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秦剑还插在量子漩涡的边缘，剑身微微震颤。观星台地面裂开数道缝隙，浑天仪外壳渗出蓝色光流，像细小的河流沿着台阶向下蔓延。陈砚站在原地，手未松开剑柄，胎记仍在发烫，但攻击停止了。
空中战舰残骸缓缓下坠，最后几缕电弧从母舰断裂处熄灭。章邯从高空落下，双膝触地，铠甲上的电磁纹路逐渐暗淡。他抬头看向高台，陈砚对他点头。
韩谈的声音从钱庄方向传来，通过神经链接直接传入中枢：“财政系统稳定，十三郡数据已同步。”
陈砚拔出定秦剑。剑刃收回鞘中时发出一声轻响。他转身面向浑天仪，将剑插回底座凹槽。机械结构启动，星图重新凝聚，不再是战斗模式的红光警报，而是转为稳定的青白色光网。
百姓开始从街道聚集到广场。他们没有喧哗，只是安静地站着。有人揉了揉眼睛，发现能看清百步外人脸上的皱纹。有人低头看自己的手，察觉皮肤下有微弱的光点流动。
陈砚走到高台边缘，抬起双手。人群立刻安静。
他说：“昨夜一战，不是我胜，是你们胜。”
没人回应。他们还在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他继续说：“你们用眼睛反射光束，用身体传导电流，用意识连接系统。这不是神迹，是你们自己长出来的能力。”
台下有人抬头看天。云层被风吹散，露出星空。那些星星的位置，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今日起，旧律废除。”陈砚取出一份竹简，展开，“新秦律第一条：凡我国民，皆享教育、医疗、安全之基本权。官吏任用，唯才是举，不论出身。”
他顿了顿，声音不变：“第二条：匠人可入仕，农者可参政，商贾纳税即公民。第三条：禁止私刑，判决须经三审，记录存于钱庄主账。”
竹简翻页的声音很轻，但在场每个人都听清了。
“第四条：科技研发列为国策，凡有发明，国家资助。第五条：军队职能调整，不再以征伐为主，改为守护城池、救灾维稳。”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目光投向右侧。
章邯走上高台。他脱下铠甲，放在地上。里面是一套深蓝色制服，肩章刻着“警”字篆文。腰间佩剑换成短棍与通讯器。
他站到陈砚左侧，单膝跪地：“玄甲军全体接受改制，愿为治安之力，昼夜巡行。”
陈砚伸手扶他起来。
百名士兵列队进入广场，同样换装。他们排成方阵，齐声宣誓：“守城护民，职责如山。不辱使命，不负所托。”
声音落下时，远处传来钟声。三响，清晰而稳。
韩谈没有来现场。但他控制的钱庄全息界面升空，悬浮在咸阳上空。无数光链交织，组成动态账本。一笔笔交易实时更新，税收、粮储、工程拨款全部公开。
一个老人颤抖着手，在街头终端输入申请。他想修缮房屋，系统立即评估信用等级，三秒后批准贷款。金额不大，但全程无人干预。
围观的人群发出低语。他们第一次看到钱是怎么“活”的。
陈砚看向浑天仪。他按下启动键。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入大气层。星图扩展，覆盖整个大陆轮廓。接着是海洋、岛屿、远方的陆地。秦字旗的虚影出现在各大洲边缘，随风飘动。
这时，浑天仪核心再次嗡鸣。
光流重组，云姜的投影出现在星图中央。她穿着融合素纱与金属纤维的医袍，手腕缠绕着柔性显示屏。手中握着放大版听诊器，顶端旋转着微型齿轮。
她说：“基因优化计划已完成。全国十三郡，新生儿先天缺陷率为零。慢性病发病率下降九十二。平均寿命提升五十年。”
人群骚动。老年人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她调出一组数据流。画面显示一位百岁老人正在田里耕作，动作灵活。另一位患者摘下呼吸面罩，自主行走。最后定格在一个婴儿身上，瞳孔泛着淡淡的青光。
“这不是改造。”她说，“是唤醒。你们本就有这样的潜力。”
投影刚落，浑天仪再度震动。
新的影像浮现。这次不是数据，而是一场婚礼。
教堂穹顶绘着秦篆符文，宾客佩戴机械义眼，桌上摆放着微型浑天仪模型。音乐响起，是《秦风·无衣》改编的旋律，节奏舒缓。
新娘穿着绣有星轨图的白裙，缓缓走向礼台。她掀开面纱，露出云姜的脸。
镜头转向新郎。
他穿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枚微型徽章——正是浑天仪的缩略图案。他的五官清晰，眉骨、鼻梁、唇角，和陈砚一模一样。
全场寂静。
陈砚站在高台上，望着那个“自己”。
他知道那不是幻象。那是另一条时间线的真实片段。那个人选择了回去，完成了回归之路。而他留了下来。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他完成了我没走完的路。”
没有人追问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只看见陛下看着天空中的婚礼影像，脸上没有嫉妒，也没有遗憾，只有一种沉静的确认。
他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不是替代谁，也不是成为谁。
而是让这一切变得可能。
他抬起手，指向夜空。
“点燃万民灯。”
命令下达瞬间，咸阳每户门前亮起一盏灯。灯光汇聚，形成巨大光阵。四字浮现：科技治世。
这四个字升入高空，与星图融合。大地轮廓被照亮，每一座城市都有光点闪烁。铁路、水渠、工厂、学校，全都连接成网。
章邯站回陈砚右后方，低声说：“警察体系已部署完毕，三百六十个辖区全部联网。”
韩谈的声音接入系统：“量子货币首发成功，第一笔交易已完成，购买者是一名铁匠，买的是新型熔炉。”
陈砚点头。
他最后环视四方，朗声道：“今日非朕登极，乃华夏新生。从此山河不老，智火长明！”
话音落下，浑天仪全面激活。全球地形图完全展开，秦字旗在各大洲虚影上依次升起。北极、南美、非洲内陆，所有人类聚居地都被纳入这张文明网络。
百姓开始欢呼。老人拉着孩子的手，指着天空中的星轨。年轻人相互拥抱，眼中泛光。街头有人自发唱起歌谣：“书同文，车同轨，命同长，心同炽。”
歌声扩散，越传越远。
陈砚站在高台中央，冕服未脱，神情肃穆。他望向婚礼影像消散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圈微弱的光晕。
他忽然抬手，摸了摸左胸。
衬衫下的胎记还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