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转过身，恰好对上了宁书冉的目光。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盛着细碎的星光，既藏着好奇，又裹着没散去的笑意，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还带着点从外殿带回来的凉意，唇角弯着笑问：“怎么了？这样盯着我看？”
宁书冉摇摇头，眼底的笑意没减分毫，语气轻快：“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兄弟俩的相处方式，很有趣。”
话落，她话锋一转，想起方才没问出口的疑惑，“对了，你方才提的‘阿玄’，是不是就是冰魄玄晶？”
“嗯，正是它。” 墨衍确认了她的猜测。
话音落下，他便优雅地抬起手，那只手素白修长，指骨分明，连指尖都透着说不出的尊贵。
只见他掌心之上，空气忽然微微的波动起来，一缕极淡的寒气悄然散开，紧接着，一个虚幻剔透的小影子缓缓地浮了出来，正是缩小版的冰魄玄晶，它的周身裹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还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那小影子对着宁书冉的方向轻轻地跳跃了两下，动作灵巧又轻盈，竟像是在点头致意一样，透着十足的灵性。
宁书冉看得两眼放光。
可还没等她仔细看，那虚幻的影子便轻轻地晃了晃，悄然消散在空气里，连一丝的痕迹都没留下，仿佛方才它的出现，只是她的一场极轻的幻觉一样。
宁书冉忍不住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小东西竟还能帮你把关朝臣人选？这也太神了！”
墨衍重新坐回绣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耐心地解释：
“阿玄对生灵的情绪、心念格外敏锐，是忠是奸，是正心还是邪念，它只需靠近感知片刻，便能分得一清二楚，几乎没人能在它的面前欺瞒过关。有它在暗中甄别官员的心性，我既能省不少事，也能更放心。”
“那你说的小七，阿玄是何时去考察的？我记得，你找回阿玄也没几天吧？” 宁书冉像个追着问的好奇宝宝，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探究。
墨衍被她这副可爱的模样逗得轻笑出来，眼底漾开温软的笑意：“哪是我特意安排的？“
”是阿玄自己贪玩，昨夜在宫里四处游逛时，偶然撞见了小七。回来后便叽叽喳喳跟我说，它发现了个‘心思干净、骨头硬’的小家伙。”
宁书冉这才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说‘得玄晶者得天下’，这传言竟应验在这儿了。”
不是拥有玄晶就能直接坐稳天下，而是玄晶能帮它的主人，识出真正值得辅佐的明主，扫清前路的阻碍。
等心头的疑问尽数解开后，宁书冉瞬间来了兴致，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彩，身子微微前倾道：“既然没别的事了，我们现在就去萧烈那间密室看看吧？瞧瞧他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墨衍自然不会不依，看着她眼底的光亮，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轻声应道：“好。”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便如涟漪般从清晏殿中隐去，转瞬，便出现在了药王谷那处安放密室的地方。
密室还和昨晚被收入空间时一模一样，只是原本笼罩在上面的禁制，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宁书冉和墨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诧异。
宁书冉上前一步，把手放在密室沉重的铁门上，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铁面上，便察觉到门后隐约传来的阴寒气。
她用力一推，铁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向内敞开。
门后露出的景象，让两人的脚步同时顿住，脸上的神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这间密室分了内外两室，外室是书房的布置。书架上和书桌上都堆满了泛黄的书籍与手稿，纸张的边缘都泛着陈旧的霉味；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卷轴。画中是个年轻的男子，眉眼间竟与银发时的墨衍有几分相似 —— 一样的银色长发，眼睛却被涂成了诡异的幽蓝，嘴唇被抹得鲜红如血，额间还缀着一块若隐若现的幽蓝色的冰晶。
本该是仙气飘逸的模样，却被画者用浓艳的色彩、扭曲的线条，硬生生画出了一股邪气，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宁书冉转头看向身侧的墨衍，语气里满是疑惑：“这画的…… 应该是你吧？怎么瞧着，倒像是魔化后的你？”
墨衍没说话，只是眼神沉了沉，抬步踏入这间透着诡异的密室。
空气中除了霉味，还藏着一丝极淡的、类似邪气的气息，让人极度的不适。
宁书冉立刻紧随其后，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药囊上，警惕地环顾四周，连书架的缝隙、桌下的阴影都没有放过。
墨衍径直走到了书案前，素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堆积如山的手稿，指尖触到了纸张的冰凉，也触到了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那些字迹扭曲潦草，像是在极度亢奋或偏执的状态下写就的。
墨衍随手拿起几页手稿，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全是关于开国皇帝的生平考据与民间传说，字里行间处处透着对雪国开国皇帝“墨衍”二字的执念。
尤其是对冰魄玄晶的描述，从它的力量层级、起源秘辛，到它与开国皇帝之间那层神秘的联系，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篇幅。
笔迹时而言语工整、条理清晰，时而又狂乱潦草、墨迹飞溅，字里行间满是书写者近乎病态的痴迷臆想，以及毫不掩饰的贪婪揣测，仿佛要将那玄晶的秘密生吞活剥一样。
在这些手写的分析资料旁，还散落着许多符文、阵法的草图，以及冰晶的剖面绘图，线条反复涂改，墨迹层层叠加，显然是耗费了无数个日夜研究的结果，那股偏执的劲头，已近乎走火入魔。
墨衍快速地翻阅着，指尖下的纸张因他骤然变冷的气息而微微的发颤，他的眉头越锁越紧，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凛冽的寒意冻结，连尘埃的浮动都慢了几分。
“墨衍，你快看这个！”
宁书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惊悸，她指着混杂在书稿中的一张泛黄的纸，指尖都有些微微的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