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乃平听着,心里头却是另一番盘算。
他看着孙雾那副恨不得立刻将萧鼎碎尸万段的样子,再想想萧鼎在校场上那煞气腾腾的模样后颈脖子就有点发凉。
给姐姐写信告状?
说得真轻巧!
萧鼎那个疯子要是知道自己在背后捅他刀子,万一狗急跳墙….说不定真敢把自己这个国舅爷给“咔嚓”了!
潘雪松许诺的好处再好,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远水解不了近渴,萧鼎的刀可是随时能架到自己脖子上的!!
他心里对孙雾本就存了一肚子怨气,觉得都是这老小子自作聪明才惹来这顿打还连累自己丢人现眼。
现在还想撺掇自己去硬碰萧鼎那块铁板?
当他丁乃平是头猪吗?
不过面上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拍着胸脯(当然,是虚拍)保证道:
“孙先生所言极是!萧鼎他欺人太甚!”
“本官这就回去修书,定要将他在漠城的恶行一五一十地告知贵妃姐姐和陛下!”
“你就安心养伤,此事包在本官身上!”
孙雾见他答应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信要怎么写,措辞要如何严厉等等….这才疲惫地重新趴好。
丁乃平又敷衍地安慰了两句,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小厮离开了这充满怨气的房间。
一出院门,丁乃平脸上的义愤填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和精明。
他对手下吩咐:
“去库房里再挑两根老参给孙先生送来,让他好好补补。”
丁乃平做足了表面功夫。
回到自己的书房,丁乃平往太师椅里一瘫,翘起二郎腿对心腹管家抱怨:
“孙雾这厮自己惹了一身骚,还想拉着本官去触萧鼎的霉头?”
“他当本官是二傻子呢!”
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那……太尉,给贵妃娘娘的信……”
“写个屁!”丁乃平没好气地哼道,“这事儿能随便写信吗?”
“萧鼎在军中的根基还有他在都城那些老部下的关系,是那么好惹的?”
“万一弄巧成拙,你说倒霉的是谁?”
“本官才不干这赔本买卖!”
他优哉悠哉地呷了口刚沏好的热茶,眯着眼道:
“他孙雾愿意躺着养伤,就让他躺着去吧。”
“咱们啊,先按兵不动看看风向再说。”
“潘大人那边……哼,天高皇帝远,先把眼前的日子过舒坦了要紧。”
至于孙雾那边怎么交代?
丁乃平压根都没放在心上。
一个躺在床上动不了的幕僚,还能跳起来咬他不成?
先糊弄着呗。
他打定主意在摸清萧鼎更深的态度和京中的确切风向之前,绝不会轻易掺和这趟浑水。
保住自己的小命和富贵,才是顶顶要紧的。
将军府,东厢小院。
第二天,韩麟果然准时来了。
他还是是那副沉稳寡言的样子,穿着便于活动的劲装。
“凌姑娘,将军吩咐,由末将来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
韩麟开门见山,没有多余寒暄。
凌笃玉换上了陶妈找来的深蓝色劲装,头发也紧紧的束在脑后。
她对着韩麟认真行了一礼:
“有劳韩统领。”
韩青点点头,没有废话直接开始:
“姑娘昨日与将军交手,反应迅捷,出手果决这是长处。”
“但发力技巧,步伐转换以及对敌时的气息调节尚有不足。”
“今日,我们先从最基础的步伐和发力开始。”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示范。
动作虽不快却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如何蹬地,如何转胯,如何将全身的力量拧成一股通过手臂传递到拳脚或兵器上。
凌笃玉学得极其专注,她知道自己欠缺的就是这些系统的东西。
她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拼命吸收着韩麟传授的每一个要点。
凌笃玉记忆力强,悟性也高,往往韩麟示范一遍她就能模仿个七八分像,只是在力量和熟练度上还差得远。
“不对,腰要沉,力从地起。”韩麟偶尔会出声纠正,手指虚点她发力不对的位置,“肩膀放松,不是用胳膊的蛮力。”
凌笃玉便一遍遍地调整,重复练习同一个动作直到肌肉发酸,额角见汗也毫不懈怠。
她深知这些基础才是未来保命的根本。
休息的间隙,韩麟看着默默擦汗眼神却越发清亮的凌笃玉,心中暗赞。
“这姑娘不仅能吃苦,心思也沉得住气,是块好材料!”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韩麟准时结束教导:
“今日就到这儿,姑娘回去后可将方才的步伐和发力之法自行练习,熟能生巧。”
“我晓得了,多谢韩统领指点。”
凌笃玉再次行礼,态度恭谨。
韩青离开后,凌笃玉并没有立刻回房休息。
她留在小院里按照韩青教的方法,又开始一遍遍地练习起来。
阳光照在凌笃玉认真而执着的脸上,那纤细的身影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这是萧鼎给她的机会,也是她必须抓住的稻草。
变强,是自己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