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无法言说的真相
“陆司辰，你谈完了吗？医生说我爸爸的情况稳定了很多！还有……我好像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
林微漾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这声音曾经是陆司辰黑暗中最温暖的光，此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剜在他的心口。
告诉她？
那个足以让她世界崩塌的、关于她身世的可怕猜测？
还是用谎言粉饰太平，将这致命的秘密永远埋藏？
无论哪种选择，都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她。区别只在于，是让她在真相中毁灭，还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他的欺骗而恨他入骨。
陆司辰握着手机，站在老宅外刺眼的阳光下，却感觉置身于冰窖之中。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陆司辰？你在听吗？”电话那头，林微漾疑惑地问道。
“……在。”陆司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谈完了。林伯伯情况稳定了？太好了。”
他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伪装的轻松，但紧绷的声线还是泄露了他此刻极度的不自然。
“嗯！”林微漾并未察觉异常，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小的雀跃，“你那边……顺利吗？你爷爷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陆司辰几乎是立刻否认，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爷爷……理解了我的选择。他答应，不会再让任何人干涉我们。”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隐藏了那之后掀起的、更恐怖的风暴。
“真的吗？！”林微漾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仿佛阴霾的天空终于透出了一丝金色的阳光，“那……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含义，陆司辰听得懂。那是关于未来的期盼，是关于苦难终于过去、可以携手向前的憧憬。
而这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陆司辰的心上。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无法给她更多的承诺，甚至无法确定，他们是否还有所谓的“未来”。
“太好了……”林微漾在电话那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声音里带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疲惫与释然，“陆司辰，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的感谢，真诚而沉重，压得陆司辰几乎喘不过气。
他配不上这份感谢。
他可能……正是那个带给她最大伤害的源头的……儿子，甚至可能是……哥哥。
“你刚才说，有件事忘了告诉我？”陆司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怕再听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啊，对！”林微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变小了一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妈妈以前，好像也是学工科的，而且……好像还在你爸爸当时任教的大学短暂学习过。我也是最近整理家里旧东西，看到妈妈一张很老的学生证才想起来的。是不是……挺巧的？”
轰——！
林微漾轻描淡写的话语，像一道惊雷，再次精准地劈中了陆司辰！
她知道了！
她虽然不知道那背后隐藏的肮脏秘密，但她已经触碰到了那个边缘！
巧合？
这世上哪有如此残忍的“巧合”？！
陆司辰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撞击着胸腔，带来阵阵闷痛。
“是……是吗？”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我……我没听我爸提起过。”
他必须立刻结束这场通话！在他彻底失控之前！
“可能时间太短了吧，我妈没多久就因为家里出事退学了。”林微漾并未察觉他的异常，反而安慰道，“我就是觉得……好像我们之间，真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联系呢。”
她的话语天真而温暖，却像最锋利的刀刃，凌迟着陆司辰的灵魂。
“微漾，”陆司辰猛地打断她，声音急促而沙哑，“我这边……还有点急事要处理，晚点再打给你，好吗？”
他不能再听下去了。每一秒，都是煎熬。
“……哦，好。”林微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应道，“那你先忙，别太累。”
挂断电话，陆司辰像是打了一场恶仗，浑身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却映不出一丝血色。
她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
而他却不能，也不敢，将她拉入那绝望的深渊。
他该怎么办？
去找父亲对质？逼迫他承认那段过往？
还是……去做那个该死的亲子鉴定，用最科学也最残酷的方式，来宣判他们的关系？
无论哪一步，都意味着要将那血淋淋的伤口彻底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陆司辰抬起头，望着远处蔚蓝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他刚刚为了他们的未来，几乎赌上一切，与家族抗争。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可能是一条从一开始就走不通的死路。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又回到了医院附近。
他站在街对面，望着林微漾病房的那扇窗户。他知道，他此刻最应该做的，是立刻转身离开，离她越远越好，直到他弄清楚那个可怕的真相。
然而，他的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分毫。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痛苦挣扎之际，一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的父亲，陆景深，正步履沉重地，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陆景深显然也看到了他，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陆景深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愧疚、痛苦、挣扎，还有一丝……决绝。
他朝着陆司辰，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义无反顾地，踏进了医院的大门。
他要去哪里？他要去见谁？林微漾？还是……杨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