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也不知过了多久,穿着元谋国大妈赠予的元谋国当地朱砂线明黄纹青竹色衣服的少年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觉得天色已晚,凉风习习。应该是土林的晚风将他吹醒了。
从昏迷中苏醒的少年,耳边萦绕着“瞿瞿瞿瞿”的清脆虫鸣声,他艰难地转动眼珠,那些之前饱和度达到极点的金色土林此时不再那么炫目耀眼,已经变成了灰黄色。
再循声细看,少年发现一只油光发亮的蟋蟀正趴在他身旁。
原来这只贪吃的小家伙一边津津有味地啃食着少年晕倒时从手中滑落的半只熏鸡,一边欢快地鸣叫着,那富有节奏的叫声仿佛在向同伴们发出盛情邀请:“快过来啊!这里有好大一份美味!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大家都来分享吧!”
或许正是这充满生机的虫鸣声,穿透了少年昏迷的意识迷雾,成为比晚风更重要的唤醒他的关键因素。
从昏迷中苏醒的少年,此刻正经历着一种恍如隔世的奇特感受。这种体验就像灵魂曾短暂离开躯体,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又重新归来。在这样的状态下,人的心灵会变得异常脆弱,充满无助与自怜的情绪。更残酷的是,少年现在身处干涸的荒野,周围找不到一滴水源。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加剧他脱水的危险,都在将他推向彻底死亡的深渊。
面对如此绝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要重返天水河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可是整整一天的路程啊!
一个已经被干渴折磨到晕厥的人,现在连挪动一步都困难重重,更别说要跋涉几十公里的漫漫长路了。
更何况,他早已迷失方向,根本分不清哪条路能带他回到生命之源的天水河。
更令人绝望的是,天色渐暗,黑夜即将降临,这无疑又给他的求生之路增添了新的障碍。
少年懊悔不已,他明明一直告诫自己不要远离河流溪涧,可今天却为了一时口腹之欲,被美味的熏鸡诱惑,再次将这个保命的警示抛诸脑后。因果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虽然少年现在暂时恢复了意识,但苏醒后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更不清楚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因为在这个绝境中,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少年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燥热的泥沙地面上,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目光涣散地望着逐渐暗沉的天空。
耳边蟋蟀的鸣叫声依旧欢快,与少年内心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
这清脆的虫鸣此刻听起来既像是生命的礼赞,又像是无情的嘲讽,在空旷的荒野里回荡,更添几分凄凉与恐怖。
是啊,这是一个多么魔幻而不可思议的地方啊,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岂止不像是在人间,岂止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虚拟假象,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某种神秘力量扭曲了,又仿佛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刚才,如果就那么死去了,该多好啊!至少可以永远地解脱了。”一颗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过少年消瘦的面颊,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是啊,何必还要醒来呢?醒过来我还能做什么呢?难道非要我清醒地感受着死亡和黑夜一起降临才满意吗?上天何必要这样残忍地为难我呢?”想到这儿,少年只觉得喉咙发紧,欲哭却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在胸腔中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少年终于微微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身子。当他翻动身体时,贴到另一边地面的脸颊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湿润,这让他猛地一惊,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死亡来临前因为渴望水而产生的幻觉,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伸出了颤抖的手。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仔细摸了摸那片地面,指尖传来的触感似乎真的带着些许湿润。少年连忙将面颊再次紧紧贴在那个地方,甚至伸出干裂的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舌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
“这难道真是幻觉吗?还是我快要死了产生的错觉?”少年努力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四处寻找,却什么水也没看见,眼前只有一片荒芜的积满沙土的硬地面。
“是啊,怎么可能有水呢?”少年苦涩地想道,“如今在古陆这个干涸的星球上,任何一个有水的地方,哪里不是挤满了求生的人群和疯狂的野兽?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既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个兽影呢?”想到这里,少年又无力地一下躺平了身子,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对这个残酷现实的清醒认知给抽走了。
“可是……可是……如果万一……如果……如果真的有水呢?”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少年心底响起,“是啊,如果万一真的有水呢?自己得赶紧站起来去寻找啊,趁着天黑前找到它啊。迟了,就来不及了,迟了的话,哪怕水源就在十米之外,以自己现在虚弱的状态爬不过去,晚了,也只有等死的份了!”这个念头让少年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混合着求生的希望与恐惧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死亡的强烈刺激如同一剂强心针,终于让濒临崩溃的少年躯体重新获得了一丝生机。他艰难地支撑着颤抖的双腿,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般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勉强站稳后,又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挪动脚步。
“是啊,”他在心中默念着,“既然命运让我从昏迷中苏醒,既然死神还没有将我带走,既然已经走到了这片荒芜之地,既然身处如此绝境,那么再多走几步,再多看几眼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少年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和虚弱,咬紧牙关又向前挪动了一二十米的距离。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模糊的记忆突然闪过他混沌的脑海,可就想不起是什么。他像患了老年痴呆症的老人般呆立在原地,茫然地思索了有顷,才突然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去。
在渐渐昏暗的暮色中,他回到了先前晕倒的地方,找到了尘土上的那半只熏鸡。
当少年弯腰拾起这珍贵的食物时,发现那只蟋蟀依然固执地趴在鸡肉上,发出微弱的鸣叫。少年心想,这只小虫这辈子恐怕从未尝过如此美味,比自己更爱这鸡肉吧?是啊,这一定是它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注定是它最后一次享用这样的盛宴,难怪它会如此执着地不肯离去,那就让它好好享用吧。
出人意料的是,少年并没有驱赶这只小生物。他只是默默地拎着那半只熏鸡,连同上面的蟋蟀一起,继续在这片荒原上盲目地前行。就这样又走了四五十米,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那些令他恐惧的土柱前。
这个看似无意识的行为,实际上源于这几个月来在生死边缘挣扎所形成的本能反应。虽然他原本的目的是寻找水源,但理智告诉他这些干裂的土柱上根本不可能有水。这更多是出于一种习惯性的自我保护——近几个月来,他每晚都会寻找高处栖身,以躲避野兽的袭击。
然而此刻,他混沌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根本没有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虚弱状态,根本不可能攀爬这些陡峭的土柱。即便假设他真的爬上去了,如果找不到水源,等待他的也只有死亡。这个残酷的现实,在他模糊的意识中尚未形成清晰的认知。
因为人在这种情况下处于死亡边缘,已经不可能有清晰的认知了。
很多行为都是无意识地反应。
人生的道路,往往就在那关键的几十米距离上见分晓,有时看似微不足道的四五十米距离,却可能成为生与死的分界线。
若是少了这短短的一段路程,生命的长河便会戛然而止,所有的可能性都将化为乌有。
谁能想到,在这片寸草不生、荒芜贫瘠的黄土林中,那个筋疲力尽、只求寻得一处安全栖身度过此夜之所的少年,竟会在一处干裂的土柱间发现生命之源——水!
倘若这都不算神迹,那世间还有什么能配得上“神迹”二字?
倘若这都不算神迹,那么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超自然的现象值得相信了!
原本那个虚弱不堪的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土柱挪动时,早已放弃了寻找水源的念头,因为眼前这些干涸龟裂的土柱分明在无声地宣告:这里不可能存在任何生命之源。
然而,就在暮色渐浓、天光将尽的时刻,一道微弱却异常醒目的反光突然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在一根饱经风霜的土柱石缝间,赫然躺着一个做工极其精良、富丽堂皇的金属罐子,其表面在薄暮余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少年疲惫的脑海中完全没有将这个精致的容器与救命之水联系起来,可命运就是如此神奇——这个看似与水无关的罐子里,竟就盛满着清澈的水,足足有半罐之多!
老天爷啊,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救命甘霖!
如果这都不算神迹,那什么才能称得上是神迹?
如果这都不算神迹,那就再也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能够说明这一切了!
当少年颤抖的手指终于揭开那个精美绝伦的罐盖时,他激动得几乎要窒息,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冲出胸膛。
他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仅剩的半只熏鸡,用颤抖不已的双手捧起这个天赐的宝物,迫不及待地将罐中的水大口大口地灌入干渴已久的喉咙,完全顾不上思考这罐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否安全,甚至没有一丝怀疑这或许只是极度干渴下产生的幻觉,就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生命最后时刻看到的温暖幻象一般。
然而,当生命似乎终于得到拯救的曙光乍现之时,却也正是生命面临最严峻考验、最可能失去的危急时刻。
就在少年贪婪地俯身痛饮,让甘甜的清水滋润他干渴已久的喉咙之后;就在他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准备将水罐中剩余的宝贵液体倒入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之际;就在这转瞬即逝的刹那之间,少年突然僵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骇神情!
在初夜朦胧的幽光中,少年惊恐地发现无数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些眼睛里充满了原始的恐惧与凶残。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一双双眼睛并非来自人类,而是来自一群饥肠辘辘的野兽。
那是一群——狼!
他们悄无声息地将少年团团围住,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少年的脑海:难道这个救命的水罐竟是狼群故意放置在此的陷阱?
但这怎么可能!
狼群怎会有如此智慧?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不容置疑。
也许,是自己喝了狼群的救命之水?
可是,一灌水对于上百只狼,能起什么作用?
此刻,这场无声的对峙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惊胆战,真可谓于无声处听惊雷!
少年只觉得这群阴魂不散的恶狼面目可憎至极、恐怖至极,他们贪婪的眼神、垂涎的獠牙无不令人作呕。
但转念一想,或许在这群狼的眼中,他这个曾用激光武器和匕首攻击他们的人类也同样丑陋可怖吧?谁说不是呢?
“老天啊!”少年在心底绝望地呐喊,“这究竟算什么事啊!这究竟算什么事啊?”
命运为何要如此戏弄于这位少年!
就在今天早上,他还在庆幸自己意外吃到了半只熏鸡,暂时摆脱了饿死的厄运,可转眼间却又陷入干渴致死的危机,然而好不容易如神迹般发现水源,刚刚解救了性命,现在却要立即成为这群饿狼的盘中餐。这接二连三的生死转折,简直就像一场残酷的玩笑。
“没想到吧,少年!虽然你换了衣服,不隐身了,可我们知道是你!”狼群中突然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那语调中带着残忍的戏谑,“一千多公里啊……你可能早已经忘掉了我们,可我们没有忘记你!”
狼嘴里发出的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直刺少年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狼群之所以没有立即发起进攻,唯一的解释就是鉴于之前在滇濮不灭国铜锣坝,他们被少年激光武器和匕首攻击的双重攻击留下了心理阴影,此时没有一下扑向他,而是远远层层叠叠地将他所在土林土柱团团围住。他们并不知道,少年早已经没有了激光武器,早已经在铜锣坝就失去了。他们也并不知道此时的少年已经虚弱到濒临死亡,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少年环顾四周,光秃秃的土林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而一把匕首在自己这个虚弱到即将死亡之人的手里,对数以百计的饿狼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绝望的少年突然觉得这土林无比的壮美,仿佛老天给他安排这个地方是要让他死得很悲壮。
此地,就是三百万年后的元谋土林。
神奇魔幻如同仿佛火星地貌的元谋土林位于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的元谋县境内,分布较广,以物茂土林、班果土林、浪巴铺土林最具特色。
元谋土林是由土状堆积物形成的、成片的柱状地貌,因其远观似森林而得名。土林形态有圆锥状、峰丛状、雪峰状、城堡状、屏风状等,距离少年此时的一百五十万年后,元谋土林进一步发育,三百万年后的元谋土林名扬天下。
土林是一种由流水侵蚀作用塑造而成的独特地貌景观,堪称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艺术杰作。这种奇特的地貌形态被誉为“风神捏造的世界”,又因其形态奇幻多变而被比作“童话里的龙宫和仙山”。作为水土流失过程中形成的特殊产物,土林展现了大自然最富创意的雕刻艺术。
云南元谋土林作为中国最具代表性的土林景观之一,其形成经历了极其漫长的地质演化过程。这片土林不仅发育典型、类型齐全,而且保存了土林演化的完整序列。从幼年期的细沟土芽型开始,经过中青年期的圆盆土柱型和宽沟城堡型,直至老年期的坡地残柱型,元谋土林完整地记录了一个土林家族从诞生到衰亡的全过程,堪称一部活的地质教科书。
土林的形成与其特殊的地质基础密不可分。元谋盆地发育土林的层位属于一套巨厚层的河湖相沉积地层,这套地层具有半胶结的特征。其岩性组合十分独特,主要由砾石层和砂层构成,中间夹有薄层的黏土和亚黏土。这些岩层厚度可观,其中以石英砂岩为主要成分,通过铁质和泥质物质紧密胶结。这种特殊的胶结方式赋予了岩层较强的抗风化能力和抗压强度,为土林的形成提供了关键的物质基础。
在元谋地区,土林景观分布广泛,其中以新华浪巴浦、物茂虎跳滩、班果等地的土林最为着名。这些土林之所以能够保存完好并持续发育,除了有利的地质条件外,还得益于当地特殊的干燥气候环境。这种干旱少雨的气候特征极大地抑制了植被的生长,减少了植被对土林表面的保护作用,从而加速了流水侵蚀过程,为土林的发育创造了理想的外部条件。
虽然三百万年后的元谋土林没有少年今天见到的这么高大,但形状更加丰富,林柱更加密集。它们错落有致,形状各异,风姿楚楚、蔚为壮观,具有浑然天成,壮观多姿、沉雄激越、苍茫古朴等特征。色彩斑斓,沟壑纵横,风姿楚楚,浑然天成,是世界上乃至中国的一大奇妙自然景观。在经历几百万年的地壳运动后,风雨之神将元谋的土地雕琢成千奇百怪的艺术珍品。
在朦胧的夜色笼罩下,少年缓缓将手伸向取下置于身旁的包袱,他的动作谨慎而克制。虽然他知道此刻匕首并不能真正救他的命,但在这危急关头,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够依靠的武器了。
就在少年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包袱边缘的瞬间,原本步步紧逼的狼群突然齐刷刷地向后退了几步,这个出人意料的反应让少年心头一震。
敏锐地察觉到狼群的畏惧,少年灵机一动,并没有立即将匕首从包袱中取出。
他意识到,过早地亮出底牌只会让狼群看穿他的虚实。
于是,他故意将伸进包袱的手握成拳头,慢慢地抽了出来。
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产生了奇效——那些曾经吃过亏的狼群果然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在这幽暗的夜色中,只要少年紧握的拳头不展开,狼群就永远无法确定他手中究竟握着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在狼群中蔓延开来,他们不由自主地揣测:这个可怕的人类这次又会拿出什么神秘武器?会不会还是上次那个只有火柴盒大小,却威力惊人、夺走了他们好几个同伴性命的激光武器?
狼群这种对未知的恐惧,反而成了少年此时最好的保护。
黑暗中,一双双泛着幽绿色光芒的狼眼如同鬼火般在夜色中闪烁。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敌不动,我亦不动,我不动,敌亦不动。
少年与狼群对峙着,双方都保持着绝对的静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那只趴在熏鸡肉上的蟋蟀不知疲倦地发出“瞿瞿瞿瞿”的清脆鸣叫,这声音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特意增加恐怖音效。
少年心中明白,自己没有身怀绝技,若继续这样僵持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用异常冷静的语气对狼群说道:“你们走吧,我不想伤害你们。”这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狼群中立即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可你已经伤害了我们。”
其他狼只也纷纷附和:“没错,而且杀害了我们很多同伴。”声音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少年无奈地摇头:“从来都不是我想要伤害你们,而是你们先对我起了杀心。这件事我本已淡忘,没想到你们却如此记仇,不惜千里追踪。”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遗憾和无奈。
狼群中一只狼恶狠狠地说道:“你可以忘记,但我们永远记得。”声音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少年叹了口气:“你们如此执着于复仇,只记得是我伤害了你们中的某些成员,却从不思考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是谁先挑起的争端。对于我,仅仅只是自保而已,从未有过一丝想要伤害你们的动机。”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
可他这些话真是对狼讲经,丝毫不起作用。
果然,狼群立即反驳:“谁先动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和结果。今天我们就是来讨要这个结果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意。
少年冷笑一声,像空城计中的诸葛亮,晃了晃手中的“神秘武器”,鄙夷地说道:“你们心里很清楚,你们的那些同伴,包括你们的前任首领,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的激光武器当时并没有直接杀死任何一只狼,那些受伤的狼,我都没有补刀。最后,那些死去的狼,都是被你们自己同类相残吃掉的。”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让狼群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俄顷,他们才恼羞成怒地吼道:“你胡说八道,这简直就是在混淆视听!”
显然,他们要么是在刻意回避这个事实,要么是故意忘记了那些受伤的同伴最后都是被他们自己分食的残酷真相。
少年平静地说:“真相只有一个,我也不想再多说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
狼群像司马懿一样,再次陷入沉默,黑暗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声。
此时的土林,万籁俱寂,唯有那只蟋蟀不知疲倦地发出“瞿瞿瞿瞿”的清脆鸣叫,这声音在空旷诡异的荒野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刻,被困在绝境中的少年,腹中先前饮下的清水和上午吞食的熏鸡正慢慢转化为对生命的供给与滋养,他感觉到一股暖流正从胃部向全身扩散,原本虚弱的四肢渐渐有了些力气。
突然,少年试探着地将手伸出去,向昏暗的四周摸索,这个动作立即引起了狼群的警觉,他们谨慎地向后退了几步,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少年的手指在黑暗中触碰到那剩下的半只熏鸡,他紧握的拳头这次驱赶走了那只贪得无厌、一直在啄食残渣的蟋蟀。
他要保他一命,不想他像自己一样,像一个死刑犯临刑前吃断头饭,吃饱了就等着死。
毫不犹豫地,少年抓起那半只熏鸡,在狼群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大口咀嚼起来。黑暗中,正面的数十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狼眼死死盯着他,一张张血盆大口不断滴落着贪婪的涎水。而在这丛石林后面的狼群是看不到这一幕的。
少年强忍着恐惧,吃掉了小半只熏鸡后便停了下来,他蹲坐在地上,像一位修行者,静静地等待体力慢慢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月光,这朦胧的光线让周围的景物渐渐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此刻,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少年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紧张地思考着脱身之策。
他清楚地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体力还不足以奔跑逃命,更何况即便全力奔跑,也绝对快不过这群凶猛的野兽。
少年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猝不及防地朝着虎视眈眈的狼群扔出一个东西。
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浑身一颤,毛发倒竖,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落在面前的不过是少年吃剩下的小半只熏鸡,那鸡皮金黄,还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香气。
少年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些给你们吃吧,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然而狼群并不领情,为首的恶狼龇着牙冷笑道:“一笔勾销?想得美!这么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只有把你整个吞下肚,才能稍稍缓解我们的饥饿。”
旁边一只瘦骨嶙峋的狼立即附和道:“还能解我们心头之恨!”
一群狼接话道:“对!对!解我们心头之恨!”
少年不慌不忙地催促道:“要吃就快点,动作慢的,连这点美味都尝不到了。”
可狼群却踌躇不前,他们警惕地盯着少年,生怕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因为少年扔出的熏鸡块落点很微妙,正好在他和狼群之间的空地上,这个距离让狼群进退两难。
其实少年只是因为力气不够,只能扔那么远,但此时在狼群看来,其中可能暗藏杀机。
但最终,难以忍受的饥饿感还是战胜了狼群的戒心。几匹胆子较大的狼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他们每走一步都要观察少年的反应。就在他们快要接近熏鸡时,突然看见少年又将手伸进了随身的包袱里,这个动作吓得狼群魂飞魄散,立刻夹着尾巴仓皇后退。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土林荒野上,为这片寂静的金黄之地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此时,只见那个瘦削的少年缓缓蹲下身,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那双破旧不堪的隐形功能鞋。鞋面上布满了数月来逃命的痕迹,却依然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几只饥肠辘辘的野狼瞪大双眼,却怎么也看不清少年手中拿的是什么物件,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不安,强忍着涌上喉咙的强烈食欲,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
少年从容不迫地脱下脚上那双沾满尘土的新布鞋,仔细地收进包袱里。然后他动作轻柔地将隐形功能鞋一只一只套在脚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扣紧两只鞋子设计精巧的紧面扣。
随着少年的双脚穿进鞋子,令狼群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少年的双脚竟然像变魔术一般凭空消失!
紧接着,月光下,少年的双手在看不见的双脚上优雅地舞动,就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其实不过是在按紧鞋面扣。
狼群被这超乎常理的现象震慑住了,他们既感到惊骇万分,又觉得匪夷所思,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少年又举起水罐猛喝了几口清水,清凉的液体滋润了他又有些干渴的喉咙。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调整着呼吸,等待体力慢慢恢复。
月光勾勒出他单薄却挺拔的身影,在这危机四伏的荒野中,此时的少年显得格外从容。
见少年许久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拿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杀伤性武器,几只胆大的狼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贪婪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地面上那诱人的小半只熏鸡肉。
在这群狼中,隐约可以辨认出一只体型较大的狼,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正在确立自己作为新头狼的地位。
终于,饥饿战胜了恐惧。几只狼同时扑向了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半只熏鸡肉。经过短暂的争夺,那只疑似新头狼的狼成功地将鸡肉叼进了嘴里。他得意地昂起头,立即以惊人的速度向远处的黑暗奔去。
新头狼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在狼群中引起了骚动,原本严阵以待的狼群顿时军心大乱,大群野狼不约而同地追随着新头狼的方向狂奔而去。
没人知道他们是因为害怕而逃跑,还是奢望能分得一口美味的鸡肉。
但现实明显是很残酷的——那点鸡肉根本不够整个狼群分享,大多数狼注定要失望。
趁着狼群因突如其来的变故陷入混乱之际,身着高科技功能鞋的少年站起身来。他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高耸的土林,仍然还是锁定了身这根原本放水罐的土柱,因为它既布满了竖向的裂缝,更布满横向的裂缝。
少年深吸一口气,稳步靠近它面前,将手指深深插入那些天然形成的石缝中,用尽全力向上攀爬。虽然内心充满忐忑,不知道攀上土柱顶端后是否真能脱险,毕竟凶残的狼群仍在下方虎视眈眈,自己在土柱上能待到何时,但此刻的他别无选择,只能先逃离眼前的危险,哪怕只是暂时性的喘息也好。
就在狼群还处于惊疑不定之际,少年已经敏捷地爬上了数丈高的位置。他短暂地停在一处突出的岩架上,胸膛剧烈起伏着调整呼吸。这时,下方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他能感受到数十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狼群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他们包围了过来。
稍作休整后,少年咬紧牙关,继续在陡峭的土柱上艰难攀登。然而当他爬到半柱腰时,突然惊恐地发现上方已无路可走——那些原本可以借力的石缝在此处完全消失了。更糟糕的是,那副曾赋予他超强抓握力的隐形功能手套,早已经损坏失效,再也不能帮助他攀登崖壁了。
被困在半空中的少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绝境。他双臂死死扣住岩壁,双腿颤抖着寻找支撑点,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长时间保持这种悬空状态,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滑落。
悬空坚持不下去的少年,只有退回那个有岩架的地方。可这个地方,狼群是能扑到的。
而此刻,那些原本徘徊不前的恶狼似乎察觉到了猎物的困境,开始从四面八方缓缓逼近,逐渐缩小包围圈。
刚刚燃起的一线生机正在迅速消逝,绝望的阴云再次笼罩了少年的心头,死亡的阴影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迫近。
少年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狼群明白过来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谁也想不到,更加神奇的一幕,竟再次在这荒凉的土林里上演了!
那群刚刚还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的饿狼,突然间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威慑,齐刷刷地向后退去。他们保持着警戒的姿态,灰褐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但他们始终没有真正离开这片区域。
少年困惑地皱起眉头,不明白这群野兽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就在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远处的黑暗中突然闪现出点点火光。这些微弱的亮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向这边移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原本细小的光点逐渐变大、变亮,在微弱的月光之夜勾勒出一条蜿蜒的火龙。
少年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终于确定那是一个个熊熊燃烧的火把与灯笼。
当这支神秘的火把灯笼队伍终于靠近时,少年惊讶地发现,来人竟有一两百之众。他们手持火把灯笼,步伐零乱,很快就将少年所在的土林团团围住。火光映照下,这些人的身影在土林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形成了一幅既壮观又神秘的画面。
熊熊燃烧的火光中,震耳欲聋的喊声如雷霆般炸响:“下来!快给我下来!别躲在上面装死!你以为躲着就能逃过一劫吗?再躲下去也是没用的!”
偌大的土林就像一个设计复杂而精巧的天然的音响,久久循环回荡着这些声音。
少年颤抖着趴在土柱台架处,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随时都可能从这狭窄的台架上跌落。
下方的人群仍在高声叫喊:“我们既然能一路追到这里,就说明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别以为能逃得掉,我们早就发现了你的踪迹!”
少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不过就是偷了一只熏鸡而已,居然引来一两百号人整整一天的穷追不舍。这些人不惜跋涉数十里山路,就为了围堵他这么个小毛贼,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人生第一次正式做了一次贼,就遭遇如此大的阵仗,难道真是因为连年干旱,食物已经珍贵到如此地步?还是说在这个人人自诩高尚的蓝星上,偷盗行为真的如此不可饶恕?
少年越想越绝望,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一只熏鸡,他们几十里地跑过来十只熏鸡也弥补不了他们需要的能量。
他们可能只是需要发泄心中的愤怒吧。
“再不下来,是想等着被野狼活活撕碎吗?”土林下的声音还在响起,“是被野狼一口口啃食痛苦,还是被我们几棍子打死痛快?你自己选吧!”
听着这充满威胁的喊话,少年绝望地闭上眼睛,看来今天不是葬身狼腹,就是要命丧于这些愤怒村民的棍棒之下了。
谁知月色火光笼罩下的土林,原本一片死寂,却在片刻之后,突然从少年所在的土柱峰顶传来一个女孩尖锐刺耳的喊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他毫无干系!”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在错综复杂的土林间来回激荡,余音袅袅。
随后,整片土林又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少年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懵了,僵在半空中动弹不得。他怎么也没料到,在这高耸入云的石柱顶端,竟然会藏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个女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女孩究竟是从何处攀爬上去的,自己就没能找到那个路径。可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她是本地人,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找到了他这个黑夜中匆忙到达的陌生人没能发现的隐秘路径。
直到此刻,少年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神秘出现的水罐,正是这个女孩特意放置在那里的,因为她无法将其带上峰顶。
就在此时,土林下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这个不孝女,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我和你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如今算是白养你了!”男人话未说完,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周围立即有好几个人围上前去,七嘴八舌地劝慰着这位悲痛欲绝的男人。
而在那高耸的土林柱顶,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决绝:“你们若是再逼迫于我,我立刻就从这里跳下去,让你们永远后悔莫及!”
在陡峭的土林下方,一位中年妇女仰着头,焦急地朝上方呼喊着:“小云啊,你听婶子一句劝,你爸妈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何必跟他们较这个劲呢?只要你肯下来,乖乖回家认个错,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在空旷的土林间回荡。
上方传来女孩倔强地回应:“除非你们能接受他,否则我绝不会下来!要是你们执意要拆散我们,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只看重钱财、轻视人品的势利眼!”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土林下的村民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一位年长的村民语重心长地说:“小云啊,咱们蓝星人什么时候嫌贫爱富过?但婚姻大事,总得考虑两个人合不合适啊!”他的话语中透着长辈的关切。
女孩坚定地回道:“既然我喜欢,那就是合适!”
另一位村民接着前面的话茬:“而且政府不是一直在宣传吗?连年大旱,粮食歉收,大旱之年这个节骨眼上结婚确实不合适。工作人员都上门劝过好几次了,你得理解大家的良苦用心啊!”
女孩态度仍然坚决:“别拿政府的大棒来压我,我又没有给政府添什么乱!难道大旱之年就要无情剥夺相爱的权利了吗?”
下面马上有人回道:“什么无情剥脱相爱的权利啊?你这么闹,还不叫添乱吗?大家都是为你们好啊!”
女孩道:“我这辈子就跟定他了,你们谁都少管闲事!”
人群中又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傻孩子,你才多大啊,怎么就说到一辈子了?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快下来吧,回家好好过日子,以后你会明白大家都是为了你好,政府是为了你好,你们好。”这声音里满是怜惜,仿佛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
土林上下的对话在月色火光中持续着,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想把这个固执的姑娘劝下来。
夜风拂过,火光摇动,阵阵尘土飞起,却吹不散现场紧张而关切的气氛。
谁知就在这时,远处突然闪现出点点火光,伴随着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对峙的局面为之一滞,土柱下方的人群和虎视眈眈的狼群都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少年敏锐地捕捉到土柱顶端传来的微弱声响,那是女孩轻柔的嗓音,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少女特有的羞涩,低声说道:“强子,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大家都是连喝的水都成了问题……我……我不能以一个俊俏的模样嫁给你,不能把一个水灵灵的身子献给你,真是太遗憾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青年男子急切而深情地回应:“傻丫头,在我眼里你就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姑娘,你的身体也是这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后面的话语被下方越来越喧闹的人声所淹没,飘散在干燥的空气中。
随着时间推移,远处那群新的举着火把灯笼的队伍渐渐清晰可见,他们正朝着这个方向快速移动。
原来是一群身着制服的军警治安人员、穿着特别标识的社区服务人员、背着医疗箱的医务工作者和戴着志愿者袖标的当地民众。他们手持防暴盾牌和刀棍,排成整齐的队形向前推进,狼群见状顿时退让到了更远的地方,在几十米外徘徊观望,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一位手持扩音器的警察队长皱着眉头大声喊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这多不好啊!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解决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土林间回荡,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下面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向这些政府工作人员解释情况。有人指着土柱上的两人比画,有人挥舞着手臂激动地说着什么,还有人试图挤到前面去说明情况。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具体内容,现场一片混乱。
过了好一会,等到人群稍微安静下来,警察队长再次举起扩音器,对着石柱上方喊道:“强子,小云,快下来吧,这多危险啊!大旱之年,身体本来就虚弱,平路都走不稳,还爬这么高。”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啊?想不通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跑这里来干什么?你看,都给狼群盯上了吧!”说着,他警惕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狼群。
土柱上面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吹过时带起的沙沙声。
一位穿着医务人员服装、背着急救包的工作者上前一步,仰着头关切地问道:“你们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还能不能自己下来?需要医疗帮助吗?”她的声音温柔而专业。
旁边一位戴着社区工作证的中年女性也赶紧补充道:“要不要我们来帮着下来?我们可以架梯子或者找绳索,保证你们安全落地。”她边说边比画着,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时,一位志愿者突然停下脚步,抽动鼻子仔细嗅了嗅,然后对同伴们说道:“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熏鸡香味,这气味还很新鲜,看来他们不久前才刚刚在这里享用过熏鸡大餐。”
女孩的父亲困惑地说道:“我家没做熏鸡啊?”
他的话音刚落,从狼群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那只狼缓步走出,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们说得没错,确实有一块熏鸡。不过不只是人类吃了,我们也分到了一些。”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警察队长立即皱起眉头,语气严厉地对这只狼说道:“你们这些家伙真是无处不在,总是跑到我们人类生活的区域来了,这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宝剑上。
这时,狼群中走出一只体型更大的灰狼,他显然是新的首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道:“警官先生,你们人类总是驱赶我们,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的。我们的传统猎场都干旱得寸草不生了,连只兔子都见不着,我们又能去哪里找吃的呢?”
警察队长稍微缓和了语气,劝说道:“如果你们愿意改吃肉树果,我们不仅不会驱赶你们,还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这样对大家都好,何必非要冒着危险来人类区域觅食对人类生命安全构成危害呢?”
狼群新首领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只是……”
警察队长打断他的话:“不要再说什么‘只是’了。每个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但没有任何一种生命可以为了自己活着就去伤害其他生命。看看现在的自然界,多少曾经的肉食动物都改吃肉树果了?他们现在都能与人类和其他生物和平共处。你们为什么不尝试改变呢?特别是在这个大旱之年,野生动物数量锐减,如果你们继续坚持肉食,很可能会面临灭绝的危险。”
狼群新首领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您的建议。其实我们没有你们人类想象的那么坏,我们也在吃肉树果,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只是有时候实在找不到食物,饿得实在受不了,才会……”
警察队长点点头,继续开导道:“这就对了。你们知道吗?自从黑白杀改吃竹子后,人类多么喜爱他们。现在人们完全把黑白杀竹熊当作人类自己一样看待了,甚至爱他们胜过爱人类自己。”
狼群新首领突然抬起头,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霸兽没有改变为吃素呢?我听说他们仍然还在吃肉的。”
警察队长笑了笑,解释道:“你这是听谁说的?事实恰恰相反,现在百分之九十的古龙都是食木者。那些体型最庞大的古龙几乎都是食草古龙。比如梁龙、腕龙、雷龙、甲龙、剑龙、三角龙,数不胜数,他们都是吃素的。着名的大英雄巨戟龙影树王爷,也是典型的食木者。就连原本食肉的古龙,很多都开始改变食性了,比如你们知道的屳屳公主,现在应该叫王妃了,她就是大英雄巨戟龙影树王爷的爱妃。”
“骗人!”狼群新首领反驳道,“我们亲眼见过霸兽在人类国家走动时,人类都为他们准备了大量肉类。”
警察队长耐心地解释道:“这就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那些看似肉类的食物,其实都是用肉树果精心制作而成的仿肉制品。现在的食品加工技术已经可以完美模拟各种肉类的口感和味道了,何况人类研发出来的肉果树本身品种就极其丰富,口味也极其丰富,没有哪种味道是替代不了的。所以,关键就是看你有没有一颗将心比心、与人为善的心了。”
狼群陷入了沉默,不久在月色中悄然隐去,人们看着他们离去,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在土林间呜咽。
这时,一位医务工作领导再次仰头对着高耸的土柱顶峰喊道:“小伙子,小姑娘,快下来吧!上面风太大了,虽然现在气温还不算太低,但夜里寒气重,在上面待久了很容易着凉生病。要是真病倒了,到时候再想下来可就更加困难了!”
警察队长也紧跟着劝说道:“是啊,现在大家体力都还能支撑,我们可以在下面做好保护措施,你们慢慢下来。要是再拖延下去,等大家都筋疲力尽了,到时候救援工作就会变得异常棘手。毕竟旱年不比正常年份啊,大家都经不起折腾啊!”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土林间回荡,语气中透着焦急和担忧。
然而,土柱峰顶上那对相偎相依的恋人依然沉默不语。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就像两尊用爱与坚毅雕琢而成的塑像,静静地伫立在这片神秘的土林之巅。
夜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却无法动摇他们坚定的决心。
爱的力量,真是大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