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看着那个戴手套的男人快步走向出口,脚步没有停顿,背影笔直得像根铁棍。她没追,也没喊人,只是把手中的果汁杯轻轻放在旁边的服务台上。杯子底和金属台面碰出一声轻响,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她转身朝洗手间走,步伐不急不慢。路过萧沉舟时,眼角扫到他指尖的玉核桃已经停下转动,掌心微微发紧。他知道她在传递信号。
隔间门锁上的一瞬,她立刻打开空间囊底层界面。屏幕上跳出来的数据流让她眉头一皱——《命运之弦》主程序还在运行,但三个异常端口依然亮着绿灯,正以每秒0.3%的速度尝试同步数据。这些信号藏得很深,伪装成系统日志更新包,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
但她看得出来。
她冷笑一下,从发簪里抽出一枚金针。这根针是她前几天用星曜给的陨铁重炼过的,上面刻了七道星纹,每一道都对应一个空间锚点。她把针插进储物囊侧面的凹槽,低声说:“闭门,锁钥,归藏。”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空间像是被吸了一口气。空气轻微震颤,她的储物囊泛起一圈肉眼难见的波纹,迅速扩散出去,覆盖整个宴会厅东区。所有远程连接瞬间断开,入侵信号原路反弹,触发微型过载。
系统提示弹了出来:【防护屏障已激活,加密等级S级,反追踪协议启动】。
她嘴角微扬。
现在谁想偷数据,就得先过她这一关。
走出隔间前,她对着镜子整了下衣领。镜子里的她眼神清亮,没有半点慌乱。这场庆功宴早就不是庆祝的地方了,是战场。而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被人抄袭设计还被骂“太激进”的倒霉设计师了。
她是楚明舒,是能把吐槽变成武器的人。
推开门的一刻,萧沉舟就站在外面走廊尽头。他没靠墙,也没走过来,就那么站着,右手搭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大厅每一个角落。看到她出来,他脚步一移,自然挡在她身侧。
“三号位静默。”他声音压得很低,“四号位心跳回升。”
她点头,没问是谁,也没问怎么知道的。她清楚,古武世家的暗卫网络比她想象中还要密。这些人不动声色地混在宾客里,盯着每一个可疑动作。
她拿起服务台上的新果汁,轻轻抿了一口。甜味还是太重,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些藏在笑脸背后的扫描设备,是不是已经被屏蔽了。
她心里说了一句:我的设计,谁也别想抢。
这句话刚冒出来,命运书签就轻轻一震。一道金色批注流入书海,几乎同时,一根柱子后面的黑衣男子突然踉跄了一下。他抬手扶住墙面,耳道渗出一丝蓝血,很快就被他自己用袖口擦掉。
没人注意到他。
但楚明舒注意到了。
他的接收芯片熔了。因为情绪共振,系统反噬。
她差点笑出来。
原来心声也能当攻击手段用?这功能她以前真没开发透。
她举杯,面向全场微笑:“谢谢大家来参加这次庆功宴,我很高兴能拿到冠军。”
这话和刚才说得一模一样,语气也差不多。可这一次,她说完之后,宴会厅北区的一名女宾客突然低头咳嗽,手里的酒杯差点掉落。她身边的人伸手扶了一把,却发现她的智能手环屏幕已经黑了。
又一个设备故障。
楚明舒装作没看见,走到中央区域坐下。她选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七个关键节点,都是能量波动最频繁的地方。她一边喝果汁,一边调取空间囊的实时监控画面。
屏幕上显示,目前仍有两处低频扫描在持续。频率极低,像是试探性接触。对方还没放弃,但他们不知道,现在每一次扫描都会被记录,反向生成病毒代码,悄悄植入他们的终端。
她已经在等了。
等他们加大功率,等他们暴露更多痕迹,等他们自己撞进她设的陷阱里。
萧沉舟站在她斜后方三步远的位置,始终没有坐下。他的剑气没有外放,但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拉满的弓。只要她一句话,他就能出手。
她不需要他说什么,也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靠语言维持了。
她低头看了眼储物囊边缘。那里贴着一张小小的干扰贴纸,现在已经完全烧毁,只剩下一点焦痕。这是她最后的预警装置,一旦有人强行破解核心数据,它会立刻冒烟并发出高频震动。
现在它安静了。
说明敌人暂时不敢硬来。
但她不信他们会就此收手。
果然,五分钟后,她发现西侧楼梯口有个人换了位置。原本站在那里的穿红裙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他手里拿着平板,正在假装记录什么。
她眯了下眼。
这个人不在之前的可疑名单里。
她手指轻轻敲了下储物囊底部。这是她设的触发器,只要有人试图远程读取她的作品数据,就会立刻激活防护程序。她还加了点小花样——一旦检测到入侵信号,就会反向注入一段病毒代码,顺着连接路径倒查源头。
那人低头操作平板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他猛地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她已经转开了视线,正和一位评委笑着打招呼。
“您刚才的点评很有见地。”她说。
评委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是你作品太惊艳了。”
她笑得真诚,心里却补了一句:继续盯,我看你能看到什么时候。
命运书签再次响应,抽取附近一名侍者的记忆片段——他脑子里有段指令回放:“保持情绪平稳,不得流露任何本能反应。”
她差点翻白眼。
又是命令模式操作的傀儡?
这届反派真的不行,连替补队员都没培训好。
她放下果汁杯,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空间系统已经全面启动,隐形防御网络封锁了所有数据读取路径。现在就算秦无绝亲自到场,也别想轻易拿走《命运之弦》的核心算法。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灯光照在湖面上,反射出一片银光。湖对岸就是废弃数据坟场的方向。
她记得上次在那里找到的芯片,上面有蝶形水印。那是血蝶残部留下的标记,也是秦无绝实验的证据之一。
现在信号源又指向那里,说明他们还在用那个地方做中继站。
她不急。
她知道他们会再来。
而且下次来的,不会只是几个低配版傀儡。
她回头看了一眼萧沉舟。
他也正看着她。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一秒,什么都没说,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别轻举妄动,等他们先出手。
她走回大厅中央,重新端起一杯果汁。这次她没喝,只是握在手里,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
她的空间囊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告,也不是扫描。
是一条内部提示:【反向追踪协议完成,已锁定东南三百里外信号源】
她眼神一闪。
来了。
她把果汁杯放在桌上,转身朝萧沉舟走去。
“他们上线了。”她说。
萧沉舟点头,右手缓缓落在双股剑柄上。
剑未出鞘,杀意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