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猩红色的巨大笑脸。
用鲜血画成的。
它突兀的，蛮横的，硬是贴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苏眠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刚举起撬棍，准备发表的慷慨陈词，就这么死死的卡在喉咙里。
不上。
不下。
憋屈。
还很惊悚。
【卧槽！】
【开幕雷击是吧？！】
【A+级副本的欢迎仪式就这么硬核的吗？！连个缓冲都没有的吗？！】
【这笑脸画的，跟毕加索喝了三斤假酒后的作品似的，太抽象了，让人想报警！】
他的大脑疯狂报警，身体却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本能先于思考。
左手的铁锅盖，一下就举到了自己脸前。
他企图用这薄薄一层铁皮，抵御来自三楼那充满恶意的凝视。
直播间，寂静了零点三秒后，瞬间爆炸。
【我靠我靠我靠！！！那是什么玩意儿？！】
【来了来了！经典红衣白脸笑嘻嘻！主播危！】
【前面的别瞎说，那明明是血脸黑窗户！】
【笑死，主播上一秒还豪气干云，下一秒就举锅自尽了！这肌肉记忆，绝了！】
【宗主别怕！用你的撬棍给它开个光！】
【完了完了，我今晚要做噩梦了，那笑脸好像在看我！】
弹幕的疯狂，半点没法缓解苏眠心里的冰凉。
就在这时。
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于他脑海中响起。
死神的宣判。
【规则二：游戏区域内，所有工作人员，既是你的敌人，也是你的钥匙。】
【规则三：完成诊断，才能找到病源。】
【祝您。。。游戏愉快。】
三条规则。
三座大山，轰然压下。
眼见不为实。
工作人员是敌是友。
完成诊断才能找到目标。
【我愉快你个大头诡啊！】
苏眠在心里疯狂咆哮。
【这规则说了跟没说一样！典型的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是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颤抖的手，拿起了对讲机。
“咳咳。。。各，各单位注意！”
“情况有变！原定的潜伏渗透计划，改为强攻。。。啊不，团队协作！”
“所有人，到我这里集合！”
他的话音刚落。
身边的空气，开始出现扭曲。
最先出现的是伽椰子。
她无声无息的从地面一片阴影中长了出来，歪着头，看着三楼那个血腥笑脸，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声。
那里面全是同行间的审视。
紧接着，楚人美抱着她的小音箱，轻飘飘落在苏眠另一侧。
她皱着眉，眼神里是不悦，一个艺术家被冒犯了。
僵尸叔叔则是“咚”的一声，直接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落地砸出两个浅坑。
他呆呆的举着自己的锅盖，和苏眠凑了个同款。
最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花子从一棵大树的树干里穿了出来，手里拿着那盒十二色蜡笔，指着三楼的窗户，兴奋的对苏眠喊：
“老板！你看！有人在墙上乱画画！”
“我们是不是可以扣他工资！”
苏眠：“。。。”
【好家伙，企业文化已经深入骨髓了是吧！】
看着自己这支画风清奇的王牌之师，苏眠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莫名其妙就安定了下来。
怕个毛！
我这边可是恐怖片全明星阵容！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摆出了cEo的架势。
“很好！全员到齐！士气高昂！”
“现在，我宣布，归墟集团第一次线下团建活动，正式。。。”
吱呀。
一声悠长又刺耳的噪音，打断了他的话。
住院大楼那扇紧闭的，布满铁锈的大门，自己打开了。
一个护士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干净的护士服，扎着马尾辫，长相甜美。
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无可挑剔，手里拿着一个写字板，对着苏眠他们，轻轻鞠了一躬。
“欢迎光临，请问。。。是来办理住院手续的吗？”
她的声音，温柔，甜美，亲和力十足。
可在这栋闹诡的精神病院里，这种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刷出一片“？”和“危”。
苏眠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规则二。。。工作人员。。。是敌是友。。。】
他看着那个笑的比天使还甜美的护士，只觉得自己在玩一场要命的狼人杀。
“不！”
苏眠挺直了腰板，把撬棍往身后藏了藏，一脸严肃。
“我们不是病人！”
“我们是新来的行为艺术治疗专家团队！受到院方邀请，特地来为病人们进行心理疏导的！”
【对，行为艺术，我们这身打扮，可太行为了！】
小护士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原来是专家老师们，失敬失敬。”
她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院长已经在等你们了，请跟我来。”
“请先在这里，登记一下各位老师的专长，方便我们后续安排治疗课程。”
她递上了手里的写字板。
苏眠接过写字板，低头一看，两眼当场就黑了。
那是一份专家能力评估表。
上面只有三个问题。
1. 您认为，用头撞墙，和跟空气吵架，哪一种行为更能体现后现代主义的解构精神？
2. 您擅长以下哪种治疗方式？A. 催眠（物理） b. 电击（友情价） c. 脑叶切除术，本店招牌
3. 请在下面空白处，画出您心中的世界。
苏眠：“。。。”
【我特么。。。】
【这评估表，是魔鬼设计的吧？！】
【这哪是能力评估，这分明是病情诊断啊！】
他拿着笔，手抖的快要握不住。
直播间里竟然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宣布，这是我今年见过最离谱的入职登记表！】
【快！宗主！给他们画一个！就画你老婆！】
【问题三不是送分题吗？直接让花子来啊！】
【我觉得宗主应该选c，毕竟他突出一个没头脑。】
苏眠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直击灵魂的拷问。
就在这时。
那个一直微笑着的小护士，抬起了头。
她的嘴，裂开了。
以一个违反物理定律的弧度，向上咧开，一直延伸到了耳根。
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瞬间被墨水染黑，成了两个深潭，看不到一点光。
浓稠的恶意从她身上爆开，几乎成了实体！
“老师。。。”
她的声音变了，好几个音调叠在一起，拖长了问：
“为什么。。。不写呢？”
“是觉得。。。我们的问题，不够专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