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的狂喜如同奔涌的潮水,来得猛烈,去得也迅疾。李玄真很快便从那近乎癫狂的兴奋中沉静下来。他深知,境界的骤然提升并非终点,恰恰是另一段更为精细、更为重要征程的起点。中品琉璃丹带来的力量庞大而新奇,若不能彻底驯服、融会贯通,便如同孩童挥舞重锤,非但伤不了敌,反而容易伤及自身。
接下来的数日,水帘洞内再无惊心动魄的异象,唯有日复一日的沉凝与打磨。李玄真彻底沉下心神,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稳固全新境界、熟悉这身暴涨的力量之中。
他首先将神识沉入丹田,如同一位最耐心的工匠,细细感悟着琉璃金丹的每一次缓慢旋转。其内蕴的磅礴灵力流转不休,圆融自如,再无先前石丹那般晦涩迟滞之感。但他并不满足于此,而是尝试着以神念更精微地引导、分割、乃至压缩这股力量。起初,灵力如脱缰野马,稍加引导便汹涌澎湃,难以精确控制。他并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将神识化作万千细丝,小心翼翼地缠绕、梳理着每一缕奔流的能量,体会着其强度、速度、乃至那独特的琉璃丹火属性的细微变化。
这种练习枯燥至极,却至关重要。数日不眠不休的沉浸,他对自身灵力的掌控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从最初只能粗放地调动一大股灵力,到后来已能心念微动,便精准地分出一缕细若游丝、却凝练无比的琉璃灵力,指尖吞吐不定,如臂指使。
对肉身力量的熟悉亦是重中之重。金丹境的肉身经过地火灵髓和突破时的反复淬炼,早已远超筑基时期。他并未再对着瀑布挥拳,那等测试过于粗放。他更多的是在洞内狭小的空间里,练习对自身力量的极致收敛与爆发。时而如灵猫踱步,落地无声,气息尽敛,将全部力量收束于体内,不泄分毫;时而骤然发力,一拳击出,却在触及石壁前百分之一瞬猛地收住,拳锋带起的劲风却能精准地刮掉石壁上的一片苔藓,而岩石本身毫发无伤。这种对力量收发由心的掌控,远比单纯的破坏力提升更为艰难,也更为实用。
最大的惊喜,来自于对丹火的探索。
这一日,他盘膝而坐,掌心向上,意念集中。尝试着从琉璃金丹内引动那一丝独特的、融合了地火灵髓狂暴、冰魄石极寒以及那奇异生命之火特性的全新力量。
起初并不顺利,那力量似乎蛰伏于金丹深处,难以单独剥离。他耐心引导,以神念细细沟通,回忆着淬丹时冰火交织的微妙平衡感。
渐渐地,一缕极其微弱,却凝练无比的火焰,自他指尖缓缓升腾而起。
这火焰与他见过的任何丹火都截然不同。
它并非寻常的橘红或亮黄,也非地火灵髓的炽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般的色泽!火焰核心处似乎空无一物,却又扭曲着光线,边缘折射出淡淡的七彩光晕,美丽而诡异。它静静燃烧,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也没有散发出惊人的高温,反而有一种内敛到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李玄真小心翼翼地将神念探近,细细感知。
“好奇特……”
他发现,这琉璃丹火的温度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状态。火焰的核心,温度高得可怕,远超他认知中的金丹真火,那是一种极度凝聚、极度压缩的极致高温,仿佛能熔炼世间万物;而越是向外,温度却急剧下降,到了火焰的最外层,甚至带着一丝冰魄石般的森森寒意!
这并非简单的冷热交替,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矛盾却又统一的状态。极致的炽热被牢牢锁在内核,由外层的极致寒意所束缚、压缩,使得这火焰的能量没有丝毫外泄,全部内蕴于那看似平静的琉璃光晕之中。
他心中一动,取出一小块之前炼药剩下的、质地极为坚硬的“黑铁木”。这种灵木以耐烧着称,是低阶修士常用的燃料。
他将那缕微弱的琉璃丹火缓缓靠近黑铁木。
没有预想中的猛烈燃烧,甚至没有冒出青烟。琉璃火焰接触到木块的瞬间,就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冷油,悄无声息地…熔了进去!一个极其规整的圆形孔洞瞬间出现,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最精密的工具瞬间切割熔穿,而孔洞周围的木料,甚至连颜色都未曾改变,丝毫没有受到高温的波及!
李玄真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好强的穿透力!好极致的能量控制!”
这琉璃丹火,简直就是为炼器、破禁、以及…阴人量身打造的绝佳利器!其恐怖的高温完全内敛,集中于一点爆发,造成的破坏力极为可怕,且因为外层寒意的束缚,极难被外界感知察觉,用来偷袭或者破除一些防护禁制,效果恐怕会出奇的好。
他玩心大起,又尝试操控这琉璃丹火变化形态。心念微动,那缕火焰竟真的随之扭曲,时而拉长如针,时而铺开如薄纱,操控起来竟比之前的灵力更加得心应手,如臂指使,仿佛这本就是他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熟悉了基本操控后,他将目光投向了仍在角落沉睡养伤的大黑。大黑的伤势恢复速度不慢,但那些深可见骨的创口和受损的内腑,仍需时间。王铁柱的草药虽好,但毕竟只是凡俗手段。
“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他沉吟片刻,示意王铁柱取来一些品质最好的疗伤草药。他并未像传统炼丹师那般需要丹炉和复杂手法,而是直接伸出手指,那缕琉璃丹火再次浮现。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焰的温度,主要是利用其内核那极致的高温,瞬间将草药内的杂质煅烧汽化,只留下最精纯的药液精华。在外层寒意的包裹下,药液精华丝毫未被高温破坏活性,反而被进一步提纯。
很快,几滴翠绿欲滴、散发着浓郁生机药香的液体悬浮于他的指尖。
他将其滴入王铁柱早已准备好的清水碗中,清水瞬间化为碧绿色的药液,清香扑鼻。
“试试这个,给大黑擦拭伤口,或者喂它喝下一点。”李玄真将碗递给王铁柱。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用丹火提炼药物,效果如何,还需验证。
王铁柱依言照做,小心翼翼地将药液涂抹在大黑最深的几道伤口上。
药液触及伤口,大黑即使在沉睡中,庞大的身躯也似乎放松了一丝,伤口处的血肉仿佛被注入了活力,愈合的速度似乎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一点点。
“有用!老大!真有用!”王铁柱惊喜地低呼。
李玄真点点头,心中也颇为满意。这琉璃丹火的妙用,看来远不止于此。
数日的稳固与探索,让他对这中品金丹境的力量有了全新的、深刻的认知。这不仅仅是量的积累,更是质的飞跃,是对力量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掌控。此刻的他,若是再遇到当日在秘境中那名筑基巅峰的魔修,他有绝对的信心,无需任何花哨技巧,仅凭这身彻底稳固的力量和那诡异的琉璃丹火,便能将其正面击溃,甚至…碾压!
他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却温顺的力量,指尖琉璃火焰一闪而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这才像点样子。”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前路依旧凶险,但那“飞升是局”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新生的力量照亮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