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真正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灿烂笑容。
吴碍悄悄伸出手，指尖勾住她的手指。
她没有躲开，反而用力回握。
吴碍犹豫了几秒，还是轻声开口。
“楠愈…今晚很开心，但时间不早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家。”
柳楠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黯淡了些，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指。
“回家？回哪个……你家吗？”
“我知道你不想回柳家。”
吴碍打断她，语气温柔却坚定。
“彻底闹翻、夜不归宿，只会让你爸更生气，反而断了转圜的余地。他毕竟是你爸爸，就算再强势，也会担心你的安全。
我们今晚已经赢了，他知道了你的想法，你也有了你妈妈的支持。慢慢来，别把他逼得太急。”
柳楠愈沉默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板。
她知道吴碍说的是对的，今晚的逃离像场美梦，但梦总要醒。
她最终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好…我听你的。”
吴碍打车送她回丽高王府，别墅里灯火通明，却透着比夜色更冷的压抑。
一进门，就看到柳程峰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堆满烟蒂，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
看到两人进来，尤其是看到柳楠愈那一身与离家时截然不同的、廉价的休闲打扮，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还知道回来！”
他的目光像刀一样刮过柳楠愈，又狠狠钉在吴碍身上。
“吴碍！你把她带去哪里了？弄成这副样子！你真以为我柳程峰拿你没办法？！”
怒斥声砸下来，吴碍下意识将柳楠愈护在身后，刚想反驳，却被柳楠愈拉住了手腕。
柳程峰看着女儿维护吴碍的动作，火气更盛，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口。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以后不准再踏进柳家一步！”
保镖立刻上前，架着吴碍往外拖。
柳楠愈急得大喊，却被柳程峰冷冷的眼神制止。
别墅客厅里，死寂蔓延，佣人早已躲得不见踪影。
柳楠愈脸色发白，紧紧咬着唇。
就在气氛快要凝固时，柳程峰像是耗尽了力气，又或许是看到女儿眼中那份熟悉的倔强。
像极了当年苏晚晴离开时的眼神，他重重坐回沙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长时间的沉默后，他再次开口。
声音沙哑了许多，带着一种复杂的、妥协后的无力感。
“罢了。”
他长长吐了口气，目光落在柳楠愈身上。
“我刚刚给你母亲打过电话了。”
柳楠愈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
“你不是铁了心要做偶像吗？”
柳程峰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我拦不住你，你妈妈的公司，我同意你去了。”
柳楠愈的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但是！”
柳程峰的语气陡然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柳家的女儿，做什么都必须是顶尖的！既然选了这条路，就给我做出样子来。我会让你妈妈给你安排最严格的训练，给你资源出道。”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昔：“出道后积累了名气和经验，再去国外读大学，管理和商业课也不能落下！这是我的底线，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看着女儿，眼神极其复杂。
有失望，有无奈，有担忧。
最终却都化为一句沉甸甸的、甚至带着一丝别扭的期望。
“无论是在闪光灯下，还是董事会里，我要看到你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祝你……成功。”
这场激烈的冲突，最终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柳程峰没有完全屈服。
但他终于第一次，为女儿的梦想，让开了一条狭窄却真实存在的路。
第二天，三里Soho公寓楼十五层，吴碍正趴在床上和柳楠愈打着电话。
“吴碍！我爸同意我去妈妈公司了！虽然还要我以后去国外读书，但他真的同意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和如释重负。
吴碍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龇牙咧嘴地倒抽着冷气，脸上却笑着。
“我就说……嘶……你爸他……其实还是在乎你的想法的……”
他一时忘了掩饰，抽气声漏了出来。
“你怎么了？”
柳楠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没事！”吴碍赶紧说，“刚睡醒有点落枕，那你就可以放心去追求你的梦想了！”
昨天吴碍被保安扔出去后，遭受了长达十分钟的暴揍。
“就是他玷污了大小姐，竟然还敢送上门来，给我打！”
“啊啊啊啊啊！各位叔叔，我是清白的！”
“清白？先阉了再说！”
“啊啊啊啊啊！打人别打脸啊！我是你们未来的姑爷，你们就不怕柳楠愈生气吗！”
这句话让保镖停了下来，互相看了看，犹豫不决。
“算了，还是柳董当家呢，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继续打！”
“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打了十分钟，吴碍才被放走。
柳楠愈似乎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没再深究，兴奋地跟他分享着早上的细节和母亲公司那边初步的安排。
两人聊了一会儿，柳楠愈那边似乎有人叫她。
“吴碍，我先不跟你说了，妈妈公司的经纪人过来了，要跟我谈接下来的训练计划，我得去排练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期待和干劲。
“好，快去快去！加油！”吴碍笑着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身体的疼痛感更加清晰地传来。
龇牙咧嘴地想去冰箱找点冰块敷一下，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他拿起来一看，是诗娴。
“晚上有空吗？蓝港那边有一家叫“火烧云傣家菜”的云南菜馆，听说还不错。”
吴碍想了想，晚上确实没事。
而且身上这伤也不好去找老八常屈他们瞎混，便回复了过去。
“行啊，几点？正好庆祝一下高考结束，这两天还没来得及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