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师部兼未来的晋西北军区指挥部里,地图铺满了木桌。张百川点在地图上那个代表着他们刚刚浴血收复的七城县域位置上:“总部命令下来了,晋西北军区今天就正式成立了,我任司令员,关政委为军区政委,萧参谋长为军区参谋长,主力部队共三万四千人,小鬼子丢了这么大面子,香月清司那老鬼子肯定要发疯。”
关政委接口道:“司令员说得对,咱们现在是树大招风,根据地扩大了是好事,也是最大的挑战,鬼子下一次来的绝不会是一个联队那么简单,我们必须立刻转入巩固防御,发动群众,准备应对更残酷的扫荡。”
萧参谋长拿着刚统计完的数字,脸上既有兴奋也有凝重:“咱们现在主力部队满打满算三万四千人,枪炮是换了一茬,尤其是军区直属炮兵营和骑兵团成了咱们的拳头,根据地老百姓刚过上好日子,绝不能再把战火引到他们家门口。”
“司令员,总部急电,”机要员的声音带着急促,冲进了指挥部,将一张电文递到了正俯身在地图上的张百川手里,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凝结,关政委和萧参谋长立刻围了过来。
张百川快速扫过电文,眉头越锁越紧,他猛地将电文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狗日的小鬼子,真看得起咱们,独立混成第三、第九、第十六,三个旅团主力,外加二十六师团一部,从静乐、古交、交城四面八方,给咱们来了个铁桶合围,”他手指重重地在桌上一点,“目标很明确,咱们的岚县、兴县、临县、方山、保德、河曲,这是冲着咱们的心窝子来的,想一口把咱们刚成立的晋西北军区吞了,”
关政委拿起电文,脸色凝重:“压力空前啊,敌人这次动用的兵力,超过我们以往任何一次,香月清司这是把老本都押上了?”
萧参谋长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电文上提到的敌人出击地点划过,一道道箭头指向根据地腹地:“形势严峻,敌人分进合击,每一路的兵力都不弱,我们如果分兵把守,处处设防,必然处处被动,兵力会被他们一口口吃掉。”
张百川沉默了片刻,眼神盯在地图上,经历过湘江血战、长征磨砺的脑海中没有慌乱,只有精准的计算:“怕个球,他来他的万人扫荡,我打我的抓点破袭,想吃掉咱们?我先敲掉他满嘴牙,”
他目光扫过关政委和萧参谋长:“政委,参谋长,我的意见是,集中全力,打掉他一路,就打这个第十六旅团,”
“第十六旅团?”萧参谋长有些意外:“司令员,从情报看,第十六旅团兵力和装备都较强,而且是多路敌人中推进较快的一路,打它,是不是太硬了?”
“硬?我打的就是硬的,”张百川一拳砸在地图上标注着第十六旅团进攻路线的位置:“你们看,第十六旅团从离石、大武方向来,目标直指我们的临县和方山,这一路地形相对复杂,山多沟深,利于我们隐蔽和设伏。更重要的是其他几路鬼子,距离都相对较远,我们集中力量打第十六旅团,有机会在其余敌人合拢之前,先砍断他一条胳膊,”
关政委沉吟道:“司令员,你的想法有道理。但是怎么打?第十六旅团不是矢崎联队,兵力雄厚,火力强劲,硬碰硬即便赢了,我们也会伤亡惨重。”
张百川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狡黠的笑容,那是他酝酿出险招奇计时的特有表情:“硬碰硬?那不是咱们干的事。我要给他来个‘剥洋葱’,一层层剥掉他的皮,最后掏他的心窝子,”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显然脑海中的计划已经成型:“政委,参谋长,我的初步战役设想分三步走。第一步,示弱诱敌,疲敌耗敌。第二步,敲掉侧翼,断其一指。第三步,中心开花,聚而歼之,这需要一个大的战役部署,不是一两天能打完的,最终目标就是歼灭第十六旅团的主力,”
他拿起铅笔,在地图上快速勾勒起来:
“第一步,示弱诱敌,疲敌耗敌。命令,”
“358旅715团王大山部,716团贺东生部,以营连为单位,梯次配置,在第十六旅团前进的沿途,利用有利地形,节节阻击。记住,不是死守,是骚扰、偷袭、打冷枪、破袭后勤线,白天藏起来,晚上出来闹,要打得鬼子睡不着觉,吃不上饭,行军速度慢得像乌龟爬,但要把握好度,一击即走,绝不纠缠,让鬼子觉得我们就是些游击队,主力不敢和他硬拼,诱使他更加冒进,拉长他的补给线,”
“同时,命令地方武装和民兵,全面动员,坚壁清野,把水井给我填了,粮食给我藏了,道路给我破了,我要让第十六旅团每前进一步,都困难重重,”
“第二步,敲掉侧翼,断其一指。第十六旅团必然分左右两翼或者前卫部队向前推进。参谋长,命令359旅717团刘胜利部,秘密运动至临县以北的风火山地区,依托复杂地形,构筑坚固阻击阵地。他们的任务,顶住鬼子可能的一路侧翼或者增援部队,”
“命令718团老徐部,抽调精锐,配属特务营老耿手下最好的侦察兵和师部直属炮兵营一部分迫击炮,组成一个加强突击集群。他们的任务是寻找战机,一旦发现鬼子侧翼部队突出,或者后勤部队落单,给我狠狠地打,速战速决,吃掉他一个大队,甚至一个联队部,打掉他的嚣张气焰,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第三步,”张百川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峻,手指点向地图上一个叫做“二十里铺”的山谷,“这里,就是我给第十六旅团主力选好的坟场,”
“命令炮兵营老周,立刻勘察二十里铺周边所有可用的炮兵阵地,进行伪装和测量,所有火炮,包括那5门九二式步兵炮,都给我秘密前出,分散配置到位,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提前开一炮,我毙了他,”
“命令骑兵团孙团长,所部化整为零,在二十里铺外围广阔区域活动。一旦总攻开始,你们的任务不是冲击鬼子阵地,是追歼溃兵,截杀他的通讯兵,不许放跑一个鬼子,”
“最后,命令358旅主力、359旅主力,在完成第一步的疲敌任务后,立刻脱离接触,利用夜暗和熟悉地形的优势,秘密向二十里铺两翼集结隐蔽,我要在这里,用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把被诱骗至此后疲惫不堪、侧翼受损的第十六旅团主力,彻底包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