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毒渊的闷响越来越近,像是有巨兽在渊底不停冲撞,连地面都跟着轻轻震颤。狗剩攥着怀里的守脉玉,那丝藏在玉纹里的淡红愈发明显,甚至顺着他的指尖,往他的手腕上爬,只是被他袖口遮住,没人察觉。 张萨满正领着村民在村四周撒艾草灰,见狗剩站着不动,便喊道:“狗剩,快来帮着撒灰!这艾草灰混了朱砂,能暂时挡住怨母的怨气!”狗剩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接过艾草灰袋,可手里的动作却有些发僵——手腕上的淡红已经缠到了小臂,像条细红蛇,凉得刺骨。 他悄悄用另一只手按住小臂,想把那丝红压下去,可刚碰到,怀里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渊底的闷响竟瞬间停了。众人都愣住了,风丫抬头看向阴毒渊的方向:“怎么突然没声音了?不会是要耍什么花样吧?” 张萨满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对着阴毒渊的方向照去。铜镜里本该映出乌云,可此刻却泛着一层淡红,红雾里隐约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正贴着渊壁慢慢往上爬,影子周围缠着无数红丝,像极了之前缠在玉佩上的那些。 “不好!它在爬渊壁!”张萨满的声音发颤,“怨母要出来了!” 村民们瞬间慌了,有人转身就要往家里跑。山魁赶紧举起斧头,大声喊道:“都别跑!阵还没破,咱们守住阵脚,就能挡住它!”可没人敢停下,混乱中,有人不小心踩翻了艾草灰盆,灰撒了一地,村西头的阵脚瞬间露出了空隙。 就在这时,渊底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一道红雾从渊口喷出来,顺着风往村里飘。红雾所过之处,地里的庄稼瞬间枯萎,连路边的野草都化作了黑灰。“快躲!”张萨满将铜镜挡在身前,铜镜的光与红雾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铜镜竟裂开了一道缝。 狗剩突然感觉怀里的玉佩像烧起来一样烫,手腕上的淡红猛地钻进他的皮肤,顺着血管往胸口爬。他疼得弯下腰,指尖死死攥着玉佩,玉面上的淡红彻底亮了起来,竟和渊口飘来的红雾连成了一线! “狗剩!你怎么了?”风丫跑过来扶他,却见狗剩的胸口泛着淡红,像有东西在皮肤下游动。“是玉佩!”风丫惊呼,“玉佩在引怨母的气!” 张萨满赶紧跑过来,掏出桃木剑就要往玉佩上刺,可刚举起剑,就被狗剩拦住:“别刺!刺了玉佩,阵就没了!”狗剩咬着牙,强行忍着疼,将镇魂片掏出来,按在胸口的玉佩上。镇魂片的红光瞬间暴涨,与玉佩的淡红撞在一起,狗剩疼得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了血。 红雾突然停在了村口,像是被镇魂片的红光挡住,可渊底的嘶吼声却越来越近,那巨大的影子已经爬到了渊口,两只泛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村里的方向——准确地说,是盯着狗剩胸口的玉佩。 “它要的是玉佩!”张萨满突然明白过来,“怨母的气息藏在玉佩里,它要借着玉佩,把本体拉进村里!” 山魁扛着斧头冲到村口,对着红雾大喊:“有本事就出来!别躲在雾里装神弄鬼!”可红雾只是慢慢往他身边飘,山魁刚要挥斧头,就被风丫拽了回来:“别碰!红雾沾到就会被缠上!” 狗剩的意识开始模糊,胸口的玉佩和镇魂片还在较劲,红光和淡红在他胸口交织,像两条缠斗的蛇。他隐约听见怨母的声音,不是嘶吼,而是清晰的低语,顺着玉佩钻进他的耳朵:“把玉佩给我……我让你当巫脉村的新主人……” “别听它的!”张萨满赶紧掐了个诀,往狗剩的眉心点去,“它在勾你的魂!” 眉心一热,狗剩瞬间清醒了些。他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在玉佩上,玉佩的淡红瞬间退了些,可渊口的红雾却突然暴涨,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守住阵脚!”张萨满大喊着,将所有符咒都掏出来,往空中一撒,符咒燃起大火,挡住了红雾的去路。 风丫赶紧扶起狗剩,往槐树方向跑:“去槐树那!驱怨阵的核心在那,能暂时压住玉佩的气!”山魁也跟了过来,在后面挡住红雾。 刚跑到槐树下,狗剩突然停下脚步,胸口的玉佩竟自己从怀里滚出来,往槐树根的方向钻!“它要钻回树根里!”风丫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一把带着红丝的土。 玉佩钻进树根,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干上的新叶瞬间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枝桠上还缠着无数淡红的丝,像极了怨母的触须。渊口的红雾突然加快速度,顺着红丝往槐树方向爬,那巨大的影子也开始往村里移动,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缝,缝里冒出淡红的气。 “完了……”张萨满看着这一幕,脸色惨白,“玉佩引着怨母,借了槐树的阵气……它要彻底出来了……” 狗剩看着摇晃的槐树,突然想起爹当年埋在树根里的护心根——那里面不仅有爹的血,还有巫脉村最后的守护咒。他猛地掏出腰间的匕首,往槐树根最粗的地方刺去:“爹的血还在!我用守护咒镇它!” 匕首刺进树根,鲜血顺着树根渗出来,正是当年护心根里的血!鲜血刚碰到玉佩,玉佩突然发出“嗡”的一声,红光暴涨,树干上的红丝瞬间被红光烧成灰烬。渊口的红雾也停住了,那巨大的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慢慢退回到渊底。 玉佩从树根里滚出来,落在狗剩的脚边,玉面上的淡红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和镇魂片融合的纹路,只是纹路里,多了一道极细的红痕,比之前的淡红更暗,藏在玉纹深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狗剩捡起玉佩,瘫坐在地上,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张萨满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总算挡住了……怨母退回渊底,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风丫递过来一碗水:“喝口水缓一缓,你刚才差点被怨母勾了魂。” 山魁看着恢复平静的村口,松了口气:“这下总该安生了吧?” 狗剩喝了口水,握着手里的玉佩,指尖触到那道极细的红痕,心里却没有踏实——他知道,怨母没有退走,只是暂时被挡住了。那道红痕里,藏着怨母最核心的气息,跟着玉佩,留在了村里。 秋风又吹过,槐树的枝桠晃了晃,像是在叹息。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落在玉佩上,那道红痕在阳光下轻轻闪了一下,又很快藏进了玉纹里。 狗剩把玉佩揣进怀里,抬头看向阴毒渊的方向,渊口的红雾已经散去,可他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还在等着,等着玉佩里的红痕慢慢滋长,等着下一个机会,彻底冲破渊壁,把整个村子,拖进阴毒的深渊里。 而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