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的脚步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张衍之的心上。他猛地攥紧拳头,腰间未愈的伤口因用力牵扯,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悬着他的佩剑,此刻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冰凉的布料。
余晚星在厨房听到动静,手里的碗差点滑落在地。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向院门,心里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她知道,差役三番五次上门,定是没彻底打消疑虑,这次若是被他们发现张衍之,后果不堪设想。
“余老板,开门!”高个差役的声音带着不耐烦,重重地拍打着门板,“我们奉命再次巡查,快开门配合!”
余晚星定了定神,拉开院门,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差役大哥,怎么又来巡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少废话!”高个差役推开余晚星,带着矮个差役径直走进院子,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个角落,“我们接到消息,说朝廷要犯可能藏在这附近,必须仔细搜查!”
说话间,两人的目光落在了西厢房紧闭的门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张衍之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后,手按在门框上,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那间房是什么?”高个差役指着西厢房,语气不容置疑,“打开让我们看看!”
“那是……那是我放杂物的房间!”余晚星连忙上前拦住,心跳得如同擂鼓,“里面堆的都是些破旧家具,没什么好看的。”
“让开!”高个差役一把推开余晚星,就要去推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伴随着女人的哭闹。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找余老板评理!”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正是之前因鸡闯入后院与伙计争执的王婶。
余晚星心里一动,知道这是个机会,连忙对差役说:“差役大哥,你们先等一下,我去处理点事,马上就回来!”说完,不等差役反应,就快步走向院门。
张衍之在房内听到外面的动静,暂时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紧盯着房门,生怕差役突然闯进来。
余晚星打开院门,见王婶正拽着伙计的胳膊,满脸怒气地哭闹:“我家那口子摔断了腿,我借了你的银子请郎中,可你家伙计却说我偷了你们的青菜!这简直是污蔑!我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
原来,王婶去镇上请完郎中,回来时路过小吃铺,听到伙计在和邻居闲聊,说早上少了一把青菜,怀疑是被人偷了。王婶心里委屈,便跑来质问。
余晚星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个化解眼前危机的好机会。她没有动怒,反而笑着拉住王婶的手:“王婶,你别生气,肯定是误会。我家伙计也是随口一说,不是针对你。”
“误会?”王婶依旧怒气冲冲,“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让我以后怎么在镇上立足?”
“是我们不对,是我们没调查清楚就乱说话。”余晚星诚恳地道歉,“这样吧,王婶,我让伙计给你道歉,再送你一把青菜,你看行不行?”
王婶没想到余晚星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怒气消了大半:“道歉倒不用,只是你们以后可不能再乱怀疑人了。”
“一定一定!”余晚星笑着说,“快进屋坐,我给你倒杯茶。”
这时,高个差役和矮个差役也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高个差役皱着眉说:“好了好了,一点小事吵什么吵!我们还要搜查,别耽误我们办事!”
“差役大哥,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余晚星连忙说,“只是这王婶家里出了急事,情绪有点激动,我也是没办法。对了,你们刚才说要搜查,我这小院里真的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要是不信,你们可以随便看,但那间杂物房真的没什么好看的,里面又脏又乱,别弄脏了你们的衣服。”
高个差役看着余晚星从容不迫的模样,又看了看哭闹的王婶,心里的怀疑渐渐打消了。他觉得,要是真有朝廷要犯藏在这里,余晚星肯定不会这么冷静,还能有心处理邻里纠纷。
“算了,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搜查,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高个差役冷哼一声,对余晚星说,“要是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记得及时禀报官府!”
“一定一定!”余晚星连忙点头。
看着差役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余晚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王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余老板,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吓到了?”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余晚星勉强笑了笑,“王婶,谢谢你啊,刚才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我干什么,是我自己要来讨说法的。”王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了,我家那口子的腿已经接上了,郎中说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等我家那口子好了,我们就把银子还给你。”
“不急不急,你们先好好照顾病人。”余晚星说。
送走王婶,余晚星转身回到小院,看到张衍之正站在西厢房门口,看着自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
“余姑娘,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张衍之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敬佩,“你处理事情时冷静有条理,与普通妇道人家截然不同,真是让人佩服。”
余晚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被逼出来的,要是不冷静,早就乱了阵脚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叫卖声:“卖糖葫芦咯!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孩子们听到叫卖声,兴奋地跑了出来:“娘,我要吃糖葫芦!”
余晚星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笑着说:“好,娘给你们买。”
可她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想起,刚才差役们离开时,似乎看到了她给孩子们买糖葫芦的场景,而张衍之,也在这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心里泛起一丝疑惑。