲,是谁唱的?他看见的男人和女人,又是谁?

这时,两个警察抬着一个黑色的箱子从屋里走出来,箱子上沾着不少黄纸灰。张老头的眼睛突然瞪圆了,他看见箱子的缝隙里,露出来一个纸糊的玩意儿,是个纸糊的老头,穿着一件灰外套,和他常穿的那件一模一样!纸糊老头的左耳处,挖了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挖走了。

“那是什么?”张老头颤抖着手指,指着那个箱子,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站在一旁的警察,顺着张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箱子静静地放在角落里,显得有些破旧。警察眉头微皱,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

随着箱子盖的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警察定睛一看,箱子里竟然堆满了纸糊的东西,有纸糊的小人、纸糊的动物,还有一个纸糊的人像,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这是什么?”张老头的声音愈发颤抖,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纸糊的人像,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警察观察了一下纸糊的人像,然后对张老头说:“从这纸糊的人像来看,应该是照着某个人做的。”

张老头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顿时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却发现那只耳朵已经完全失去了听觉,周围的世界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一片死寂。

警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张老头的异样,他继续在箱子里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过了一会儿,警察直起身子,看着张老头,语气严肃地说:“大爷,你跟我去做个笔录吧。”

张老头像是没听见警察的话一样,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警察见状,轻轻推了他一下,张老头这才回过神来。

“大爷,你确定你昨夜看见他们了?”警察一脸狐疑地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直直地落在张老头身上,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

张老头被警察这么一问,心里更加焦急,他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我确定!我真的看见了!他们就站在那间屋子里,怀里还抱着一个纸婴,嘴里还念叨着要吃我的耳朵呢!”

警察看着张老头激动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大爷,这不可能啊。根据法医的鉴定,他们已经死了三天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怎么可能在昨夜还活动呢?”

张老头一听,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警察见张老头如此笃定,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让张老头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并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会再联系他。

张老头签完字后,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警察局。然而,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多少。一路上,他都在回想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越想越觉得害怕。

回到家后,张老头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把门反锁上。然后,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挂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挂钟的指针慢慢地转动着,终于,它指向了十二点。

张老头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时间点,正是昨晚他看到那两个诡异身影的时候。

客厅里异常安静,静得连张老头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左耳里,原本总是会传来那首诡异的摇篮曲,但此刻,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屋里。他抬头看向窗户,窗户上拉着窗帘,却能看见窗帘后面,有个模糊的影子,正抱着什么东西慢慢摇晃。

“宝宝,爷爷的耳朵好吃吗?”一个黏糊糊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仿佛有人紧贴着他的左耳,轻柔地低语。

张老头悚然一惊,猛地回过头去,但身后空无一物。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剧痛如闪电般袭来,直击他的左耳。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他的耳朵里疯狂搅动,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耳垂。

张老头惊恐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左耳,却摸到了一手湿漉漉的液体。他定睛一看,那竟然是鲜血!他的左耳,不知何时,竟然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黑洞,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宝宝还要眼睛,”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在他的右耳边,“爷爷的眼睛很亮,给宝宝当眼睛好不好?”

张老头浑身一颤,抬起头,望向窗户。只见窗帘正缓缓地被拉开,一个纸糊的婴儿正趴在窗台上,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婴儿的身体是用白纸糊成的,两个红墨水画的眼珠圆滚滚的,死死地盯着张老头,嘴角还沾着一丝鲜血,正是他左耳的血!

在纸婴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他们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眼睛圆睁着,毫无生气,就像张老头昨晚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两个人一样。

“爷爷,我们来拿你的眼睛了。”女人笑着说,声音尖锐又诡异。

张老头尖叫一声,倒在沙发上,再也没起来。

后来,这栋老居民楼里的人都搬走了。有人说,张老头死的时候,眼睛不见了,左耳也不见了,怀里抱着那个纸糊的婴儿,纸婴的眼睛和耳朵处,各沾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也有人说,每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三楼的窗户上便会悄然浮现出三个身影。那是一个纸糊的婴儿,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他们紧紧地抱着纸婴,缓缓地摇晃着,仿佛在哄孩子入睡一般。而在这静谧的午夜时分,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细细的歌声:“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这诡异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楼下的老槐树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它的叶子落得一年比一年早,仿佛被某种力量摧残着。有一次,一个捡垃圾的老人路过这里,偶然间瞥见树底下散落着许多纸糊的玩意儿。有纸耳朵、纸眼睛、纸舌头,甚至还有一个纸糊的老头,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却没有左耳,也没有眼睛。

风一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竟像是在跟着哼唱那首诡异的摇篮曲:“宝宝快吃,吃了爷爷的……”这恐怖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仿佛那纸糊的老头正从黑暗中凝视着路过的人,让人不敢多停留一刻。

歌声像幽灵一样,在老居民楼的上空游荡,仿佛它有自己的生命和意志。它缠绕在每一扇紧闭的门窗上,似乎在试图钻进房间里,与里面的人交流。路过的人们都能听到这诡异的歌声,它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人们的耳朵紧紧拉住,让人无法忽视。

有人说,那对夫妻和张老头的灵魂,都被那个纸糊的婴儿给缠住了。他们被困在一个无法逃脱的噩梦中,夜夜唱着摇篮曲,等待着下一个“零件”送上门来。这个说法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这栋老居民楼里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

还有人说,那个纸糊的婴儿并不是普通的婴儿,而是一个讨债的小鬼。它需要收集一百个耳朵、一百个眼睛和一百个舌头,才能投胎转世。而这栋老居民楼,就成了它的“零件库”,每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可能成为它的目标。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些说法到底是真是假。真相被深深地掩埋在这栋老居民楼的阴影之中,让人无从探究。人们只知道,每当午夜十二点,那首《午夜摇篮曲》就会像时钟一样准时响起。那细细的、软软的歌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在召唤着什么未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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