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面近乎垂直、高达七八米的湿滑岩壁,林小风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岩壁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滑腻的青苔和不知名的粘稠地衣,仿佛泼了一层油,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缝隙或凸起。而那簇在岩壁顶端、在稀薄而朦胧的阳光下闪烁着梦幻般七彩光泽、散发着浓郁奇异香气的灯笼椒,此刻却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直接徒手攀爬?这无异于痴人说梦。没有专业的攀岩工具和经过长期训练的技巧,强行尝试的结果只有一个——从这滑不留手的岩壁上摔下来,轻则重伤,重则直接殒命在这与世隔绝的深谷之中。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谷底那混合着腐殖质、水汽和奇异椒香的空气,开始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扫过水潭边、岩壁脚下以及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最终,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了水潭边缘那片茂盛生长的藤蔓植物上。这些藤蔓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有成年人的手腕般粗细,表皮呈现出深褐色,布满了粗糙的纹理,看起来极其坚韧有力,如同一条条巨蟒缠绕在水边的巨石和枯木上。
“有办法了!”一个清晰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快步走到水潭边,避开那些潜伏在水下的危险,小心翼翼地挑选了一根看起来最为粗壮、长度也绝对足够延伸到岩壁顶端的古老藤蔓。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小刀,锋利的刀刃对准藤蔓与根部连接处,用力切割下去。藤蔓的纤维异常坚韧,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其彻底割断。
接着,他在地上寻找了几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石片,开始仔细地清理这根新鲜藤蔓。他刮掉表面的毛刺和残留的细小枝叶,将其打磨得相对光滑,避免在后续使用中割伤手掌。很快,一根长度超过十米、颇具分量的简易“藤索”便制作完成了。
但这还不够。如何将藤索送到七八米高的岩壁顶端并固定住,才是关键。林小风的目光再次扫视地面,很快找到了一块重量适中、形状也比较规整、便于捆绑的长条形石块。他将藤索的一端牢牢地、反复地缠绕在石块的中部,打了一个极其结实的、即使承受巨大拉力也不会松脱的水手结,制作成了一个原始的“抛绳器”。
他后退到距离岩壁约五六米远的地方,双脚稳稳踩在湿滑的苔藓地上,掂量了一下手中藤索和石块的重量,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锁定岩壁顶端那棵从缝隙中顽强生长出来的、碗口粗细的小树——那是他唯一可能借助的固定点。
第一次尝试!他用力将绑着石块的藤索向上抛去!石块带着藤索划出一道弧线,可惜角度偏了一些,擦着岩壁的边缘无力地坠落下来,溅起一片水花。
第二次!力度稍显不足,石块在距离小树还有一米多的地方就势能耗尽,颓然落下。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林小风毫不气馁,一次次地调整着抛掷的力度、角度和出手的时机。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和衣背,顺着他专注的脸颊滑落。手臂因为反复的、爆发性的抛掷动作而变得酸麻肿胀,但他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盯着上方那个目标。时间如同指间沙,飞速流逝,距离“烈焰挑战”开始只剩下最后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必须尽快拿到辣椒,然后日夜兼程赶回省城!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就在他感觉手臂快要抬不起来的时候,终于!
“嗖——啪!”
绑着石块的藤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越过了那棵小树的树干,然后在下落的过程中,依靠惯性缠绕了几圈,紧紧地卡在了树干与岩壁的夹角处!
“成功了!”林小风心中一阵狂喜,但他立刻压下激动,谨慎地用力拉扯了几下藤索,确认其缠绕得足够牢固,能够承受自己的体重。虽然那棵小树的位置距离七彩灯笼椒还有一小段横向距离,但这已经是眼下所能达到的最佳结果了。
他将沉重的行囊卸下,放在水潭边一块干燥的巨石上,只将那个珍贵的样品袋和多功能小刀贴身携带。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粗糙的藤索,双脚蹬在湿滑的岩壁上,开始向上攀爬。
这绝对是一场对意志和体力的严峻考验。岩壁湿滑得超乎想象,脚下根本找不到任何可靠的着力点,他几乎完全依靠双臂的力量,交替拉动身体,以及藤索的牵引,像一只笨拙的尺蠖,一点点艰难地向上挪动。冰冷潮湿的雾气紧紧包裹着他,岩壁上滑腻的苔藓不断蹭过他的身体,带来阵阵寒意。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手臂和肩膀的肌肉传来撕裂般的酸痛感,每一次向上移动一寸,都感觉无比漫长。
但他心中有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他——必须拿到七彩灯笼椒!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上方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耀眼的七彩光芒上,那奇异的香气也愈发浓郁,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不断刺激着他疲惫的神经,让他保持清醒。
近了,更近了!
他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如同 miniature 灯笼般的果实表面细腻的纹路,看到它们在微弱光线下折射出的迷人光彩。那香气直冲鼻腔,复杂而醇厚,带着一丝灼热,却又奇异地让人精神振奋,仿佛驱散了他一部分的疲惫。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簇辣椒翠绿而充满生机的枝叶!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他立刻用双腿紧紧绞住藤索,稳住晃动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空出双手。
他牢记着阿普老人的叮嘱——“取之有道,不可竭泽而渔”。他没有贪婪地摘取所有成熟的果实,而是借助小刀,极其小心地、有选择性地采摘那些颜色最为绚丽饱满、香气最为浓郁醇厚的辣椒。他特意挑选了不同成熟阶段的果实,从刚刚泛红的到完全呈现出七彩光泽的,大约摘了二十几个,小心翼翼地放入样品袋中,并仔细密封好。他留下了大部分果实,尤其是那些还处于青涩状态的,让这濒临绝种的奇迹之物得以继续繁衍,生生不息。
当最后一个辣椒被安全地放入贴身内袋的样品袋中时,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瞬间充盈了他的全身,仿佛所有的疲惫和艰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然而,就在他准备松一口气,开始向下撤离时——
“吼呜——!”
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原始野性的嘶吼,毫无征兆地从下方的浓雾深处传来!与此同时,他手中紧握的藤索猛地剧烈一震,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狠狠拉扯了一下!
林小风心中大惊,头皮一阵发麻!他立刻低头向下望去,但浓密如牛奶般的白雾严重阻碍了视线,他只隐约看到水潭边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体型异常庞大的黑影一闪而过,搅动了雾气,随即迅速消失在视野之外!
是生活在谷底的猛兽?还是……阿普老人口中那个守护着山谷、不喜外人打扰的神秘“山灵”?
无论是哪一种,都绝非善类!
强烈的危机感让林小风的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双手交替,抓住藤索,以最快的速度向下滑降!下降的速度远比攀登时快得多,粗糙的藤索与他手掌的皮肤剧烈摩擦,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他甚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血)从掌心渗出,但他根本顾不上了!逃命要紧!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落到地面,他甚至来不及检查手掌的伤势,一把抓起放在巨石上的行囊,转身就沿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向着山谷出口的方向发足狂奔!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那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嘶吼声似乎还在身后不远处回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浓雾中追赶着他!这更加刺激了他的求生本能,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崎岖湿滑、布满障碍的谷底奋力穿梭,依靠着记忆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来自七彩灯笼椒的奇异香气作为指引,拼命向着谷外冲去!
不知道狂奔了多久,直到周围的雾气明显变得稀薄,久违的阳光重新透过茂密的树冠缝隙斑驳地洒下,空气中那股甜腻中带着腥气的瘴味也几乎闻不到了,林小风才敢放缓脚步,扶着一棵古树粗糙的树干,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不止。
他回头望去,那片吞噬一切的乳白色雾海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如同一个诡异的梦境。
他成功了!他不仅找到了传说中的七彩灯笼椒,而且在那未知危险的威胁下,成功逃脱了!
他摊开血肉模糊、火辣辣疼痛的双手,看着掌心磨出的好几个血泡和擦伤,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而又无比兴奋的笑容。这点皮肉之苦,与怀中那份沉甸甸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收获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敢多做停留,他迅速辨认了一下方向,忍着掌心的疼痛,背起行囊,立刻踏上了返程的路。时间依然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赶在“烈焰挑战”正式开始前,回到省城!
珍贵的七彩灯笼椒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在万众瞩目的擂台之上,用这天地奇珍,来实践自己独一无二的“香辣”理念,与那位号称辣道无敌的“辣王”雷震天,进行一场决定命运的终极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